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笑着称赞:“够果决,不愧是朕的大司马。”
上官钧:“还要给崔誉卿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
他话音断在此处,姬安会意地递话:“什么?”
上官钧莞尔一笑:“为四郎种孜然。”
姬安想起这些年价格一直坚.挺在三十贯一两的孜然,扬眉道:“的确该种。”
*
崔誉卿欣喜地领命,待回乡探过亲,会直接启程前往西域上任。
他刚出京,沧阴县的道士们紧跟着就进了京。
来的正是丰泰二年曾给姬安和上官钧看过面相的师兄弟两个,师兄姓左,师弟姓卢。
卢道士一瞧见姬安和上官钧,脸色刷地就白了,行礼问安时声音都有点打颤。
左道士倒是比师弟镇定不少,沉着地道:“陛下与大司马康健,乃百姓之福。”
姬安给赐了座,见两人坐下时都像忍不住似地瞥向自己和上官钧的头顶,好笑地问:“二位道长在看什么,‘紫云绕顶’吗?”
卢道士怯怯地缩下脖子,偷偷去看师兄。
左道士回道:“正是。较之二年初,如今陛下与大司马上方的紫云已现龙形。贫道和师弟有幸得见,忍不住多看两眼,还望陛下恕罪。”
姬安愣了下——这话听着还真有几分玄乎啊。
上官钧则开口问:“二位可知,玄灵道长何时能回?”
派去寻人的飞廉军一进京就先回报了,玄灵子的确在沧阴县郊那座小观修行,只是三月时出门云游,至今未归。
左道士再告声罪:“师父云游向来随心,不定去处、不定归期,有可能明日便回,亦有可能三年五载。”
卢道士忙补充:“只要师父回了观中,我等会立刻告知师父,让他进京。”
姬安看上官钧眼中闪过一抹遗憾,想了想,问:“玄灵道长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是可能与我或大司马有所关联的?”
既然是高人,说不定能未卜先知啥的。
左道士和卢道士就仔细回想一番,然后对视一眼。
卢道士犹豫着说:“好像……没有吧……”
左道士沉默。
但姬安和上官钧自然看得出,这两人该是想到了什么。
姬安温声说:“二位道长只管说,我不会怪罪。”
上官钧也道:“出家人,说谎可不好。”
卢道士再次缩起脖子。
左道士叹口气:“我等也不知那话是不是指陛下与大司马。师父这许多年一直对以前的两次卜算耿耿于怀,说是为避自身灾祸,就将看不真切的结果宣之于口,实在于心有愧。但具体是什么事,他没有说过。”
姬安不禁和上官钧对视一眼,又问:“两次?”
师兄弟二人都肯定地点头。
只是,玄灵子不在,他们也再说不出其他许多。
上官钧干脆道:“上回二位道长给陛下与我看相,颇见功力。不知可能解梦,或是烦请为陛下与我再次卜算前路。”
左道士忙道:“万望恕罪。贫道和师弟不善解梦,也修行尚浅,不足以为贵人卜算。”
姬安不免好笑:“道长不必过谦,上回你们不就看过了。”
左道士解释:“上回陛下白龙鱼服,大司马亦纳锋于鞘,贫道二人方能一看。如今实不是贫道不愿,确是修行不足,算不真切。”
姬安摸不准这是真话,还是推托之词,但人家不愿意,也不好勉强。
上官钧却坚持道:“不用算得细致,只卜个吉凶。”
左道士犹豫一会儿,再和卢道士交换个眼色,只得道:“那贫道二人便测个字,可也只能一个。请陛下或大司马写个字,心中默念所问之事。”
姬安主要是陪上官钧,自然是让上官钧写。
上官钧沉吟片刻,提笔写下一个“盛”。
他最后一笔刚落下,姬安就发现对面的师兄弟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卢道士先露出笑容:“恭喜大司马,大吉!”
上官钧:“何解?”
左道士:“托‘成’奉上——大司马所问之事必有好结果。”
上官钧面色缓下,目光落在那字上,总算嘴角微扬。
他高兴,姬安当然跟着高兴,笑着说:“辛苦二位道长。你们从沧阴远道而来,就在京里多住上一段时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去哪儿玩,尽可跟黄义说,我已命他务必招待好二位。”
这话里有结束之意。但,师兄弟二人起身之时,却都面带犹豫。
姬安奇怪地问:“可是有什么话想说?直说便是。”
卢道士一咬牙,小声说:“上回的相面,虽对陛下是大不敬,可……贫道和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左道士叹口气,补充道:“陛下与大司马若有亲子,必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大变。”
一边说,他一边垂眼看向那个“盛”字:“既是天翻地覆,那个托着‘成’的盘子,或许也会翻覆。”
盘子翻了,里面的“成”当然就没了。
只是,两人也知道对着天子说不能有亲子,实在不像话——没亲子皇位传给谁?估计正是因此,先前卢道士一得知姬安身份,就吓得脸色发白。
姬安和上官钧再次对视一眼,神色温和地安抚道:“我们知道了,二位道长放心。”
过多的就没说,只唤人取来准备好的礼物,送二人出宫去。
待人都离开,姬安终于能问上官钧:“你刚才是在问什么事?”
上官钧抚过那个“盛”字:“问我与四郎可能都平安地相携到老。”
姬安把这问题琢磨了下,点头说:“还真是好问题,既能知道我们能否一直平安,又能知道我们能否一直相伴。那为什么写‘盛’字?”
上官钧扬眉:“大盛不正是陛下与我的孩子?要问我俩的事,自然是‘盛’最合适。”
姬安不由得摸了下发烫的耳根——上官钧还真是有着天生的浪漫细胞,情话说得太动听了!
他轻咳一声:“算出个大吉,这下放心了吧。”
上官钧心情极好:“这个‘盛’字让人拿去裱起来,挂到我们房中。”
姬安突然想起问:“对了,说到孩子,你上一世有没有见着合适培养的宗室子?若有看中的,要不要早点接进宫来,我们从小教养。”
那时姬含思是肯定不可能有子嗣了,以上官钧对大盛的责任心,该是早早就做下准备,省得再出一个姬含思这样的甩手掌柜。
上官钧却说:“陛下与我侧重不同,还是该陛下亲自看。我便不说出来了,免得影响陛下。”
说完,忽而一笑,又道:“毕竟,陛下眼光好。”
姬安眨下眼,笑眯眯回他:“二郎眼光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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