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钧:“那就先把可疑的人看好,待殿试之后,物议平息,再行动手。”
秦直再次应是,转身离开。
目前这样的形势都还在姬安和上官钧的预料之内,两人倒是没有多担心,继续去往永昌殿。
上官钧回归,姬安就把先前压下的一些不紧要的事务拿出来议了,今天的朝议时间便比以往长了一些。
终于,司仪高声喊了“退朝”。
众官员都放松下心情,等着天子先行,便能各自回衙。
却在这时,远处突然隐约传来一声“咚”。
所有人都是一愣。
姬安本已起身,此时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殿门外。
紧接着——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声响传入。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显然不是错觉。
姬安小声问身旁的郑永:“这是鼓声?”
郑永也是一头雾水:“似乎是……”
姬安:“是哪里敲鼓,能让永昌殿都听见?”
郑永茫然地摇摇头:“奴未听说过……”
下方众官员也是禁不住发出低声议论的嘈杂。
姬安刚要去看上官钧,却突然有个老臣提高了音量:“陛下!”
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那老臣出了列,躬身道:“陛下,恐是有人敲了登闻鼓!京中只有那一面鼓,便是陛下身在长寿、元德两殿都能听闻。”
他话音一落,殿内就响起不少惊呼与抽气声。
姬安和上官钧对视一眼,随即问:“登闻鼓是哪处看守。”
上官钧:“京城兵马司。”
说完转身,目光扫向后方:“大理寺。”
大理卿方怀静与少卿张湜刚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张湜出列道:“臣这便去看看。”
说完,转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隐约的鼓声还在一下一下地响着,仿佛敲在每一个人心头。
这登闻鼓,自高祖立起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被敲响。
殿中嘈杂声又大了些。
姬安坐回龙椅上,等过好一会儿,就有人通禀兵马指挥使到了。
京城兵马指挥使是正五品武官,平日不需上朝,此时大概是赶过来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兵士。倒是不见张湜,约摸是两边打过照面,张湜继续去往登闻鼓处。
兵马指挥使带着那小兵半跪于地:“臣等看护登闻鼓不利,请陛下责罚!”
他这话相当于确认了正是登闻鼓之声。
姬安叫了起,问道:“是何人在击鼓。”
兵马指挥使:“落榜举子们方才围住登闻鼓台,有人冲上台击鼓。”
说完,又转头看向那小兵。
小兵白着一张脸,鼓起勇气说道:“他们来得太快了,人又很多。台边就只有一什人守着,臣等实在是拦不住……也不敢对举子们如何……”
这话顿时引起殿中嘈杂声更盛。
姬安沉着脸点下头:“可有人受伤。”
小兵摇摇头:“倒是不曾……”
姬安的脸色已经差得相当明显。
不管外面那些举子知不知晓,至少满朝官员是都知道,此次会试的改变都是出自姬安——哪怕背后有上官钧的影子,明面上也是天子之意。现在那么多人聚众敲登闻鼓,简直就是在打姬安的脸。
这时,中书令吕绅出列道:“陛下,擅冲登闻鼓台是举子们的不是,可如此多人,鼓声又响了这般久,京中百姓怕是也都被惊动。陛下若此时派兵当街抓捕,恐不太妥当。”
随后又有宰相都出列附和。
庞侍中:“我朝一向优待仕林,还请陛下看在他们落榜失措,多多宽容。”
韦侍中:“陛下息怒,也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不如先让大理寺细查。”
右仆射:“京中百姓只知,立登闻鼓乃为上达天听,却不知个中细则。鼓声既响,若击鼓之人被抓捕,恐怕坊间会传出不好的流言。”
左仆射潘济:“此事说来还是礼部对众举子管教不严,望陛下能将人交与礼部处置。”
事关仕林体面,继众宰相之后,又有不少官员出列恳求。
姬安扫视过殿下众人:“朕何时说过要派兵抓捕。”
官员们便是一愣。
姬安:“登闻鼓响,当如何。”
众官员不由得相互对视。
方怀静出列道:“依大盛律,当由陛下亲问击鼓人之冤。”
恰在这时,一直不断的鼓声终于停了。
姬安冷笑一声:“今日午时,朕于登闻鼓台亲自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