“……血压血糖都很低, 还有贫血的问题,免疫指标也不太好……”
“……对,他平时不爱吃饭, 睡觉也容易被惊醒……”
“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抽空做个胃镜……问题有点严重,不能拖……”
……
苏沉星昏昏沉沉的, 耳边是压得很低的交谈声,像隔着一层雾般听不太清,手背透着熟悉的冰凉。
……又打上点滴了啊。
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后, 发现自己明显是处在私人病房内,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病号服。
发现病床上的人醒来后, 门口谈话的两个人瞬间停止交流,快步走到他面前。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用额温枪探了探他的额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值, 开口问道:“烧退了,头还晕不晕, 想吐吗?”
苏沉星摇摇头,或许是输液起了作用, 他现在头已经不疼了, 只是人还有些昏沉。
医生点点头, 在病例上记了几行字, 周应淮触到苏沉星的指尖,只觉像是碰到了冰冷的瓷器,不由得皱了皱眉,将手轻轻垫在他的掌下, 一点点地将掌心的温热渗过去。
苏沉星有些好奇地抬眸看着医生,对方看上去很年轻,虽然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总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医生察觉到他的目光,笔尖顿了顿,将口罩拉了些下来,他长得还挺好看,眉眼清俊。
“是不是觉得我还蛮眼熟的?”他一开口,语气就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感觉,“我们见过,不过已经是挺多年前的事了。”
这熟悉的语气,苏沉星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会,眼神逐渐清明,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黄毛!”
很多年前,他和周应淮还挤在出租屋的时候,这人来过,那天他正在午睡,被门口的交谈声吵醒,探头看了眼。
那人长什么样先不说,一头黄毛倒是十足扎眼,一他本来在和周应淮说话,看到自己后愣了几秒,才语气不满地对周应淮嘟嚷:“原来是有个大美人陪,我就说你怎么不肯……”
话没说完,周应淮就把他的嘴捂住了,随即又语气自然说是自己的朋友,没什么事,让苏沉星继续睡。
……
话音刚落,周应淮就轻笑出声,而医生身形一滞,表情缓缓开裂。
“什么黄毛!我有名字的好吧,我叫贺远乔!”这位贺医生全然失去了之前的稳重,大声控诉道,又在周应淮的眼神攻势下渐渐消音,“……好吧,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确实是染过黄毛。”
“原来你当医生了呀,很厉害。”苏沉星回想起对方多年前那副不良少年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他现在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病色,却完全无损美貌,这一笑,感觉病房都亮堂了不少。
贺医生看得有点发愣,呆了几秒才摸摸鼻子:“也没什么,这医院我家开的,混口饭吃罢了。”
“你不是要查房吗?还不快去?”周应淮看他盯着苏沉星笑得一脸傻样,语气冷淡地开始赶人。
贺远乔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在心里暗骂了声“醋坛子”,又把口罩拉了上去,朝苏沉星挥了挥手:“那我先去忙了,星星你好好休息啊,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按铃。”
“星星”两字一出口,周应淮的眼神就越发不善起来,贺大医生丝滑地溜至门外,还不忘探头对周应淮补了一句:“对了,刚说的事别忘了啊!”
病房内少了个人后,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应淮还在帮苏沉星暖着手,感受到对方的指尖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冰冷后,才轻声问道:“饿不饿?我让小杨去订餐了。”
听他这么一问,苏沉星还真觉得胃里空荡荡的,难得感受到了些饥饿感。
“有一点,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了。”周应淮示意他看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九的方向,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正说着话,小杨就提着几个打包袋风风火火地进门了,看到坐起身的苏沉星时,嗓门响彻了整个病房:“哥你终于醒啦!”
苏沉星应了一声,此时刚好点滴也逐渐见底,周应淮便按铃让护士进来拔了针,苏沉星凝血功能也十分一般,涌出的血液浸透了两个棉花球才渐渐止住。
周应淮一直紧皱着眉头,小护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看血止住了之后就麻溜地跑了,苏沉星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吓人家干吗?”
对方没应声,只沉默地把他扶到了洗手间,洗漱完后,小杨已经将饭盒一一在桌子上摆好了,考虑到苏沉星的身体情况,饭菜都是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