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只沉浸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半点儿女情长都不讲。当真人家说的,没心没肺,活着不累!真是洒脱!
他出去了这么久,如今回来了,自然要跟夫人说一声,他可做不到像她那样没心没肺。等到后院,就听丫鬟禀告夫人正在绣房里刺绣呢。
他知道夫人喜欢刺绣,为此甚至专门在后院辟出一间房,专做刺绣之用。孔璋成日忙着政务,平日可从未踏足过那间绣房。家里又不指望她拿刺绣赚银钱,在他看来,夫人这个雅好就跟有的女人喜爱珠宝首饰一样,无甚不同。
等他推门就见绣架前的女子正眼眸低垂,专心的做着刺绣。
轻挽的衣袖下,露出的纤细的手腕,再往下,七彩的丝线间,女子的指尖在灵动穿梭。
她的银针上下翻飞,并没有因为推门声而停下,看她心无旁骛的样子显然是因为太过专注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随着她的动作,在绣布上慢慢出现了一只渔船,又几针银针勾下去,一个活灵活现的渔夫便跃然锦布之上,让人不得不惊叹她技艺的精湛~
看她此刻绣的这副千里江山图,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只有胸怀宽广,豁达大度的人才能勾勒出如此恢宏大气的画卷。
他又抬头审视周围,发现不大的绣房里,满是绣完的成品。有山川风景,市井里图,有佛像,尤其一副菩萨像,尤其引人注意。
只见那菩萨仿佛踏云而来,那雪白的衣衫连每一道褶皱都细腻逼真。随着光线流转,仿佛能感觉到那裙角在随风飘动。
而菩萨眉眼间满是慈悲,眼眸中闪烁着对众生的怜悯。端的是普度众生。
跃然锦上的菩萨图,一看就倾注了刺绣者的虔诚和敬意。
他原以为刺绣嘛,不过是绣些花鸟虫鱼,小技尔。如今看来,他着实狭隘了,他没想到他的后宅里竟藏着位刺绣大家。
这么看来,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的夫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世俗,精神富足。哎~他都有点羡慕她过的日子了,
他想要开口说话,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又见她神情专注的在刺绣,怕一个惊着她,那手下比针还细的线会随时断掉。思来想去,他又悄声走出门去,临走前不忘给她合上门。
他还是不搅了她的兴致了,他也有要事要做。什么事呢?眼见家都要让人拆了,他可做不到无动于衷。
话说回来,他还要感谢齐煜,若不是齐煜,他还不知那忠亲王许了这等承诺,若是等他登上皇位再知道就晚了。
那忠亲王着实是个‘妙人’,要他孔璋跟夫人和离?屁股都没坐上龙椅呢,倒先管起他的后院儿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别说没当上皇帝,就是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看那忠亲王能做出这等荒唐的承诺,想也知道没有明君之相。明君会将手伸到臣子的后院吗?他孔璋自认为一直奉公执法,兢兢业业为朝廷办差,如何就沦落到了要被逼的妻离子散的地步了。他跟妻子感情这些年来虽然一般,但到底她为他生了嫡子,是他儿子的亲娘。
就是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何况一直大权在握的孔璋,敢动他的妻子,他不介意亮出他的羽箭,给那位即将继承皇位的忠亲王增加点难度。若是让他当上皇帝,他为臣子,就只有磕头的份儿了,自己不病死也得呕死。
哼,他倒要看看这位能否得天眷顾,如愿登上皇位~
在出府之前,他叫来管家,言辞不善的道,“传令下去,府里若是有哪个乱嚼舌根,非议主子的,给我立时拔了舌头发卖出去,我府里可不养这等妄议主子的仆役。”
“是。”
三日之后的大朝会如期而至。这一日朝中六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会立于太和殿之上参议朝政。因为皇上宾天,而忠亲王作为皇位的继承人自然由他主持大朝会。
而同一时刻宫门处亦有一群数量庞大的白马寺的和尚,正聚集在宫门前,要入宫去到大行皇帝的灵堂前为其做法超度,亦要连续数日诵经,为新帝和国家祈福,祈求祖先保佑,国家安定、皇室昌盛。这是历代的惯例。
守宫门的副统领本要刁难一二,但看为首的和尚竟是道安,那刁难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想到这位也来了,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白马寺住持,以前先皇未过世时常常召他入宫讲佛法,所以就连宫门侍卫都认识他。
而前来接他们入宫的公公乃是先皇的得力公公福来。虽然皇上仙游,毕竟是伴驾在侧的老人了,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所以再没了那刁难的心思,痛痛快快的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