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珹轻轻笑出声,他在季邈的怀抱里,也蹭着季邈的侧颈与耳下。二人相互取暖一般,季邈体温更高些,渡来灼人的关切,司珹就把温凉的慰藉还给他。
“他没对我做什么。”司珹咬字极轻地说,“季瑜是个天生的疯子,却也并非完全不懂常人的行事逻辑。他抓我,既是试探挑衅你,看你如今到底有几分血气;也为探查策反我,试图从我身上问出更多你的消息。”
季邈亲亲他耳垂:“季瑜问你什么?”
“你我之间的关系。”司珹有些痒,他偏头想躲,季邈马上抱得更紧,司珹摸摸他后脑,说,“松开点,我胸闷。”
季邈就起身,将司珹托着臀抱起,二人上下颠了个个儿,季邈仰在藤椅间,将司珹放在他腿上。
季邈问:“这下舒坦了?”
司珹木屐早被踢开了,他不想沾地弄脏脚,于是只能跨坐。虚虚撑着季邈腰腹,扬着下巴评价道:“勉强吧。”
季邈捉过他一只腕,抹了药粉往上涂。
“季瑜原本想从我这里套话,他觉得你我如此亲密,许多秘密都会分享。”司珹空出的那只手顺着季邈肩头,漫无目的地滑|动,“我就骗他,说我对你毫无兴趣,说你只是一厢情愿。”
“噢。”季邈捏了捏他腕骨,说,“这么狠心。”
“哪里狠心了,”司珹自上而下地俯瞰,屈指挠了挠季邈掌根,“先生再薄情,不也还是遂了你的愿,跟你回到这王府?”
“我的愿,”季邈笑了笑,说,“好吧,我的愿。”
“他瞧着半信半疑,”司珹另外那只手继续滑,绕上了季邈的发,“我告诉他我曾入过采青阁,留在你身边,不过是想借你的力报家仇。他定要去查的,这件事情你善后。”
季邈仰面定定看着他,几息后,偏头啄到他腕骨,恭顺地说:“好。”
他顿一顿,又问:“在梦里,季瑜最后去了哪里?”
“不知道,”司珹说,“我醒后,梦里的一切或许结束了,又或许没有。我离开时季瑜没有来,他在深宫里,高仰须弥座。”
“他再坐不上那个位置,”季邈冷然道,“待到覆雪日,我要他亲自还回来。”
司珹撑着他胸膛俯下身,眯眼问:“你今日挑拨了他和李含山?”
“这不是他自找的么,”季邈说,“他若不绑你,我何必这样早就撕破脸?不过迟也迟不到哪里去,李程双的回信已经到他手上,这样一来李家必有内患。我禁了季瑜的足,逼着他只能尽快跟李含山当面对峙。”
他仰面吻了吻司珹,一触即分。
“先生觉得李家会怎么做?”
司珹想了想:“这得看李程双。”
“李程双如今只能同我父亲在西北。可长治帝压着人,我与季瑜迟迟难归,他现在有两场婚事作借口。待到九月完后还不放人,我父亲就该耐不住了。”季邈抹完了一边,将司珹胡乱摸的另一只腕捞起来,说,“李程双或许没法再说服李家人跟着季瑜,但可以说服李家人跟着我父亲。”
“这样就能将季瑜之事压下去,来日方长,矫枉再议。”季邈说,“李家自杀解元贪船税时起,就再不能独善其身,遑论那些私兵多少都流入瑾州城。以李程双的性子,若李家不愿再帮扶,待到来日东窗事发……”
司珹轻声道:“她就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母家身上,断臂求生。”
司珹依旧空出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摁着他,问:“昨日那场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邈耐着性子给他涂药,将逃婚与喜宴诸事都细细讲了一遭。说完时药也终于涂好了,季邈忍无可忍,一把捉住了司珹的腕。
“摸够了吗?”
司珹脚悬在低空,腿是分跨的。他微微朝后仰,被季邈一把拽进怀里,又被摩挲上后腰。
“摸够了吧,”季邈问,“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我摸你是天经地义。”司珹忍了片刻,说,“换个姿势,这么坐着太硌了。”
“硌?”季邈颠了颠,恶意地问,“哪里硌?”
司珹冷酷地盯着他,不说话。
季邈被他这样以目相剜,反倒像是被一剪秋水滑过去,被似有若无地濡湿了。二人在咫尺间默不作声地对望,又被檐下铃铎声摇乱了心。
季邈猛地一抬司珹,揽膝而抱,起身往床榻去。
司珹在失重中下意识寻找支撑,但还没来得及环住季邈脖颈,就被季邈搁到了薄毯上。
季邈欺身而上,在笼罩司珹时捉住他的手,往自己颊上摁。司珹掌心贴着他,彼此的温度都不算低。
这曾是他前世的脸。
今生它不再属于自己,却又将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相伴。
司珹微微怔然,他看着季邈,掌心又蹭了蹭。
“寻洲,”司珹目光错也不错,小小声说,“季寻洲。”
季邈强行耐着,呼吸仍越来越浊。这些日子里司珹没点头,仍旧跨不过最终桎梏。季邈就甘愿压着躁意等,近来甚至不再问,总想着这一步不能靠逼迫。
以往这种时候,他们亲昵一会儿就该分开,今夜司珹却仍在摩挲。司珹掌心滑过他鼻梁眉眼,在点到喉结时季邈终于忍不住要起身,司珹却一把扯住了他。
司珹环住他,在他颈侧隐秘地说。
“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