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陈江冉将他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没等一会儿就上来热气腾腾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看着饭菜的分量也是深谙他饭量大, 怕他吃不饱啊!
此时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上叙旧,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一炷香的功夫, 桌上饭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摸着鼓起来的肚子, 岳展觉得出来这些天,还是这一顿吃得畅快,满足啊。酒足饭饱之后岳展问起了陈江冉的师父。
他对她这位师父实在是好奇的紧,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还让她救了呢?
陈江冉也没隐瞒,“当时我见着师父的时候他潦倒得跟个乞丐一样,饿得奄奄一息了, 我跟奶兄将他捡回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救活。现在想想, 他那样有本事的人, 应该是存了死志,故意要将自己饿死的。是我打乱了他的计划。我猜师父当时肯定想还了我的诊金再死, 他是最不想欠别人的人。”
“他现在还在嵩阳城吗?”岳展又问。
只听陈江冉语气里难掩失落, “离开了,我想让他来京城方便照顾,被他推脱了, 嵩阳城的冬天特别冷, 他两个月前来信说他打算南下住一段时间。我还给他去信推荐你们桐江府呢, 那里人杰地灵,是个休养的好去处。算算时间, 他若是去那里也应该快到了。”
他这个师父确实怪异的紧, 一身本事却蜗居在嵩阳城,就凭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江湖上也应该有个名号的。可作为徒弟竟然也不知。岳展猜测不是真的隐士就是有仇人, 所以隐姓埋名了。只是到底是哪种就不得而知了,现在看着她那师父对她还不错,只能静观其变了。
等他从千味楼回到师父住处时,日头已经西斜了。师父刚好在家,见着两只斗鸡,眼睛立时放光,浑身上下冒着喜悦的泡泡。抱着斗鸡笼子不撒手,阿蛮也不是勇武,也不是不够厉害,而是每次斗完他都得按着岳展说的,让它最少休息个五六天。这五六天属实难捱,现在好了,自己有这么多强将,隔一天就可以去斗它一场,想想怎么能不令人欢欣鼓舞呢!
桐江府济阳县
一个普通的午后,街边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车马声,路人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就是在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里,一个穿着一身破衣的乞丐,草鞋整整齐齐摆放在脚边,正躺在街边草席子上,睡大觉哩~大大的毡帽盖住了整张脸。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闻着打着旋儿的鼾声~
街角上玩闹的小童们见他鼾声大作,不禁产生了逗弄的心思。
他们每个人都从路边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将那草放在老乞丐的光着的脚底板处挠痒痒。直挠得老汉儿朝里翻了个身,帽子掉落下来露出一张古稀的脸庞。
有那大胆的小童又将狗尾巴草放到他的鼻下挠痒痒,直挠得老汉儿睡着睡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见他要醒,吓得小童们四散而逃。只留下一个小童拿着狗尾巴草在那愣着哩。
之前盖着帽子,没看到他的白发,没想到他这么老了,足可以当他太爷爷了。爹爹教过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结果他作为始作俑者,扰了人清修,属实不对,所以纠结的站在那里,想要道歉又生怕这老汉要揍他。
正愣神的功夫,那老汉突然睁开了眼,黑白瞳仁睁开的瞬间,哪里有半分睡意,吓得那小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我可没打你。”老汉儿笑呵呵的说道,因为一笑,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他哭得跟只花脸猫儿一样,上气不接下气,“我伤心~我~那些好大侄儿,大外甥们,竟然这时候跑得比猴儿都快,都是叛徒,我心疼我过年发的压岁钱哩~一群没良心的~呜呜~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有~”
豆丁大的孩子,还江湖义气,引得那老汉笑得合不拢嘴,笑完才说道,“什么江湖义气,全是狗屁,江湖人都不讲江湖义气,你这奶娃娃倒说道起江湖义气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那笑意底下却掩藏着深深的失望。
见那穿着满是补丁的老人家竟然说脏话,小娃娃也不哭了,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看,脸上还挂着莹莹的泪珠,鼻涕似要淌下来,关键时刻被他一抽泣又拉回去了。
他盯着老人家的时候,他也在拿眼细细给小娃娃相起面来,这是他的习惯使然。他们这一派,学易容术的时候,师父也教授过相面之术,说起来他的相面之术是师门里公认的比他师父当年都青出于蓝。
但看这娃娃额头宽广,眼大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厚实,耳垂丰满······越打量越心惊,不知不觉间他已由原来懒散的瘫坐在地变成了正襟危坐,这分明~分明就不是该出自乡野之间的孩子。
而且这孩子的眉宇之间,有些似曾相识,似是在哪里见过。他虽然面上是耄耋之年,又不是真的这般年纪,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记性变差。所以打量了没两息,他心里就掀起来惊涛骇浪。
他面上敛容,又坐回闲适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这个小娃娃,也就两岁,怎么张口就大侄子、大外甥的叫上了。”
“我哪里两岁,我今年三岁十个月,加上虚岁,我今年快五岁了。而且我辈分高着哩。”他努力挺着胸脯,伸出他软乎乎~小手掌,露出五个胖胖的小指头。他可不能忍受别人对他年龄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