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士点头:“邸报与《旬报》都登了。”
姬安:“今年春,我要试种几种新粮。在河关种的新稻种,就是重中之重。农学署里只需留下两人,与几名庄户。余下的,由你亲自带队去河关,教导那里的边军与百姓种好新的稻种。”
李震士微愣,随即连忙拱手应是,又问:“不知那新稻种是来自何处。”
姬安给他递上一本小册子:“来自何处你就不用问了,这一本册子是那稻种的特性与种植要点,你可以带人先研究一二。”
李震士接下,又思索着道:“河关……那不日就该启程了,否则恐赶不上育秧。稻种可是已经运过去?”
姬安:“中央军要派一部分人去支援河关,由枢密都承使刘叔圭带队,你与他们同去便好。这次开出的田大多数是军屯,稻种由都承使负责,你有什么事都可直接问他,我已和他说过。”
李震士:“那臣稍后便去枢密院一趟。”
姬安点头道:“若无他事,你现在就可以去了。如有什么需求,和叔圭说,或是进宫见我都行,休沐日也无妨。”
李震士赶紧起身,行过礼便要退出去。
姬安突然想起昨晚的另一人,又叫住他问:“我听王晦说,你收留田守朴一同住。”
李震士:“回陛下,是的。他上京途中病了一场,来得晚了,寻不到客栈空房。”
姬安:“你觉得他如何。”
李震士就不由微笑道:“臣与他颇为投缘。若他能高中,臣想求陛下让他到农学署来。”
姬安跟着笑道:“这我不能先应你。我要用人的地方啊,可多着呢。”
*
田守朴觉得自己今年的运气很不错,虽然进京晚了,却是因此遇到好心人,住进好院子,能安安心心备考。
连着两年开会试,今年来考的多数还是去年那些人。而去年已经选中一批,他的好运要是能持续下去,说不定今年能有幸上榜。
田守朴昨日听说了“图书馆”这么个新鲜的地方,心里惦记着,今日就寻了过去。
不算难找,果然是到太学附近一问就得到指路。
田守朴依言找到巷中这座闹中取静的大宅,抬头看见门匾上的“图书馆”,不自觉地暗赞一声:“好字。”
门口无人看守,他便直接迈进门去。
迎面就是一扇大大的石屏风,刻有“图书馆细则”。
田守朴一条一条细看,心中不免惊讶——还允许将书抄录走!
他便暗下决定,若有外面寻不着的好书,要多抄一些回去。哪怕今年没能考中,能抄到好书也是一大收获。
田守朴看完,正准备继续往里走,忽听门外传来动静。
大概是这里太安静,门外两人的说话声音即便没有特意提高,他也能大致听得清楚。
“今日可是初三了,还有三日就报名截止,你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考?”
“嗯……先生说我的文章还差着火候,劝我不必急于一时……”
“考不考得中另说,去体验一下贡院,等到下次再考之时,心里会更有底一些。”
“但是……我听说去年光报名就得用去十二三两银子。兄长也知我手头不宽裕……”
田守朴听到这里,就站定下来,转过身去。
很快,两名文人打扮的青年走进门来,怀里都抱着一些书。
田守朴上前行礼:“冒昧打扰两位。在下田守朴,沧阴人士,进京参加恩科。”
那两人一愣之后,也赶紧回礼。
年轻一点的那人道:“田兄好。在下杜阳,于太学念书。”
稍年长的那人则说:“在下宋远之,是一名大夫。”
田守朴:“适才我不小心听到两位说,杜兄还在犹豫要不要报名考试。”
杜阳就现出点羞赧之意:“是的……”
田守朴:“我去年来考过正科。觍颜说一句,的确如宋兄所言,有过经历之后,今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宋远之对杜阳一笑:“听听,过来人的经验。”
田守朴又道:“而且,我昨日刚报的名,今年什么费用都不收,考试用具也可以自己准备。”
杜阳听得吃惊:“不用交钱?”
田守朴笑道:“是圣上给的恩典。”
杜阳和宋远之对视一眼,惊喜得立刻下决定:“我等下就去报名!”
宋远之叹道:“圣上体恤学子啊,不仅筹建这图书馆,还特意过问恩科报名这种小事。”
田守朴吃惊道:“这图书馆也是圣上所建?”
宋远之:“该是参照宫中藏书阁而来。”
他简单地说了说两者关联,又笑道:“今日我和杜阳就是来捐书的。这是我从宫中藏书阁抄出来的医书珍本,他那两本也是转抄自宫中收藏的典籍。圣上仁爱,我们也想尽一份力。”
田守朴跟着感叹一番,三人便一同往里走去。
宋杜两人以尽地主之谊的心态,带着田守朴在图书馆里转了转,给他详细做了介绍,才与他作别去捐书。
田守朴按着每间藏书房门口的分类索引,寻到自己想找的类别,进去仔细看看。现在书还不算多,但还是有一些他未看过的。
他拿了一本书,做好登记,带去阅览室。
阅览室里竟然还提供开水,田守朴去倒了一杯,随意寻个座安静看书。
一本书翻过一小半,他突然感觉有人在旁边坐下。
田守朴转头看去,见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那人对他笑笑,凑近过来小声说:“看公子有点眼生,是外地来考恩科的?”
田守朴点点头。
小厮放轻到了气声:“要不要买参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