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顾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梦知放下手中的菜篮子, 走出菜园与她面对面站着。
“抱歉，我和言儿他爸不知道他谈的对象是你的未婚妻。”
顾母没有绕弯子，直接言明了自己的来意。
“停, 顾夫人说错了，她并不是我的未婚妻，而是你儿子的未婚妻。”
张梦停打断了她的话，纠正她话里的错处。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 应该是张同学的前未婚妻才对。”
哪怕被他打断了自己的话, 顾母也不敢给张梦知摆脸色。她今天是来求人的，可不是来摆架子的。
好歹也是跟着丈夫走南闯北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懂得能屈能伸这个词呢！所以她认错认得很快。
看着眼前这个低声下气和自己说话的女人, 张梦知只觉得好笑。
恨？当然，他没那么容易放下。好笑, 也是真的好笑。
上一世张家叫天，天不应。叫地, 地不灵的场景, 张梦知即使再过一辈子也忘不掉。
张家人做错了什么？被顾家害了一个又一个的性命。
那时的她可曾有过愧疚？
不, 她今天的低姿态，不过是因为这一世顾家没斗过张家而已。
“顾夫人，我已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你提起她是什么意思？”
张梦知冷着张脸问道。
“抱歉，言儿和她谈对象时，真不知道她有未婚夫啊！我们也是被她和汪家人给骗了, 并不是成心抢你未婚妻的。”
顾夫人心中对张梦知的态度很是不满，可言语间却把自己和顾家说成是被汪灵雅他们欺骗的可怜人。
“不知道他就可以当第三者吗？和女方谈对象前，都不知道了解一下她和她家的情况吗？”
张梦知觉得顾母这话挺好笑的。
这一世他们不知道, 前一世可是早早就知道有婚约在的。可结果却是张家被顾家人害得家破人亡，汪灵雅和汪家人却凭着顾家过上了好日子。
这公平吗？
不公平。
所以，即使这一世顾家确实是被汪灵雅和汪家欺骗了，从而使得他们不知情，张梦知也没打算放过顾言和顾家。
“对方有心隐瞒，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你们张氏一族抓住这点不放，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顾母觉得自己家很冤枉，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只是因为自己儿子抢了张梦知的未婚妻，就要承受张氏一族的报复，这太公平了。
“那是你们的问题，这和我张氏一族有什么关系？顾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张梦笑听完她的话差点没笑出来，因为这和梦中他与顾母的对话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两人的处境反了过来，低声下气求人的从他变成了顾母。
张梦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善良了，都没有让她跪下来再从她的手上踩过去。要是一比一还原，顾母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冤枉了。
“怎么没有关系了？就因为我儿子和你前未婚妻谈对象害得婚约解除，所以你们张氏一族才处处针对我顾家。”
顾母被他的话一激，把真相说了出来。
“有吗？对汪灵雅我早就不在乎了，而且我也没跟长辈们说起过这件事。所以是不是你们误会了什么？顾夫人可别造谣损害我张氏一族的名声。”
张梦知压根不承认张氏一族对顾家的打压是因为前未婚妻的事，那不是给汪灵雅排面吗？
真相也确实和解除婚约无关，他是在报上辈子的仇。
总不能因为这辈子事情还没发生过，那些因顾家而死的人命就当作没有的事吧？张梦知表示自己还没那么大度。
而且张梦知觉得自己和顾家的手段相比已经很仁慈了。
比起顾家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张氏一族对顾家的打压皆在法律允许之内。
都留着他们的性命了，难道还不够宽宏大量吗？
所以顾母来求情，也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张梦知是不可能答应的。
“好好好，我倒是小看了你，本以为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想到却是一只会咬人的狗。”
顾母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几次被张梦知奚落她的脸早就挂不住了。
“顾夫人，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从你来到我家，作为一个晚辈我皆未失礼于你吧？可你的做法就未免有失体统了。”
知道顾家人最在乎颜面，很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所以张梦知的话让顾母的五官变得扭曲。
除了打仗那几年吃过苦，顾母还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所以很容易就被张梦知激怒。
“张梦知，别以为你靠着张氏一族就能对我顾家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今天给我的羞辱原原本本还给你的。”
顾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羞辱？我说什么了？不是大实话吗？”
张梦知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愤怒的背影，原来对她来说这就叫羞辱啊？那上辈子她对张家人所做的一切又叫什么？
真有意思，既然你都说了我给顾家羞辱了，好像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被扣了个大帽子？
于是顾母发现她出门去买菜，卖菜的人对她的态度十分怠慢不说，给她的菜也都是品相不太好的。
“这菜那么多虫子，猪都不吃。”
把菜农给她的菜扔在地上。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瞧不起我们农民是吧？有虫子说明我们这菜是纯天然没有打任何农药的，只有不懂行的人才会说这种啥也不懂的话。”
菜农一脸心疼地把地上的菜捡起来，对着顾母就一顿喷。
“就是，只有外行人才会觉得有虫子的菜是差的，不知道现在懂行的人吃的就是这种有虫子的菜啊！”
无数菜农见状围了过来，对着顾母就是一顿输出。
面对大家的指责，顾母颜面尽失，最后菜也没买，捂着脸跑了。
那些指责顾母的菜农见状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然后又回去招呼新的客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那些买菜的人都朝着有虫子或被虫子咬过的菜下手。
“这把菜我要了。”
一个看着很时髦的大姐拿走了刚才被扔在地上的青菜。
“不看看别的吗？这菜脏了。”
菜农好心提醒大姐。
“就要这个了，我看它挺好的。这菜要是长得不好，虫子还不喜欢吃呢！”
大姐一点也不怕上面的虫子，用手指轻轻把它捏下来扔在地上用鞋子蹍死。
“大姐是识货的，不过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把菜半价卖给你了。”
菜农是个本分人，虽然他是个卖菜的，但是也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
就这样你情我愿，大家都欢喜的交易便达成了。
张梦知站在市场口，看完这一幕转身离开。
顾母经常来的这个市场，有不少张氏一族的人在里面卖菜。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和菜农们说上两句，对方就知道怎么做了。
敢瞧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立即就让顾母知道没了他们这些乡下人，她连饭都吃不上。
顾母跑了，回到家看着除了大米，什么菜也没有的厨房，只能让和丈夫去食堂吃饭了。
曾经她对食堂的菜不屑一顾，觉得没有营养，而且也不卫生。
也许她没说什么，可是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因此在打菜时，食堂阿姨的手抖了好几下。
勺子里的肉片全都被抖了下去，最后顾母和顾父明明打了两个荤菜，结果里面只有一片肉。
要不是怕被人看出来，食堂阿姨都想把最后一片肉也抖出去的。
顾父顾母哪怕知道食堂的人是故意的，也不敢闹出来。一是要面子，他们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二则也和他们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有关，如果他们敢闹出来搞不好又是一个对付他们的把柄。
因此夫妻俩只能忍耐，吃完这一顿十分难受的午餐。哪怕食不下咽，也不敢浪费粮食，忍着气把饭盒里的饭菜都吃了。
“砰。”
回到家里，顾母把饭盒扔在地上。
“你现在发火有什么用？当时怎么不发火？”
顾父看了妻子一眼，对她也是有怨气的。明明去求人，最后反倒把人得罪得更狠了，有她这样办事的吗？
“老顾，我们还能离开果城吗？”
顾母没力气和丈夫斗气，而是沉着张脸问丈夫。
“难，太难了。现在我只希望言儿毕业后能分配出果城，不要留在这里。”
顾父听了妻子的话，也没和她继续埋怨下去，老老实实回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母跌坐在地上，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能忍耐住脾气，与张梦知放下狠话。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言儿，不管张家最后提出什么要求，都答应下来吧！”
顾父已经失去了斗志，他来果城前的雄心大志，在这一刻被摧毁得一点也不剩了。
“我的言儿是无辜的，张家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想到儿子的记过，顾母开始怀疑是不是张家人在里面做了什么？可是后来一想，闹事的是汪家人，上吊自杀的是汪灵雅，里面确实没有张家人掺和。
可她不甘心啊，她的儿子如果不能分配，毕业后就只能留在果城，首都他们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