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太医署,全军上下都是懵的——他们种痘可是今年年初时就开始了,圣上是怎么知道云朔会在年尾起疫的?!
刘叔圭抓住时机,一边行军一边在军中宣传姬安的神通。原本还担心牛痘是不是真有效的人,想到姬安的“未卜先知”,心都能放回了肚子里。
一时间军中士气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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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军就这样一路奔向景定城。
先行的斥候早两日便回报,卜察军正围着景定,但似乎没在攻城,不知是不是想围城打援。
大盛军路上也碰到了卜察的探骑,不过姬安的命令是“若是卜察不来攻就不用管,若是卜察来攻就回击”,所以孟满没搭理卜察探骑。反正卜察军知道衡州起疫病,必然是会退走的。
现在卜察军还在,有可能是还不知道衡州起了疫。孟满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派个使者去给卜察说一声,让他们早点走,省得防碍治疫。
结果卜察军先找上门来了。
大盛军距离景定已经很近,这日正行军之时,前方忽见一小片烟尘。
前军立刻停步警戒,不过很快发现,来的是自家斥候。
孟满没待在中军,就在前军带队,直接听了斥候的汇报:“卜察杀过来了!前军是重甲骑兵,后方跟着轻骑,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
斥候脸色都是白的——要不是手上有望远镜,等他探到卜察军,怕是根本回不来报信!
孟满却没慌,只点出一个亲兵:“到后面去告诉燕将军,让铁甲军绕去侧翼。”
亲兵领命,转马向后跑。
孟满再沉着地发出一个又一个命令。
这里是开阔地势,适合骑兵冲锋和包抄,但他们要防守也不难。
大盛军结成巨大的防守圆阵,一辆辆火箭车环绕在外圈,之后一圈是半人高的大盾牌。
最前方的盾牌后,是两排共十座火炮。
当所有人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看见远处一线的烟尘之时,十座火炮一次五发,依次开炮。
震天的轰鸣声中,卜察最精锐的重甲骑兵被一颗接一颗炸开的炮弹打得阵形大乱。
爆炸的气流、轰响都让战马受到极大影响,飞散开的利片还细小得甚至能从甲缝间扎进人与马的体内。
两轮炮后,顶在最前方的卜察重骑已被轰得七零八满,竟然只剩寥寥几骑还站着,而其他或倒下或受惊的马又影响到后方。
卜察人被那些轰鸣吓得胆寒,不停地有人高声问“刚才是什么”。
卜察将领不断吹号,催着轻骑继续提速。
众轻骑只得压着恐惧催马,想着尽快冲到前方接战,也就不用怕远程火器了。
随后,他们在射手的射程外迎来了箭雨。
简直无穷无尽!
更多的人和马中箭倒下,变成后方的路障。
接着,又是两轮炮击!
他们以为“跑近就能躲开抛石机”,却发现前方那些黑乎乎的圆筒竟然能放平下来打?!
一颗接一颗炮弹呼啸而来,轰然炸开。
他们明明已经看清了前方盛军的盾牌,这一段不长的路却犹如天堑,仿佛需要无数的人与马去填。
等卜察军付出巨大的代价冲到大盛军阵前,看着盾牌后方的恐怖圆筒,以及盾牌间刺出的冷冰长枪,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愤怒,士气低迷得连拉弓的手臂都好似在发软。
就在这时,地面又传来阵颤。
来自西面。
燕似山带领的铁甲军人人手提长槊,挟冲锋之威,从卜察军侧后直插而入。
卜察军就犹如一块豆腐,被铁甲军这柄利刃绞成无数碎块。
惨叫声与嘶鸣声中,卜察人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已经顾不上厮杀、顾不上队形,转过马头就往回跑,甚至还出现不计其数的马身相撞之事。
孟满这回带的骑兵不多,没有下令追击。只让铁甲军追出一段,确认卜察的确是溃逃,就整军前进,按计划在斥候寻到的合适之地扎营。
打了场胜仗,军中非常开心,扎营的、煮饭的、寻柴的、找水的,个个都兴高采烈。
以前都说一个图国骑兵能打十个大盛兵,但一个卜察骑兵能打十个图国骑兵。可现在,卜察军还不是被他们打得大败而逃!
燕似山分析:“虽说前年我们打打骨鲁就用了火炮,但卜察离得远。连图国都还摸不清火炮底细,卜察估计更没放在心上。”
孟满捻须笑道:“经此一战,等我们收复云朔,卜察再想打过来,可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刘叔圭将留言板塞回怀中,也笑道:“我给圣上发军报,圣上首先问有没有人受伤,要不要送药过来。”
孟满不禁感慨:“圣上当真爱兵如子。”
众人正说着话等扎营,却听巡逻兵来报:“孟将军,卜察军派使者来了。”
孟满听着稀奇——不就是打了一场,难道还想搞谈判?
让人领卜察使者进来一问,才知卜察军中也染了疫。主将正在“加紧攻城好抢药”和“退兵”之间犹豫,结果发现大盛军来了,好像还带着许多药材,这才有了先前那一战。
现在卜察军不敌,只能捧着银子上门求药。
京中的姬安接到刘叔圭发来的消息,看得都气笑了:“他们可真是抢惯了啊!早怎么没想着来买!”
上官钧给姬安抚着背顺顺气:“卖他们吗?”
姬安:“卖!反正我们带去的药多,送上门的肥羊,当然要狠狠宰一笔!”
当即回复让刘叔圭和宋远之他们商量着卖药,价格往平常的十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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