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蝙蝠能有什么坏心思 蝙蝠只是想多了解……
023
蝙蝠侠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身上的战衣有被烟熏火燎的痕迹，披风更是被利器割褴褛的破布。
他还是来晚了, 达克莱斯跟前只有几堆肉泥，依稀能辨认出它们是僵尸、小鸟、洞穴人, 以及贝恩。
就算是小丑，也无法在脑袋四分五裂脑浆撒了满地的状态下存活。
“你杀人了！”
蝙蝠侠落下的拳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
GCPD的人终于能靠近了, 连忙过来铲走肉泥，看着毫不反抗甚至不躲不避地达克莱斯, 忍不住说话：“蝙蝠侠，你要打死他了。”
达克莱斯杀人不对, 但确实救了许多人。
“别多管闲事！”
达克莱斯让警察闭嘴, 主动迎上蝙蝠侠的拳头, 被打飞撞上石头，额头砸出个破洞。
蝙蝠侠的拳头停在达克莱斯跟前。
达克莱斯抬起血淋淋的头, 鲜血流进眼睛, 睁着眼闭着眼地看着蝙蝠侠, 崛起嘴巴亲了下眼前的拳头。
“继续, 你可以打死我四次。”
蝙蝠侠的拳头微微颤抖，胸前剧烈起伏。
“不打了吗？”
达克莱斯挺失望的，好久没见到暴怒的蝙蝠侠了，祂还怪想念的。
蝙蝠侠呼吸急促, 愤怒得胸腔快要炸裂。
达克莱斯过往的温驯和讨好让他以为黑暗君主可以学会尊重生命, 但他低估了黑暗君主的本性, 生命对神来说就如蝼蚁，疼痛、死亡更是无足轻重。
达克莱斯见蝙蝠侠不打了，凑近一些, 几乎把自己塞进蝙蝠侠怀里，两人身上的尘土污血蹭在了一起。达克莱斯委屈地告状：“他们打坏了我的阿卡姆。”
“不是你的阿卡姆！”
蝙蝠侠怒吼，但还是掏出喷雾给达克莱斯止血，然后绑起来。
达克莱斯任由蝙蝠侠绑住祂的双手，偷偷吸了吸甜度爆表的怒火，馋得舔了舔唇，凑过去想尝一口，被蝙蝠侠一巴掌拍开。
脑浆子被打出来的时候，达克莱斯觉得不痛不痒，这会儿只是少了口吃的，就忍不住阴阳怪气：
“对，阿卡姆不是我的，阿卡姆是韦恩买给你的订婚礼物。”
蝙蝠侠很想剖开达克莱斯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竟然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
达克莱斯追问：“你跟韦恩结婚了吗？”
蝙蝠侠不想理祂，黑着脸一言不发，将祂捆起来塞进蝙蝠车。
达克莱斯见蝙蝠侠没有否认，更加深信《哥谭的日与夜》里说的都是事实。
婚姻是除血缘外最亲密的关系。
达克莱斯找不到给蝙蝠侠种标记的黑暗君主，不想连社会关系也输给韦恩。
祂也要跟蝙蝠结婚！
蝙蝠侠去处理后续问题，比如达克莱斯留下的血液，比如关押达克莱斯的新囚室。
阿卡姆损失惨重，需要重建，所有罪犯都将转移到黑门监狱继续浪费医疗资源。
一个又一个反派被担架抬出来。
GCPD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小丑他们的伤像是被人打的，看来黑暗君主是蝙蝠侠狂热粉丝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这些家伙算是踢上钢板了，听说贝恩可以用毒液把自己变成超人类，防卫军丢失的那一批军火就在他手里，竟然还被活生生锤死……热视线、超级力量，黑暗君主真的不是氪星人吗？”
“不管是不是氪星人，蝙蝠侠都可以搞定他。”
“他被蝙蝠侠打的时候都不还手，甚至不防御。”
“他好爱……”
达克莱斯挣脱了绳子，在蝙蝠车内这里摸摸那里蹭蹭，碰到一个按钮，车内突然响起声音。
“你好，达克莱斯先生。”
达克莱斯移到了主驾驶座上，脸挨着方向盘看发出声音的地方：“你是谁？”
“便士一，蝙蝠侠的助手。”优雅苍老的声音问：“蝙蝠侠需要跟GCPD处理一些事情，等待期间想听一听音乐吗？”
达克莱斯兴致不太高，随口点歌：“放蝙蝠叫。”
便士一沉默了一会，播放器里响起“吱吱吱吱”的蝙蝠叫声。
“不对，”达克莱斯肯定地说道：“蝙蝠的叫声是‘阿福阿福’，《哥谭的日与夜》里就是这么说。”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便士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
达克莱斯想起还没看完的故事，推了推锁死的车门。
“抱歉，在蝙蝠侠回来之前，您不能下车。”便士一说着，车里突然弹出一个小抽屉，抽屉里放着备用的蝙蝠手机。
“您可以用手机看一看《哥谭的日与夜》打发时间。”
达克莱斯收回准备破坏车门的手。
蝙蝠手机很“智能”，达克莱斯只需要语音操控就能登入哥谭地下论坛，并自动打开《哥谭的日与夜》阅读页面。
达克莱斯上次看到韦恩买下阿卡姆送给蝙蝠侠，两人正式确定婚姻关系，但为了保护韦恩没有对外公布。
接下来的情节进展飞快，什么韦恩怀孕，两人吵架分手又和好，隐婚蜜月，等孩子都当上罗宾，还怀了第二胎……
另一边，蝙蝠洞的电脑屏幕上也正显示地下论坛的页面。
便士一知道有许多人幻想跟蝙蝠侠谈恋爱，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绯闻早在迪克当罗宾时期就流传甚广，但他没想到绯闻已经发展成两人结婚，韦恩更是天赋异禀到能给蝙蝠侠生孩子的地步。
“所以罗宾是韦恩生的。”达克莱斯若有所思。
祂收集的人类常识多来自孩子，小孩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生的很正常。而且omega太珍贵了，小混蛋们没接触过，不知道人类男性也能生孩子。
达克莱斯逻辑自洽。
便士一声音里仿佛带着笑：“您为什么不亲自问蝙蝠侠呢？”
达克莱斯歪了歪头：“蝙蝠跟韦恩结婚了，还能跟我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便士一的语调非常优雅，“韦恩的花心全世界闻名，蝙蝠侠当然不用为韦恩守贞。”
通话频道里突然响起喷水声和咳嗽声，一阵细碎地手忙脚乱声响后，出现年轻女孩的声音：“抱歉，这里是神谕，哥谭公墓入口捕捉到疑似双面人的影像。”
“哦，我忘记打断哈维的腿了，他不会给蝙蝠捣乱。”达克莱斯问：“你也是蝙蝠的助手？”
“……是的。”神谕沉默了两秒才回答。
蝙蝠的助手挺多的。
达克莱斯想着，继续看书。
神谕突然问：“黑暗君主，你为什么治好双面人的伤？”
当然是留着当容器，黑暗火种可以用来神降。
达克莱斯嘴上却说：“脸好看。”
车门突然打开，蝙蝠侠站在门前，不赞同地看着占据了主驾驶位玩手机的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不懂得看眼色，直接问：“蝙蝠，你能跟韦恩离婚吗？”
附近的人竖起耳朵：大八卦啊！难道蝙布是真的？还偷偷结婚了？黑暗君主这是要第三者插足？！
“跟你无关。”蝙蝠侠一字一句地回答。
他将达克莱斯拎起来旁边塞，然后跳进驾驶位发动蝙蝠车。
“跟我有关。”达克莱斯幻想整天缠着蝙蝠，有事没事随便吃的美好生活，“爱情的终点是结婚，我也想跟你结婚。”
别说爱情，你甚至没有爱。
蝙蝠侠输入目的地开启自动驾驶，面无表情地说道：“婚姻代表忠诚，韦恩能给我他的所有，而你甚至没对我暴露过自己的真实面目。”
我有暴露过，但你一见面就用数学迷宫对付我。
达克莱斯想到铺天盖地的数学题就忍不住打寒战。
还有黑暗君主。
黑暗君主一定是个倒霉蛋，神力又苦又涩！
“你的衣服坏掉了。”
达克莱斯转移话题，祂趴着椅子往蝙蝠侠身边凑，鼻子一皱一皱地深嗅，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蝙蝠侠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他知道达克莱斯说的衣服不是制服，而是身体。
跟贝恩合作的特工小队里有魔法师，对方召唤的怪物很棘手，为了赶在他们之前带走达克莱斯，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势。
达克莱斯把冷哼当成蝙蝠式示弱。
祂凑得更近了些，亲了一下蝙蝠侠带着瘀青的下巴。
024
这个亲吻就像一潭死水里落下羽毛，明明很轻很轻，依然泛起一圈圈涟漪。
蝙蝠侠感到一股暖流从涟漪中心注入心脏，随着泵出的血液流淌全身，原本呼吸都疼的胸肺正快速好转……他不能动，不能动的不止身体，连精神也像受到控制，被强行拉入黑暗宁静的温暖陷阱。
蝙蝠侠身上的旧伤太多了，治疗消耗的能量比达克莱斯复活一次都多。
受这么多伤都没死，真是一件好衣服。
达克莱斯感叹羡慕，仍然毫不吝啬地消耗能量帮蝙蝠侠治疗。
——只要蝙蝠还在，祂就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供应，想要多少能量都有，这点祂还是明白的。
“……够了！”
蝙蝠侠终于挣脱无形的控制，抓住达克莱斯的肩膀将祂推开。
“衣服坏掉了要及时补。”
达克莱斯自己头上还有洞满脸都是血污，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几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说蝙蝠侠不爱惜自己的衣服。
蝙蝠侠擦拭下巴，看了看指腹沾上的鲜血。
是达克莱斯的血。
祂头上的伤口崩开了，又在流血。
“治疗的条件是体/液接触？”蝙蝠侠问。
不需要，全看达克莱斯的喜好。
说实话，达克莱斯更想用舔的方式，给蝙蝠侠做全身保养。
祂一定慢慢品尝……不对，是仔细治疗。
可惜蝙蝠侠从不在祂跟前脱壳。
达克莱斯咽下口中卷下来的酒心，享受油然而生的熏熏然感觉，甜言蜜语脱口而出：“亲吻能给人幸福，幸福让人忘记伤痛。”
忘记等于不存在，这是一条好规则。
所以舔只是达克莱斯的爱好，而不是治疗必须。
蝙蝠侠想到自己复制达克莱斯口水中治疗因子多次失败的实验，沉声命令：“治疗自己。”
血滴到蝙蝠车上了！
达克莱斯不想浪费能量，祂觉得可以等身体再坏彻底点，激活酒神因子出来修复。不过祂眼睛一转，趁机趴到蝙蝠侠肩膀，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你不是喝空气吗？
蝙蝠侠没有推开咬他肩甲破损处的达克莱斯。
酒心巧克力！酒心巧克力！
又吃到酒心了！
超级美味！
(*^▽^*)
达克莱斯晕乎乎地傻笑。
“止血。”蝙蝠侠沉声命令。
达克莱斯嘿嘿了声，终于开始治疗自己。祂接过蝙蝠侠抛过来的毛巾随便擦了擦脸，无师自通某种绿茶文学。
“韦恩能给你补衣服吗？”
韦恩别说补衣服，他连自己的领带都不会打。
蝙蝠侠不理解达克莱斯为什么会把网上的同人文当成现实，他其实不在乎网上说蝙蝠侠跟谁谁谁是一对之类，韦恩也没什么名誉洁癖。
达克莱斯对他也不是什么爱情之类，非要说的话，更像只护食的小狗。
好吧，蝙蝠侠也被管家影响了，开始狗化黑暗君主。
“你的神职是什么？”
蝙蝠侠研究过各地的神话，在不同的神系里，神格和神职是分裂的。像奥林匹斯山众神的神格属于天生，而神职可以依靠主神赋予。
黑暗，毁灭。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擅长破坏的神，但达克莱斯以黑暗的能量为食，还擅长治疗，并不像常规意义上的黑暗系神明。
“我没有神职，我是世界的终焉，是万物的起源。”达克莱斯昂首挺胸。
祂比黑暗君主强大多了！起码祂的神力香甜好用，不像黑暗君主尽是些又苦又涩的数学题，快点弃暗投……暗！
蝙蝠侠将车停在湖边，转头看着口气比宙斯还要狂的达克莱斯。
“为什么留在哥谭？”蝙蝠侠不认为阿卡姆能关住达克莱斯，戒备森严的阿卡姆对达克莱斯来说就像家一样自由。
“当然是因为哥谭有你。”达克莱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蝙蝠侠问：“我也可以给你生罗宾，真的不能跟我结婚吗？”
蝙蝠侠眉头拧紧，嘴角抽搐了下：“你是女神？”
达克莱斯舔了舔唇，目光移到蝙蝠侠头顶的尖耳朵上，又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中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是，但按照人类的性别特征，我是男神。”
意思是性别能自由转换，但主体意识为男性。
蝙蝠侠仔细询问：“你的孩子怎么出生？胎生？卵生？能量融合？意识分化？”
达克莱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祂没生过，不过有丝分裂个神力分身，然后染个色变化个形态，跟孩子也差不多……吧？
祂夸下海口：“我都可以，你想要哪种？”
“不。”蝙蝠侠哪种都不要。
“我保证我比韦恩更好用。”达克莱斯不放弃。
“不。”蝙蝠侠冷酷无情地用过就丢。
也不算完全冷酷无情，因为蝙蝠侠把擦干净的手指塞进了达克莱斯嘴里。
再不堵着这张嘴，黑暗君主就要扑上去咬他的蝙蝠战衣天线，然后阿福就会跟迪克一起，讽刺地喊他一只耳。
蝙蝠侠咨询过魔法侧的朋友，差不多摸清达克莱斯的食物。
——源自内心的黑暗情绪，以及对黑暗恐惧的信仰等。蝙蝠侠的黑暗恐怖在哥谭已经深入人心，达克莱斯吃的就是人们对蝙蝠侠的恐惧。
按照扎坦娜的话来说：作为不能将信仰化为力量的普通人，达克莱斯的存在就像移动的解压神器。
但这不影响达克莱斯的不可控和危险。
蝙蝠侠将达克莱斯带到湖边的玻璃房子，“阿卡姆重建期间，你住在这里。”
阿福说得对，已经被危险的流浪怪物缠上，不如直接收养。
放在兽笼里混养只会养出杀红眼的兽王，放在身边还有可能养成警犬。
“这里不是黑门监狱。”达克莱斯还挺期待去黑门监狱的，听说那里关押了上万的罪犯，全都是储备粮。虽然食物的质量要次于阿卡姆，但分量和种类更多。
蝙蝠侠不可能把达克莱斯丢给黑门监狱。
黑门监狱的腐败比阿卡姆还严重，神盾局安排的后手正等着接收达克莱斯，甚至连秘密实验室都已经建好。
“我会常过来。”蝙蝠侠看了眼达克莱斯还抓在手里的备用蝙蝠手机，没有拿回来。“黑门监狱没网，这里有电脑。”
这里的电脑里没有重要资料，只有数不清的后门。
达克莱斯眼睛一亮：“同居。”
“不是。”蝙蝠侠嘴角下撇。
他知道哈维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达克莱斯弄进了哥谭地下论坛，但他只来得及查看达克莱斯的阅读记录标题。
达克莱斯阅读停留时间最久的《哥谭的日与夜》是芭芭拉的杰作，他并不想知道孩子们在编排他什么，一直没有检查内容。
迪克有一吵架就写黄暴小文的习惯，杰森也喜欢吵完架必更新蝙蝠侠虐身虐心的酸文，提姆暂时还没出现写文的爱好……芭芭拉稳重懂事，大概、应该、不会在书里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蝙蝠侠琢磨他应该爆了哥谭地下论坛，还是给达克莱斯开一个环保绿色保护罩。
想到杰森，蝙蝠侠就想到哥谭公墓。
痊愈的双面人出现在哥谭公墓看望瑞秋。
“不要离开，附近出现符合你食谱的生物时按响蝙蝠警报。”
蝙蝠侠按了按已经愈合的伤，确定不需要去蝙蝠洞休整，打开保险柜补充了一些蝙蝠镖、药剂、绷带、监听器等。
达克莱斯刚凑到保险柜前，蝙蝠侠就合上了柜门，然后像影魔一样“唰”的消失不见，只留下沉喑哑的声音在室内缓缓飘荡。
“留在这里，我会看着你。”
你当然在看着，这栋房子里的蝙蝠耳目多得数不清。
是真的很多，不是达克莱斯数学不好数不清。
达克莱斯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世俗的欲望，玻璃房子内的床有多柔软亲肤，人体工学座椅有多服帖腰背，甚至每一个灯光、每一棵绿植、每一幅挂画……它们的角度都是专家精心打造最能舒缓人精神的，浴室的自动水温调节智能程度是如何高，祂完全没有感觉。
柜子里有许多新衣服，像视频里韦恩的风格，祂穿上去肩膀和胸竟然都有些松，裤腰却有些紧。
韦恩一个天真的草包阔佬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身材？
就像书里说的那样，靠吃蛋白粉吃出来的吗？
达克莱斯没有在房间里翻出蛋白粉。
有一整面墙当大屏幕的电脑最受达克莱斯欢迎，语音控制智能很高，而且跟蝙蝠手机同步，手机看到哪里，电脑打开主动跳到哪里，屏幕一角还有活泼的红色小鸟陪玩。
达克莱斯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探头探脑的小鸟：“叫爸爸，为什么不是蝙蝠？”
小鸟抬起翅膀揉揉脑袋，扑棱扑棱飞走。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达克莱斯嘀咕，祂一章还没看完，小红鸟又吭哧吭哧推着一个黑色的蛋滚进屏幕。
哦，不是蛋。
那团黑漆漆的蛋蛋睁开发光的倒三角眼，不高兴地环视四周，头顶长出尖尖的蝙蝠耳朵，扬起锯齿披风，把小红鸟包进去。
可爱！
下次祂也要藏在蝙蝠的披风里面！
达克莱斯下一瞬又沮丧起来——祂现在用的身体比小红鸟大多了，蝙蝠披风包不住。
章末附赠的韦恩视频跳出来，哥谭甜心冲镜头眨了眨左眼，笑起来天真轻浮，令人想要把他的脸揉成抹布，让漂亮的眼睛出水。
隔着屏幕，达克莱斯看不见灵魂的颜色，也闻不到情绪的味道，但不影响祂正常人类的审美觉得韦恩好看。
真的好看。
达克莱斯盯着韦恩看了半晌，丢下电脑钻进被子里，脱离身体满哥谭飘荡。
祂要去找韦恩！
韦恩家很好找，韦恩塔是哥谭地标，公司新办公楼也是哥谭地标，韦恩庄园远离哥谭市区，占地广阔，房子大得像个城堡，同样是哥谭地标……这些地方都没有布鲁斯·韦恩。
真奇怪，明明韦恩无处不在，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
达克莱斯扑进飙车闯红灯的哈维身体里，戳了戳对方的奶牛花色灵魂，很满意自己对力量的操控已经精准得同住一脑也不会让人疯狂混乱，顶多让人更亲近祂。
【带我去找韦恩。】
哈维手一滑差点将车撞进路旁的商店，好不容易将车转回大道，咬牙切齿：“我的大脑不是酒店，不提供借宿。”
【这不是借宿，这是神降，伟大的黑暗君主赐予你的荣耀。】达克莱斯重申：【去找韦恩。】
“感谢您的恩赐，”哈维脚踩油门加速，但跟蝙蝠车的距离还是在不断拉近，“我想万能的黑暗君主可以看到，蝙蝠侠正在追我。”
【那你让他追，去了黑门监狱再逃出来找韦恩，找到了就敲一敲脑子里的黑暗火种呼唤我。】
达克莱斯在蝙蝠侠追上来前果断抛弃哈维离开。
“我……”哈维感觉脑海里那团温暖柔软的东西离开，车子也被蝙蝠镖射爆车胎逼停，他被夹在安全气囊中，忍不住磨了磨牙。
呵，找韦恩，我一定好好给你找，哥谭公墓里正躺着一个韦恩！
025
达克莱斯看着蝙蝠侠将哈维拖出车，采血、检查、审讯三件套，明明动作那么粗暴，感情却柔软得快让巧克力融化。
他的感激，比给他修补衣服时更甚。
哈维在他心里那么重要吗？
或许是的，哈维曾是光明骑士，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蝙蝠侠正在为朋友的痊愈而高兴，为伙伴的清醒而激动。
另一方面，蝙蝠侠认为自己的生命无关紧要。
达克莱斯不理解。
达克莱斯也认为【衣服】不重要，坏了就坏了。但祂认为自己很重要，没有什么比自己的需求更重要。祂对蝙蝠侠迁就顺从，换来蝙蝠侠的软化与亲近，从根本上是为了取悦自己。
蝙蝠侠却不顾自身，太博爱，太耀眼。
该死，蝙蝠侠不像恐惧的化身，更像以守护为信仰的圣灵。
达克莱斯收回目光，一头扎进黑门监狱，扫荡笼罩这里的黑暗。
人类贪婪、嫉妒、虚伪、自私……即便哥谭已经没有黑暗之源，但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心的黑暗就仍源源不断。
黑门监狱简直腐烂到根系。
企鹅人还在运送的路上，就有律师过来给他们办保外就医手续。
事实上，企鹅人已经算遵守规则那个，从阿卡姆转运黑门监狱的路上，车队遭遇反派小弟三波劫狱。
好在超级反派大多被达克莱斯打成重伤难以动弹，只逃走几个连超级反派联盟都进不去的十八线小反派。
急冻人是个例外。
反派联盟开会的时候，急冻人在划水；达克莱斯反抗被霸/凌时，急冻人在划水。
小丑帮、面具会社等超级反派小弟们劫狱的时候，一队雇佣兵趁乱闯入，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急冻人突然翻身劫持救护车，在佣兵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你想去哪里？】
急冻人突然听见达克莱斯的声音，他左右观察，确认声音来自自己的脑海。
脑袋里多了什么东西，让他感受到温暖。
自从变成冷血体质，正常的室温都会让急冻人死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温暖。
急冻人并不抗拒自己的特殊体质，冰封是唯一可能保持事物永恒存在的方法，温暖反而让他恐惧。
他还不能死，诺拉的维生舱需要每年更换能源，他死了诺拉怎么办？
急冻人握紧自己的武器：“你是什么？”
【有趣，我以为你的灵魂是一块冰，你漠视生命，原来也有拼尽一切都想要拯救的人。】
“是你！”急冻人认出达克莱斯，他能屈能伸，忍辱负重：“Lord，我已经有深爱的妻子，诺拉需要我，我对你的蝙蝠不感兴趣。”
【但我的蝙蝠认为你们是他的责任。哦，我很好奇，你是否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诺拉痊愈？】
急冻人没有回答，但下意识思考自己能为妻子留下多少东西。
他不希望妻子醒来后发现丈夫变成罪犯，更不希望妻子后半生都生活在愧疚痛苦之中，也许他应该在死前清除妻子关于自己的记忆……
【你想得太大声，稍微翻阅了一下你的记忆。你认为诺拉的生命超过你自己，诺拉的幸福也超过你追求的永恒，只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不，你错了。”急冻人轻声道：“她首先是我爱的诺拉，然后她才是我的妻子。”
【维克多，诺拉是否像你爱她那样爱你？】
“这不重要，爱她是我的选择，而不是她的。”急冻人停顿片刻，没有得到回应，又说道：“如果你爱一个人，不要去期望同等的回应。那是交易，不是爱情。”
【我喜欢交易。】达克莱斯声音听不出喜怒，【回去吧，维克多，蝙蝠已经很忙了，别给他找事。】
急冻人提醒：“我们的交易。”
【我对带走你的灵魂不感兴趣。你可以向黑暗祈祷，只要足够虔诚，当种子开花，你的诺拉就会回来，你想要的永恒也可能降临你身。】
急冻人感到脑海中温暖柔软的东西离去，对方留下了一颗黑色种子，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达克莱斯回到身体里，听着乱成一锅粥的哥谭之音，一动也不想动。
安雅说爱是乖顺，哈维说爱是伤害，哈莉说爱是偏执，维克多说爱是选择……蝙蝠说爱是奉献——韦恩给他所有。
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蝙蝠侠很忙。
哈维·丹特的伤果然已经恢复，邪恶疯狂的一面似乎也消失了，他平静理智，不再混乱。
蝙蝠侠放走了哈维。
也不算放，他只是发现美国队长的痕迹，选择追另外一拨人。
美国队长疑似被精神控制，力量和速度都被强化，但反应比正常时要迟钝。头部受到重击后短暂清醒了一秒，提醒蝙蝠侠注意猫头鹰，然后又失去理智，选择牺牲所有队友独自撤退。
蝙蝠侠将美国队长留下的九头蛇送到GCPD，刚好撞上回转的急冻人，顺路把人送回黑门监狱。
跟那些统一断腿断手的反派比起来，急冻人这种四肢完好的很罕见，都跑出半个哥谭了又主动回来更罕见。
急冻人回答：“Lord说你很忙，让我别给你找事。”
蝙蝠侠皱起眉：“Lord，上帝？”
急冻人说：“不，是你想的那个，黑暗君主。”
蝙蝠侠看到急冻人嘴角的微笑，想起哈维——哈维提起达克莱斯时也像提起最爱的人，全然的亲近信任。
哈维亲近达克莱斯是因为得到治疗，而能让急冻人妥协的，只有他的妻子。
达克莱斯的生命监测曾发出死亡警报，是他做了什么吗？
蝙蝠侠在深夜回到玻璃房子。
达克莱斯躺在床上，仪器显示他的精神波动归于平稳，介于深层睡眠和昏迷之间。
怪物也需要睡眠？
蝙蝠侠在床边站了片刻，将一个黄金雪茄盒放到达克莱斯床头，转身去处理伤口。
他伤得并不算重，跟美国队长战斗时左臂肱骨出现骨裂，然后是挖局阿卡姆废墟时被垮塌的建筑垃圾砸了一下肩膀。
蝙蝠侠对着浴室的镜子涂药。
镜子里的人像个养尊处优的富豪，除了今晚新添的淤青，完全找不到原有的陈年伤疤。
达克莱斯“修补衣服”时连疤痕也一起修补了，一直宣称伤疤是勋章的布鲁斯韦恩可能会烦恼。不过阿福会很高兴，为他安排外星科技、魔法治疗、神术奇迹等办法解决这个烦恼。
——注意猫头鹰。
跟九头蛇合作的是猫头鹰？哥谭童谣里的猫头鹰法庭？
蝙蝠侠思考着，换上备用蝙蝠装，坐到电脑前。
蝙蝠电脑监测到主人靠近，结束休眠亮起屏幕。
布鲁斯·韦恩在屏幕里露出草包一样的浮躁傻笑，冲镜头轻佻眨眼。
真丑。
蝙蝠侠嘴角下撇，想不通达克莱斯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东西。布鲁西显然是阳光下的温室花朵，跟黑暗无缘。
黑暗君主……
反超人战甲足以应付美国队长。反黑暗君主的战甲除了神圣光明的力量，还没测试出其他能抑制达克莱斯力量的物质，圣水似乎没用，朗基努斯之枪碎片不确定是否有用。
芭芭拉的腰……
不，黑暗君主还不可控，不能急躁，再观察看看。
芭芭拉的腰……
房间内有着另外一个活物，对方的存在感太强，温暖催眠的气息若隐若现，蝙蝠侠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开放式装修的别墅，在起居室也能看见中央拱起一团的软床。
蝙蝠侠知道那张床跟他房间的是同款，躺在上面舒适得让人不想爬起来。很久以前，韦恩总是难以起床，每天都想多睡五分钟，再五分钟。
被子动了动，零乱的脑袋闭着眼睛拱出来，鼻子一耸一耸。
怎么像狗一样？
狗鼻子闻到了床头的黄金雪茄盒，睁开眼睛，眨了下眼，又眨了一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欢喜地望过来。
笑得跟布鲁西一样丑。
蝙蝠侠不想看达克莱斯那张傻脸，起身打开冰箱保鲜层——万能的阿福已经提前准备了水果和点心，其中有个不大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自从知道达克莱斯说蝙蝠侠是奶油巧克力后，阿福就喜欢做各种巧克力制品。
蛋糕没有阿福拿手的蔓越莓白巧克力松饼好吃，奶油容易腻味，但吃惯了也还行。
达克莱斯抱着失而复得的收藏盒围着蝙蝠侠转。
蝙蝠特意为我找回收藏！
蝙蝠好爱我！
达克莱斯原谅蝙蝠用假监控糊弄祂了！
蝙蝠侠不理达克莱斯，慢吞吞吃着蛋糕。
达克莱斯嗅了嗅蛋糕，又嗅了嗅蝙蝠侠。
祂不吃人类的食物。
就算降临到人类身体里，祂也尝不到正常食物的味道，任何食物到了祂嘴里都像嚼蜡一样乏味难吃。
但蝙蝠侠手里的蛋糕好像不一样，闻起来都好吃。
祂眼中的好奇和渴望满得溢出来。
“蝙蝠，”达克莱斯搭了搭蝙蝠侠的手臂，“你在吃什么？”
记忆碎片里小安雅这么做时任何人都舍不得拒绝她。
蝙蝠侠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狗不能吃巧克力。
“我没吃过这个，”达克莱斯直接把下巴搭在蝙蝠侠臂弯，“是什么味道？”
——小安雅这样时，就算要星星马格纳斯也会替她找来陨石。
——迪克小时候想吃汉堡时就会这样跟阿福撒娇。
蝙蝠侠恍惚了一下，推开达克莱斯，沉声道：“你需要照照镜子。”
达克莱斯不解地歪头。
“约翰逊的脸……”蝙蝠侠顿了顿，还是说：“丑。”
达克莱斯僵住，祂知道自己现在这件衣服不算很好看，但没想到会被蝙蝠侠嫌弃丑！
蝙蝠果然是因为太丑才拒绝跟他结婚！
毕竟视频里的韦恩很好看！
蝙蝠侠吃掉最后一口蛋糕，看了眼还在僵硬的达克莱斯，慢慢擦拭嘴角：“我没见过你的本来面目。”
达克莱斯缩了缩脖子。
“很丑？”蝙蝠侠轻轻挑了一下眉，语气就像韦恩附体。
达克莱斯想了想，摇头。
按照人类的审美看，祂还挺好吃的，每一个生物都能在祂身上嗅到最幸福难忘的气味。
“你的本来面目会造成精神污染？”蝙蝠侠又问。
达克莱斯还是摇头，祂又不是乱七八糟的邪神，祂现在力量稳定，不释放就不会对环境造成影响。
蝙蝠侠食指轻轻点了下达克莱斯的唇瓣，在对方下意识张嘴咬住时，指尖拨弄祂伸出来的炙热的柔软的舌头。
“达克莱斯，”蝙蝠侠语调放缓：“让我见见真正的你，而不是这具躯壳。”
这样温和的蝙蝠侠太少见，低沉的声音也像酒一样醉人，似乎带着缠绵的尾音。
达克莱斯咽下烈酒。
蝙蝠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蝙蝠就是想见见我的本体，想研究研究我存在的原理，想知道我的弱点，然后制造十个八个反制方案，再把我装进笼子里关起来……
第24章 飞吧，芭芭拉 蝙蝠崽们：没错，蝙布是……
026
达克莱斯被嘴里慢慢搅动的指尖迷糊了理智, 从身体里飘出来。
不是无法观测的高维形态，而是能量组成的灵魂状态，为了肉眼可见, 外表多了一层反射光线的物质隔膜——防止神力扩散污染的那种膜。
看吧，看吧。
随便你研究, 这个形态除了神力属性研究不出什么来，就算蝙蝠太厉害真研究出了什么来, 大不了再重启一次。
蝙蝠侠盯着飘到半空的达克莱斯，跟他想象中长满嘴巴或眼睛的触手怪物不同, 也不是贪婪的巨龙或者地狱三头犬之类。
达克莱斯看起来是一朵柔软无害的蓬松乌云，似乎拧一拧就能挤出水来。
蝙蝠侠扶住达克莱斯倒下的身体。
“启动蝙蝠模式。”
起居室的家具突然滑动, 中央的地面往下沉。
起居室下面是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实验室, 有着超大的操作台。
随着蝙蝠侠的到来, 地面和天花板都亮起蓝色光线，一面面大大小小的电子光屏悬浮在半空, 光屏上跳动数据, 也不知道运行了多久。
永远未雨绸缪、运筹帷幄的蝙蝠侠, 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达克莱斯看着一瞬间变了模样的房间, 左躲右闪不去碰触那些充满数学味道的光屏，同样远离靠近蝙蝠侠，怕不小心被吸进数学迷宫。
胖乎乎的云朵拉伸成不规则的黑雾，从密集的光屏间隙中流到楼上浴室门口, 蠕动着吞没蝙蝠侠乱丢的战衣。
血液、疼痛、愤怒、悲伤、多疑、固执……达克莱斯品味驳杂气息中的黑暗情绪。
对祂来说, 这些东西明显得像耳边的呐喊, 连黑暗深处小小的希望也清晰得震耳欲聋。
达克莱斯加快吞咽。
祂必须快一点，不管是战衣还是蝙蝠镖，离开蝙蝠侠后食物的味道就会越来越淡。
蝙蝠侠将达克莱斯的身体放入冰棺, 在操作台前不断地调整参数，直到用来监控五维生物能量的装置捕捉到达克莱斯的痕迹，然后是建立数据库，搭建模型。
电子光屏里，模拟的红色危险能量团正在浴室门口蠕动，把随手丢在地上的蝙蝠披风顶起来。
“达克莱斯，过来。”蝙蝠侠召唤。
红色能量团动了动，大概是脑袋的地方从披风里钻出来，屁颠屁颠连窜带滚，不规则的身体一会儿拉成长条，一会儿变成面饼，一会儿又竖起来。
很活泼。
蝙蝠侠点评，云朵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紧急刹停，拖在后面的身体似乎没收到命令依旧往前挤，不规则的长条挤成圆圆一团，但面对他的那一面却像门板一样扁平，坚决不超过一米线。
蝙蝠侠试着伸手。
云朵往内凹陷远离手指，并像气球一样飘到他不能碰触的高度。
蝙蝠侠若有所思，打开主控台上的暗格，拿出一个特殊仪器安装调试，吩咐道：“碰触能量储存器，我需要更完整的样本。”
达克莱斯小心地分出一条细长触手，绕了一圈避过蝙蝠侠，轻轻触碰了下仪器顶端的透明水晶石。
水晶内多了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分析结果显示能量波动非常稳定。
蝙蝠侠感到意外。
他接触过许多非人类，从外星人，到异种、魔怪、幽灵、死神、天使、恶魔、新神、旧神、高维生命等等，达克莱斯的能量波动是他所能获得的样本中最稳定的那个。
他不算精通神秘学，却也知道能量越是稳定，惰性越强。
达克莱斯是怎么做到既稳定又活泼的？
蝙蝠侠抬起头来，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差点撞上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达克莱斯把电子屏幕上实时变化的数据模型当镜子照。
祂把自己捏成一只黑蝙蝠，还不时旋转身体调整细节，比如尖尖的耳朵，带爪子的翅膀，以及掏空的不高兴的眼睛……
达克莱斯在COS蝙蝠，玩得忘乎所以，连搓出来的小尾巴垂到了蝙蝠侠跟前都没注意。
杰森曾送过艾斯一只小小的羊毛毡蝙蝠，是用艾斯掉下来的毛戳成的，毛茸茸、胖乎乎，瞪着生气的白眼睛，古怪又柔软。
达克莱斯现在就像一个大号羊毛毡。
蝙蝠侠看着眼前一晃一晃，偶尔还卷起来打个结的细长尾巴，抬手准备将卷起打结的地方捋直。
他的指尖刚碰到尾巴尖，毛茸茸的触感还没来得及通过神经反射到大脑。
达克莱斯突然炸成满室灰色薄雾，实时监控能量变化的电子光屏闪现红色警报。
蝙蝠侠快速打开纳米微粒气溶胶过滤器，还不忘收集样本分析数据。
“达克莱斯，汇报现状。”
达克莱斯慢慢收拢炸开的神力。
能量体比人类身体要敏感，而且容易跟灵魂产生反应，祂刚才差点被数学题的味道淹没。
不只是数学题，还有种被揪住神格的古怪感觉，有点难受却又莫名欢喜，本能地感到危险，但又认定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祂想要碰触蝙蝠侠，不只是穿着人类外衣。想要握住蝙蝠侠的灵魂，哪怕会让祂感到危险和难受。
苦涩之下的丝丝欢喜比巧克力更甜蜜。
嗯，数学题除外。
黑雾避开蝙蝠侠和光屏，挨着天花板汹涌翻滚。
蝙蝠侠焦躁地锤击仪器操纵台。
该死，无法解析！
“达克莱斯，回身体里去。”蝙蝠侠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
达克莱斯不听。
达克莱斯重新改变自己的结构，恢复成能量体，除了反射光线的物质膈膜，又在体表凝结出一层新的精神隔膜。
棉花糖一般的小小乌云再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条触手戳了戳蝙蝠侠的手背。
双层隔膜挡住了奶油巧克力，也隔离了数学题的苦涩，同样隔绝了跟灵魂的接触交融，只能隐约感应到蝙蝠侠的情绪。
——他在生气、懊恼，像帮妈妈捡鸡蛋结果把鸡蛋摔碎了的安雅，满心自责，认为自己搞砸了一切。
蝙蝠侠凝视着恢复正常的小小乌云，看着对方钻出一条毛线般的小触手，触手越长越长并灵活地打着旋儿，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鬼鬼祟祟靠近，尖端一弹一弹，跟发现新玩具想要玩弄又害怕的小奶狗似的，先尝试着轻轻扒拉了下他的手背，又“咻”地缩回去，见他没反应，便得寸进尺“吧嗒吧嗒”黏上来。
“达克莱斯？”
蝙蝠侠提起的心逐渐回落。
小触手哧溜绕着蝙蝠侠的手腕转了一圈，顶端直立起来点了三下。
“刚才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捏住拉长了几倍粗细却一点也没变的小触手。
柔软，很轻，哑光黑，触感像细腻的蚕丝棉；有温度，接近人类的体温；韧性很好，能快速回弹……
蝙蝠侠手指下意识搓弄揉捏，分析着分析着，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身体放松地靠上椅背。
达克莱斯落到他怀里，像一个催眠的柔软抱枕。
蝙蝠侠太累了，上下眼皮就像磁石的南北极，无法将它们分开。
“回身体里去。”
蝙蝠侠艰难地起身，将达克莱斯塞进冰棺。
他还有许多信息要处理分析，还不是睡的时候。
达克莱斯为他的意志赞美。
很少有人能抵挡祂的吸引，而蝙蝠侠却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达克莱斯回到冻僵的身体里，活动着僵硬的手脚——约翰逊的身体虚弱又笨重，不知道哈维什么时候能找到韦恩。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蝙蝠侠咬着一瓶输液用的葡萄糖水，也丢了一瓶给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拧开喝了口，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水。
“我喝空气。”
祂理直气壮地拒绝投喂，眼睛却盯着蝙蝠侠胸前的标志，舔了舔干燥的唇。
“人类的身体需要。”蝙蝠侠递给祂一份体检资料。
满页的各种数字和符号，还有曲线图。
达克莱斯像碰到黄瓜的猫，瞟一眼就连连挥手让拿走。
“看不懂，不需要，伟大的黑暗君主……”
“伟大的黑暗君主低血糖、低血压、水电解质紊乱。”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达克莱斯，“你在慢性自杀。”
达克莱斯漫不经心地回应：“哦，我不会死。”
等到极限时，酒神因子会出来治疗。
蝙蝠侠蹲下，与祂平视，声音低沉但有力：“身体不是衣服，要爱惜它。”
达克莱斯不理解，这么差劲的身体，有什么好爱惜的，换成韦恩那样的还差不多。
“你也不爱惜身体。”
“不，我有。”蝙蝠侠喝光自己的葡萄糖水，“轮到你了。”
达克莱斯在吃寡淡无味的人类食品和用能量进行彻底修复之间，选择浪费能量。
修复之后的身体变得没那么虚弱笨重。
达克莱斯跳起来挥舞拳头：“我现在不用神力加持也能打死贝恩。”
“不会再有人死亡。”蝙蝠侠皱眉抓住祂的拳头，“再有任何一个人死在你手中，我将驱逐你。哥谭不再欢迎你，永远的。”
达克莱斯慢慢皱起眉：“这是契约？”
“这是警告。”蝙蝠侠不相信契约，凡是契约必有漏洞，他更相信自己的决心。
“好吧，但我需要奖励。”
达克莱斯没有杀人的爱好，毕竟祂从不认为死亡是一种惩罚。而有蝙蝠侠在前，小丑那种黑暗混乱的灵魂都对祂毫无吸引力。
“只要你能做到，当然。”
蝙蝠侠含糊着回答。
奖励的内容当然是他自己，咳，是他的黑暗与痛苦，还有那些他人对蝙蝠侠的信仰能量。
027
达克莱斯很满意玻璃房子的囚徒生活。
蝙蝠侠不管多忙，每天都有近一半的时间都跟他待在一起。
虽然蝙蝠侠留下来是为了研究祂，许多研究项目并不是那么温和安全，甚至有些测试明显是为了寻找克制达克莱斯的东西。
达克莱斯始终乖顺配合。
认真研究但对结果不满意的蝙蝠侠浑身散发阴沉丧气，香甜浓度再创新高。
达克莱斯顶着蝙蝠侠的备用头罩飘来飘去自娱自乐，停在一笼报废的小白鼠跟前。
人跟老鼠都是生命，蝙蝠侠自己捏断老鼠的颈椎，却不让祂杀人。
啧，双标！
达克莱斯伸出条触手戳了戳小白鼠们，把它们分解成最基础的本源能量。
“别吃老鼠。”蝙蝠侠喝了口咖啡提神。
祂没有吃！
为世界回收本源不算吃！
达克莱斯丢下已经没甜味了的头罩，“噗”地落到蝙蝠侠的双耳之间，看起来就像蝙蝠侠头顶一朵乌云。
蝙蝠侠将祂抓下来，捏解压玩具一样捏了捏。
“你……”
他皱眉沉吟半晌，最后只叹了口气，凝望着桌上做到一半的颈环，什么都没说。
达克莱斯感应到他的情绪，复杂得就像安雅不小心摔坏了妈妈最爱的花瓶，想买个新的送给妈妈，但零花钱不够，又不好意思开口。
想要什么就说呀！
达克莱斯都替他着急，回到身体里仰卧起坐掀开冰棺盖。
“你想给谁治疗？”达克莱斯蹲在蝙蝠侠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膝上，深邃的黑眸望着森白的目镜。祂说：“带过来。”
蝙蝠侠已经习惯达克莱斯的靠近，虽然依旧身体紧绷，但不会下意识掏蝙蝠镖或闪避了，毕竟这样的靠近是达克莱斯同意配合实验的奖励之一。
听起来像卖身——这是管家的原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蝙蝠侠声音沙哑。
所有的研究都表明达克莱斯确实是一个神，是那种概念般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在亵渎神灵，甚至让神灵配合，寻找杀死神灵的方法。
蝙蝠侠不明白自己哪里值得达克莱斯的一再妥协。
“你想救谁我帮你救。”达克莱斯说得更直白。
“为什么？”蝙蝠侠握紧拳头，怕忍不住遮住那双似乎充满赤诚的眼睛，更怕自己想要交付信任。
“我的治疗不是纯粹的修复因子，是对本源的修改，用人类的手段无法复制。”达克莱斯不想打击蝙蝠侠，但现实就是如此。
不，不是问你药剂失败的原因，而是问……
蝙蝠侠张了张嘴，又闭上，剖析感情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感到意外，是害羞吗？”
达克莱斯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双目热情似火，捧起蝙蝠侠膝上握紧的拳轻轻落下一个吻。
蝙蝠侠恼羞成怒，下一秒又被达克莱斯紧接着的话语撞得破碎。
“你是世界的支柱，你的所作所为值得应有的回报。”达克莱斯说得理所应当，“你的神没能给你的，我来给你。”
蝙蝠侠移开目光，不敢跟那双冰冷却又灼热的眼睛对视，试图忽视这句话带来的心悸。
——黑暗君主擅长攻破人的心房，别相信这种裹着蜂蜜的迷药。
蝙蝠侠不住警告自己，握拳的手却松开，任由达克莱斯舔舐他的食指，并将指尖叼进嘴里吸吮，用舌尖一下快一下慢地拨弄。
跟以前吃了上顿怕没下顿的狼吞虎咽相比，达克莱斯现在的吃相好多了，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慢慢品尝。
凶狠的撕咬能让蝙蝠侠确定达克莱斯在进食，现在温柔地舔舐更像是……玩耍，带着暧昧地玩耍。
蝙蝠侠想。
“韦恩跟你吵架了吗？”达克莱斯含糊地问，“是因为我吗？”
“不要造谣传谣，”蝙蝠侠抽回自己的手，擦拭干净，语气平静：“那套一年级综合试卷什么时候做完？”
达克莱斯转身就走。
什么试卷？祂没听见！
祂可以在玻璃房子里待一百年直到世界毁灭！总之不可能做常识题换放风时间！百以内的加减法再简单也不会去做！
·
蝙蝠侠将自己的体检结果单交给神谕。
数年周游世界学习历练，和十多年打击罪恶的生涯，蝙蝠侠早已伤痕累累，不说外表的伤疤，体内几乎是钢钉叠着钢钉，为可观的体重添砖加瓦。
以上说的是不久之前。
神谕收藏了蝙蝠侠两个月前的体检单，便士一发给她的。
因为那张糟糕的体检单，发誓跟蝙蝠侠断绝关系的夜翼再次回到哥谭，神谕也为蝙蝠侠提供信息支援，免得这个将受伤当水喝的家伙真死在哥谭某个角落。
现在，神谕怀疑X光片里的主角只是蝙蝠侠的克隆人。
一个月不足以让断裂的骨骼完全愈合，更别说所有手上的痕迹完全消失。
轮椅上的红发姑娘推了推眼镜，语气轻松带着调侃：“你终于愿意接受魔法治疗，还是被氪星人打晕塞进了氪星治疗仓？”
一个精通网络，以【神谕】自喻的超级黑客显然知道蝙蝠侠的变化跟谁有关，她甚至拥有便士一关于“蝙蝠侠卖身”的音频存证。
她就是在揶揄蝙蝠侠。
蝙蝠侠站在阴影里沉默不言，他看着神谕消瘦的小腿，记忆中在哥谭夜空飞翔的蝙蝠女孩火焰熄灭只留余烬。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布鲁斯，小丑的所作所为跟你无关，你无须自责。”
芭芭拉转动轮椅移到蝙蝠侠跟前。
“你前段时间的状态真的很糟糕，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非自然力量的馈赠。哦，别否认，我知道蝙蝠侠肯定有拒绝黑暗君主靠近的预案……”
伤痛没有打倒这个活泼热烈的女孩，只是让她变得沉稳强大。
蝙蝠侠沉默半晌，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芭芭拉挑了下眉：“什么身份？”
……
达克莱斯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蝙蝠女孩，想让对方叫爸爸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哇哦，这是你的女儿？”
达克莱斯毫无边界感地凑近握住轮椅的扶手，将芭芭拉困在双臂之间，蹦出来的话让现场的“父女”同时愣住。
“您认为我是他的女儿？”芭芭拉不闪不避，跟那双比太空更黑暗吸光的眼睛对视。
“难道不是？”达克莱斯微微皱眉。
“蝙蝠侠只比我大十岁。”芭芭拉慢吞吞说：“我想就算他再天赋异禀，也难在十岁就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认为你是，世界也这么认为，你们的定位是父女。”
达克莱斯认人不看脸，也从不透视别人的身体，而是通过气息，根据灵魂色彩，以及对方的世界定位。
就像神有神格，每一个生命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定位，有的是路人，有的是主角，他们互相之间有线相连。
血缘的牵绊，情感的牵绊，在达克莱斯眼中都一样。
芭芭拉回头看了眼雕像一般的蝙蝠侠：我把你当志同道合的同事，你竟然想当我爸爸？
蝙蝠侠却在思索达克莱斯话里的信息，比如“世界定位”透着神灵高高在上俯视人类的意味。
“韦恩跟我，你希望谁是你的爸爸？”达克莱斯问。
蝙蝠侠皱起眉，他以为达克莱斯已经放弃跟韦恩竞争蝙蝠侠丈夫这个身份。
“婚姻是两个人的结合，您只需要得到蝙蝠侠的同意，布鲁斯的意见不重要，我的想法也一样。”
芭芭拉憋着笑，哪怕隔着多米诺眼罩也能猜到她眼中肯定满是戏谑。
蝙蝠侠面无表情：很好笑？都是你那本《哥谭的日与夜》给达克莱斯造成的坏认知！
“我的女孩，会有那一天的。”
达克莱斯弯腰亲吻芭芭拉的脸颊，比羽毛重不了多少，一触即分。
“去飞吧，孩子。”
神术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
芭芭拉恍惚了下，手撑着膝盖，身体突然抬起了一些，也亲吻了下达克莱斯的脸颊，犹如蜻蜓点水。
她眨了眨眼，仿佛那个充满活力的蝙蝠女孩重新归来。
“可惜我已经过了当花童的年纪，如果那天到来，我只能当你们的伴娘。”
蝙蝠侠：……
不，那一天绝不会到来。
别被黑暗君主的温柔蛊惑，那是让人堕落的陷阱！
蝙蝠侠想要提醒，却只是慢慢呼出憋在心口的废气。
芭芭拉摆脱了轮椅。
达克莱斯跟芭芭拉的组合简直是个灾难。
他们在蝙蝠侠的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组建【相亲相爱一家人】通讯群，加上夜翼和罗宾，甚至还有便士一，聊天记录每晚点开都是99+。
达克莱斯养的桌宠除了蝙蝠和小红鸟，还多了大蓝鸟和戴眼镜的飞翔大黄鸟……
蝙蝠侠因为质疑群名被踢出群。
蝙蝠侠只能偷窥。
孩子们天天跟达克莱斯造谣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曾经多恩爱。
夜翼说：没错，一代罗宾是因韦恩和蝙蝠侠而诞生。
罗宾说：是的，蝙蝠侠带我夜巡，布鲁斯教我签名。
嚣张的芭芭拉甚至在夜巡时跟蝙蝠侠道歉，说达克莱斯给了她许多灵感，她决定让小Omega布鲁西宝贝发现蝙蝠侠跟黑暗君主搞外遇，怒而勾引黑暗君主。
她甚至都不避着蝙蝠侠，被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还明目张胆地问：“你是在担心自己输给韦恩吗？嗯哼，亲爱的父亲？”
蝙蝠侠：……
蝙蝠侠披风一展，从滴水兽上飞跃而下。
韦恩想做什么跟蝙蝠侠有什么关系！
第25章 达克莱斯的新衣服 结婚吗？附送婴儿般……
028
达克莱斯的温驯和配合很容易让人忽视祂的危险。
蝙蝠侠拿着监控黑暗神力异常的颈环, 摩挲着铭刻在内侧的蝙蝠标志，看向坐在一旁用高温射线切割蝙蝠镖的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亲自切割成型的蝙蝠镖圆圆胖胖，像块巧克力, 蝙蝠侠确定他不会用。
“要测试了？”
达克莱斯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蝙蝠镖，走到蝙蝠侠跟前蹲下, 主动伸长了脖子。
祂的动作毫无停顿，没有丝毫犹豫, 眼中只有信任和期待。
蝙蝠侠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也没有行动，而是盯着达克莱斯的眼睛, 似乎想透过这扇心灵的窗户看穿黑暗君主的真正想法。
达克莱斯蹲得摇摇晃晃, 干脆坐在地上, 将下巴搭在蝙蝠侠的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仰着头问：“不是给我戴的吗？”
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
蝙蝠侠却没有推开。
大抵是基于某种补偿心理, 蝙蝠侠默许了达克莱斯找到机会就挨近蹭蹭的行为, 仅此而已。
蝙蝠侠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摸一摸对方看起来很需要安抚的脑袋, 将颈环在达克莱斯眼前晃了下, 沉声说：“它能监测你的能量……”
“哦。”达克莱斯只是眨了下眼，双手搭着蝙蝠侠的膝盖，坐直身子把脖子露出来，眼中依然是纯粹的亲近。
“戴上它, 我会收到你每次使用能力的信息。”蝙蝠侠继续说。
达克莱斯将脖子伸过去。
这是自信？还是真的完全信任没有防备？
蝙蝠侠感到手中的颈环变得沉重, 但他从不畏惧承担责任。
“咔嗒。”
颈环扣上, 亮起一圈蓝光，侧面出现一个小屏幕，屏幕上的数值不断跳动。
两人到地下的训练室做了高温射线、力量强化、身体修复等能量运用的测试, 蝙蝠侠一边检查数据给已完成的目录更改状态，一边记录改进方向。
“最后一项：脱离身体。”
“滴——”
达克莱斯刚脱离身体，蝙蝠颈环就发出警报。
“滴——滴——滴滴——嘀嘀嘀——”
达克莱斯进来、出去、进来、出去……让警报声快快慢慢好似一首曲子。
这不是玩具！
蝙蝠侠嘴角下撇，一手按在达克莱斯头顶上，命令：“停止。”
不听不听。
达克莱斯在“嘀嘀”的警报声中再次钻出身体。
看起来轻盈饱满的小小云朵发出呼呼的微小风声，下一瞬却风格突变地膨胀变大，猛然飞扑将蝙蝠侠吞进身体里。
祂吃掉蝙蝠了！
好吧，并不算真正的吃掉，但不能啃、不能吞，含在过过瘾也很棒！
最重要的是没有数学题！
达克莱斯在空中高兴地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蝙蝠侠感觉自己落入了温泉，但奇异的是他依然能呼吸。
伴随着阳光、红茶、花香、淡淡烟草的气息，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从心底涌出，体内的疲惫逐渐消退，那些让蝙蝠侠直不起腰的责任和压力似乎也在消退，精神得到前所未有的松缓，困倦如潮水一波一波将他淹没。
蝙蝠侠手里扣着的特制蝙蝠镖还没有扔出去，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合上，耳中仿佛响起童年时母亲轻轻哼唱的摇篮曲。
这不合理。
蝙蝠侠脑海中的计划B刚开了个头，意识就像松松散散的云一样飘远。
他睡着了。
这是他八岁以后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沉得那些随着时间回溯已经消亡的记忆都浮现出来。
达克莱斯含着蝙蝠侠在空中飘来荡去，突然打了个激灵，砰然炸毛。
祂嗅到浓重的数学题味。
蝙蝠侠真是铁石心肠，祂都这么温驯了，竟然还没放下戒心，连梦里都想把祂关进思维迷宫！
便士一扛着来复/枪闯进玻璃屋。
“尊敬的先生，蝙蝠侠不是食物。”
达克莱斯沉下来一些，挤出一团浓雾捏了个做“噤声”动作的手，然后手变形成头顶ZZZ字符沉睡的小蝙蝠。
快秃顶的老管家盯着栩栩如生的毛毡黑蝙蝠。
“你的意思是，他睡着了？”
达克莱斯身体裂开，露出里面的蝙蝠侠——他看起来像窝在棉花堆里沉睡的大号黑猫。
阿福嘴角抽了抽，凑近仔细检查，发现蝙蝠侠确实呼吸心跳正常，头盔的健康监测没有亮红灯。
但穿着战衣睡觉醒来会腰酸背痛。
不过比起脱光，老爷肯定会选择肌肉酸痛。
“感谢您的帮助，达克莱斯先生，我是便士一，蝙蝠侠的管家。”
阿福收起来复/枪，起身整理半个月没收拾就变得乱糟糟的房子，面色如常地从沙发下扫出蝙蝠靴子。
达克莱斯含着蝙蝠侠跟在老管家身后飘，不时伸出一条触手帮忙递工具。
“谢谢。”阿福摸了摸触手。
是蔓越莓白巧克力松饼的味道！
达克莱斯高兴地蹭上去。
“真棒，棒极了，是个好孩子。”阿福笑着接纳了祂的亲近。
达克莱斯再次膨胀，然后将阿福也含进了身体里。
就放在蝙蝠侠旁边。
“原来让不肯休息的孩子陷入沉眠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我看到庄园里充满孩子的欢笑。”阿福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请在五点三十前唤醒我，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达克莱斯上下飘动表示同意。
祂fufu响着，蓬松的乌云在空中一浮一沉，飘到窗前紧紧贴着玻璃，盯着窗外蹲在草丛里喂蚊子的彼得番。
蝙蝠侠的罗宾，祂亲爱的野生崽。
罗宾朝达克莱斯挥了挥手打招呼。
达克莱斯又膨胀的一些，变成一张两米大床，在蝙蝠侠左手边下陷露出一个新床位，同时伸出一根触手，触手尖端像人类一样有着五指，朝罗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一起睡。
罗宾靠近了一些，但又没太近，离着四五米的距离，从身后掏出电脑，将投放出的虚拟屏幕拉大成电影光幕，给达克莱斯放蝙蝠侠揍罪犯的视频集锦，自己坐在草堆里敲电脑。
达克莱斯喜欢这个孩子。
罗宾答应了蝙蝠侠不靠近玻璃房子。
达克莱斯答应了蝙蝠侠不出门。
一人一乌云隔着玻璃看小电影的看小电影，工作的工作。
蝙蝠侠的鞋底碾压，拳头撞击脸颊，以及有力的大腿绞杀……达克莱斯都亲身体会过。
蝙蝠打人真的很凶，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达克莱斯以为蝙蝠侠对所有敌人都这么凶狠，直到祂看见蝙蝠侠跟女反派的执法视频。
小丑女抱着蝙蝠侠的手臂，蝙蝠侠只是挥开，没有打断小丑女的手。
猫女摸蝙蝠侠下巴，蝙蝠侠不但没有打回去，还站在那里让她摸。
蝙蝠侠甚至为了救双面人以身犯险。
……
罗宾给达克莱斯放了几个小时的蝙蝠侠视频集锦，直到越来越阴沉的乌云将蝙蝠侠和管家侠都吐到床上，确认两个睡美人苏醒过来，他才悄悄离开。
蝙蝠侠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将达克莱斯困在思维迷宫里，还分裂出一半意识给达克莱斯上课，过程比教迪克、杰森要灾难多了，迷宫重建无数次才磨合出一点点默契……
蝙蝠侠醒来，梦中的记忆像阳光下的晨雾，什么也没留下，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回到母亲羊水里重新投了一次胎，但这种轻松很快被惊恐取代。
他睁眼看见阿福躺在自己身侧。
蝙蝠侠疯狂回忆自己昨晚喝没喝酒，睡前发生了什么。
“老爷，您昨晚没有醉酒。”阿福总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想些什么，但有时候不如不知道，因为真相实在太混账了。
“咳，当然，我昨晚也没发送求救信号。”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为他冒险的管家侠。
他思维前所未有的灵敏，很快想通一切，不着痕迹地活动被战衣硌得酸痛的腰，看向飘在一旁的乌云。
“达克莱斯，你做了什么？”
达克莱斯蠕动着身体变成胖嘟嘟的“结婚”单词怼到蝙蝠侠眼前，还用Y字母的小尾巴指指自己，再指指蝙蝠侠，然后扭出一串从小到大的ZZZ睡眠符号。
很明显，祂画的是：跟祂结婚，可以每天享受婴儿般的优质睡眠！
达克莱斯今天也在积极的推销自己呢。
“老爷，我想您已经到了解决人生大事的年龄。”
阿福看了看时间，将脸色黑沉的蝙蝠侠丢在原地面对非人类的求婚，回去照顾要去上学的小知更鸟。
他早就放弃韦恩庄园里能有一个女主人的期望了，就算蝙蝠侠带回来一只公猩猩，或者哪天跟他说“韦恩要跟蝙蝠侠结婚”他也能泰然自若。
达克莱斯总比公猩猩和人格分裂好，有一个能疗伤的神，起码不用再担心家里的孩子会因为打击罪恶倒在哥谭哪个角落失去呼吸。
阿福的步伐前所未有的轻盈，轻盈得像他才二三十岁正值壮年之时，体内也充满力量。
达克莱斯顶着胖嘟嘟的“marry”逼近蝙蝠侠。
“不。”
蝙蝠侠拒绝。
达克莱斯不理解，拟态的本体跟棉花糖一样好吃又好睡，蝙蝠侠还有什么不满意？
蝙蝠侠跑了，然后两天没回玻璃房子。
达克莱斯不急。
以前在阿卡姆时，有时候隔两三天才能跟蝙蝠侠碰个面，现在祂还能在地下论坛看到蝙蝠侠的夜巡直播——挨打的罪犯们偷拍的视频。
罪犯们通过蝙蝠侠拳头的重量来评比谁是一线，谁是十八线。
一线反派必须有被蝙蝠侠亲手送进阿卡姆的前科，只有让蝙蝠侠受过伤流过血的反派才能称之为超级反派，他们对蝙蝠侠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疤津津乐道，视为荣耀的勋章。
达克莱斯不需要这种排名。
祂更想要韦恩的位置，那种独一无二的亲密，能名正言顺宣告主权，光明正大想吃就能开口吃的婚姻关系！
《哥谭公报》还是在翻来覆去炒作变种人危机，变种人兄弟会的首领没有召唤陨石把白宫砸成巨坑，转而掀了美国好几个军事基地。
达克莱斯对人类的自相残杀不感兴趣，目光盯着藏在角落里的小块版面——韦恩资助GCPD局长被小丑打伤的女儿去东方治疗腰椎。
韦恩，韦恩。
哥谭到处都有韦恩的痕迹，网络上韦恩的名字更是无孔不入，达克莱斯却从未见过现实中的布鲁斯·韦恩。
好几次蝙蝠侠出门夜巡，达克莱斯怀疑他们私会，趁机偷摸跟踪，但逛遍哥谭也没发现韦恩的踪迹。
029
是的，达克莱斯答应蝙蝠侠不离开玻璃房子。
祂确实没离开，身体坐在电脑前打磨蝙蝠镖，一边阅读地下论坛的网络文学，离开的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意识。
神能化身万千，同时控制几个身体很正常。
神降怎么能算乱跑呢？
达克莱斯没有抽离灵魂，而是绕过颈环的监测，借助黑暗种子，意识神降到哈维身上。
【找到韦恩了吗？】
哈维正在天台用望远镜观测对面高楼——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一群道貌岸然的腐朽灵魂带着虚伪的面具尔欺我诈。
哈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对空降大脑的乌云又爱又恨。
达克莱斯治好了他的人格分裂症，让他成为正常人，也把他变成了黑暗的信徒。
从此他的生死和灵魂都不归自己所有，死后灵魂的归属也不再是天堂和地狱，而是黑暗君主的神域。
从神秘学上来说，哈维现在是神的代行者，或者说神的容器。
‘没有，韦恩庄园放出消息，韦恩的管家对他那一身伤疤再也看不下去，安排他去远东做祛疤手术了。’善良的哈维没有出卖自己的挚友，这个消息也确实来自韦恩庄园。
达克莱斯想起《哥谭的日与夜》里的最新章：韦恩被反派绑架，蝙蝠侠为了救其他无辜的民众，把韦恩排在最后一个，导致韦恩遍体鳞伤，蝙蝠侠却跟空降的黑暗君主亲亲我我，被蝙蝠侠伤透心的韦恩选择出国休养。
‘您找韦恩做什么？’哈维问。
【蝙蝠拒绝了我的求婚。】达克莱斯说。
这是当然的，先别说男女性向，多疑的蝙蝠侠不可能跟充满危险和不可控的黑暗君主谈情说爱，谈婚论嫁。
说实话，哈维很想看蝙蝠侠被求婚时的表情。
‘您认为蝙蝠侠拒绝是韦恩从中作梗？’
哈维的幸灾乐祸没有掩藏好，味道冲了达克莱斯的鼻子。
【世界认为蝙蝠侠和韦恩的牵绊密不可分，只有找到韦恩，才能占据韦恩在这个世界的定位。嗯，你的世界定位似乎也跟蝙蝠侠缘分不浅……】
达克莱斯边说边活动手脚，然后跳下高楼，熟练地把自己摔死再复活。
哈维眼前一黑又一亮，知道自己在死亡世界又蹦跳了一个来回。
他心累得不想抗议，失去看蝙蝠侠笑话的心情，更担心达克莱斯拿他的身体去跟蝙蝠侠谈情说爱。
‘我找到了一具强大的身体，美丽，强壮，能跟蝙蝠打得势均力敌。’
哈维祸水东引。
钻石区出现大乱子。
由于黑面具、企鹅人等好几个黑邦大佬都被达克莱斯的铁拳制裁昏迷不醒，小丑帮也长时间失去老大的消息，哥谭地下世界的不稳定已经影响到白天。不知道谁出手给好几栋大楼安装炸弹，连韦恩塔都没能幸免，小丑帮还和面具会社当街枪/战……
蝙蝠侠忙着解决麻烦，一支全副武装的三人小队正悄悄靠近韦恩岛湖边的玻璃房子。
达克莱斯浪费神力隐藏身形，跟在入侵者后面，盯着身姿矫健极为强壮的队长。
这也是个世界支柱。
缝合而成的世界，出现多个世界支柱很正常，毕竟蝙蝠侠的助手便士一和罗宾也算得上世界支柱，甚至连小丑都是世界支柱。
世界支柱多了不稀罕，少一个两个还有其他的支撑，世界短时间崩溃不了。
达克莱斯更在意另一点。
【他没有韦恩好看。】
蝙蝠侠嫌弃祂现在的衣服丑，新衣服一定要比韦恩更美。
‘我以为神都擅长剥开伪装看见真实。他戴了面具，并改变了头发的颜色。’
哈维对毫无事业心，天天光想着找个人附身，然后跟蝙蝠侠谈情说爱的黑暗君主很无语。
‘他是美国队长，拥有婴儿般的漂亮蓝眼睛，以及璀璨耀眼的金发，甚至是唯一能跟超人媲美的大胸甜心。’
【如果不够好看我会征用你的。】达克莱斯威胁。
祂知道哈维很害怕这个。
哈维：……
哈维憋出一句：‘我也没有韦恩帅气。’
以前‘光明骑士’从不承认这点，现在哈维觉得韦恩是当之无愧的哥谭最帅的男人。
达克莱斯控制着哈维的身体悄无声息接近美国队长，凑到对方颈侧嗅了嗅。
祂闻到危机的气息，这个人未来会毁灭世界。
危机之力比恐惧更能壮大黑暗力量。
达克莱斯感到有些为难，美国队长身上的危机之力才刚萌芽，远不到采摘的时候。祂现在占据对方的身体会导致命运转向，危机将掐灭在萌芽状态。
美国队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达克莱斯几乎跟他碰了个鼻尖对鼻尖。
【是的，他确实有双漂亮的眼睛。】达克莱斯认为这双眼睛跟韦恩有相似的颜色和不同的美，值得祂放弃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吃的危机果实。
毕竟祂还肩负着保护世界一百年内不毁灭的约定。
达克莱斯的隐身足够完美，美国队长没有发现异常，他们破坏玻璃房子周围的警戒，然后闯了进去。
房子内还有一个达克莱斯正在看电脑，刚收到蝙蝠侠给祂解禁的消息：反击入侵者，但禁止杀人。
刺眼的照明弹在室内炸开，神圣光明的力量足以熔化大恶魔。
同一时间，美国队长展开的金属网兜也罩住了达克莱斯。
网兜跟神奇女侠的金剑材质相近，是一个神器。
【他们打坏了我的电脑。】达克莱斯不高兴。
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哈维替主着急：‘他们用了教廷的圣水和太阳神力！’
【难吃。】达克莱斯点评。
只是难吃？
不然呢？
达克莱斯不喜欢光明属性的力量，不等于黑暗君主惧怕光明，毕竟极致的黑暗能诞生光明。
‘好吧，我忘了您是神，不是恶魔。’哈维沉默了一会，看到美国队长扛起人开始撤退，而达克莱斯却毫无动手的意思，提醒道：‘接应他们的直升机已经到了。’
达克莱斯只是看着，直到美国队长把人带出玻璃房子，抓住直升机垂下的绳索，达克莱斯才回到金属网兜内的身体里，在警报器嘀嘀的声响中欢快地抛下旧衣服，一口吞掉美国队长蒙着黑雾的灵魂，穿好新衣服。
哈维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没有达克莱斯的隐身技能，还不想暴露在蝙蝠侠的监控之下。
达克莱斯没有管哈维，用力将旧衣服往天上一抛，将低空盘旋的直升机砸下来，然后用拳头亲吻新衣服前队友的脑袋。
砰砰。
两声西瓜炸开的闷响，神盾局九头蛇双料精英一声不吭倒地。
达克莱斯以标准的超级英雄帅气姿势落地，身后是两具死尸，更远一点是弹射跳伞的驾驶员和往下坠的直升机，祂在腥风血雨中沉声宣告：
“我是黑暗，我是毁灭，我是达克莱斯。”
跟蝙蝠一样冷酷帅气！棒极了！
‘达克莱斯？’达克莱斯脑海中突然响起温和醇厚的声音。
达克莱斯检查新衣服，这才发现黑色的灵魂内部藏着不好消化的光明意志，祂的吞噬行为恰好唤醒了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称我lord，凡人。’
‘呃，您好，我是史蒂夫·罗杰斯。黑暗君主，很高兴您能唤醒我的理智，但您现在所用的身体……’
‘现在是我的衣服。’
‘我想人类的身体不能用衣服来形容……卧倒！’
史蒂夫突然大喊。
达克莱斯没动。
“轰！”
坠下来的直升机爆炸起火。
达克莱斯被扎了一堆飞溅的金属碎片。
祂在猛烈的冲击波下眯起眼睛，看着降落伞包没来得及打开，被卷进爆炸火球里瞬间毙命的飞行员。
“这个不算我杀的。”
达克莱斯喃喃。
‘上帝，你……’
‘没有上帝，神允许你成为黑暗的信徒。’
达克莱斯走到炸得破破烂烂的旧身体跟前，手指戳进蠕动的伤口中勾出所有酒神因子，任由停止修复的旧身体彻底死亡。
祂吃掉酒神因子，抖去新衣服身上扎着的碎片，加速伤口愈合。
史蒂夫愣愣地看着祂的行为，半晌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并不准备改变信仰。’史蒂夫说。
‘你没有选择。’
达克莱斯一边心情不错地跟史蒂夫聊天，一边蹲在地上研究被祂爆/头的死人。
新衣服的力量真不错，祂都没有用神力加持，仅凭血肉之躯的力量就打爆了两个脑袋……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脑袋更脆，比阿卡姆里的储备粮更容易死。
达克莱斯试图学习蝙蝠侠的钻研精神研究出原理，研究了几秒，选择放弃，动手将飘出身体的灵魂打上黑暗君主标记，再塞回他们的身体。
死去的尸体恢复心跳，顶着破碎的脑袋慢慢坐起来。
‘等等……你在复活死人？’史蒂夫大惊小怪。
‘嗯，他们不能死。’
达克莱斯答应蝙蝠侠不杀人，所以这些人不能死在祂手上。
第26章 我可以跟你耗一整天 蝙蝠，喜欢我的新……
030
达克莱斯把死人的灵魂塞回身体, 却没有治好他们的致命伤，现场看起来像恐怖片。
“LORD。”
活尸们朝达克莱斯低头献上忠诚。
有人的眼睛掉了，自己捡起来塞回去。
作为被标记的黑暗信徒, 没有达克莱斯的允许，这些人就算头断了也不会死。
当然, 仁慈的黑暗君主也剥夺了他们疼痛的权利。
史蒂夫的精神受到强烈的冲击。
‘你不能玩弄生命。’
‘这不是玩弄，这是恩赐。’达克莱斯向活尸发出提问：“你们是谁？来自哪里？想做什么？”
活尸们滔滔不绝, 从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学校的名字，到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所在部门……什么明面上是神盾局特工实则九头蛇战斗小队成员, 执行九头蛇上级的命令带走黑暗君主交给佐拉博士，同时负责监视美国队长精神状态, 必要时放弃任务带走队长等统统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又是九头蛇。
“去吧, 让黑暗的荣光照耀整个九头蛇。”
达克莱斯赐予活尸们各一道神力, 让他们潜回九头蛇发展黑暗信徒，自己来到湖边扯掉头上的假发, 摸索着去掉脸上的一层假皮。
水面上金发青年确实很好看, 不过眼睛变成了黑色。
黑色更好看。
跟韦恩是不同的美。
一件光明的、闪耀的、晒在太阳下的衣服, 蝙蝠会喜欢吗？
达克莱斯抛下被直升机爆炸点燃的旧衣服, 抛下还在适应力量的信徒，带着脑海中絮絮叨叨的史蒂夫往钻石区跑去。
玻璃房子的位置有些偏僻，达克莱斯来到钻石区时骚乱已经进入尾声，蝙蝠战机刚好起飞, 现场只留下罗宾配合GCPD处理善后。
乘坐蝙蝠战机呼啸远去的蝙蝠侠跟达克莱斯完美错过。
·
豪华的改装越野在郊区疾驰, 车内的隐藏监控如实将画面传送到蝙蝠电脑, 连接了蝙蝠电脑的目镜正将画面投射蝙蝠侠的眼前。
形似丧尸的不死怪物，携带一具疑似达克莱斯的焦尸。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按下发射键，冲下面熟悉的豪车就是一炮。
偷车的不死怪物技术不错, 车子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地后继续疾驰，车窗打开些许，射出一串子弹，不过再怎么强大的机枪也影响不了蝙蝠战机。
车子歪歪扭扭地撞上大树，在智能刹车的控制中停下，同时空调口喷出白色气雾。
车内的怪物想弃车逃跑，车门却早已被远程锁定。
蝙蝠侠永远未雨绸缪。
韦恩作为哥谭最受欢迎的绑架对象，花钱请蝙蝠侠改造一下私家车很正常。连哥谭的街头混混都知道，绑架韦恩的第一步就是让韦恩抱头下车，而不是夺车。
总而言之，试图暴力解锁的丧尸还没能打开车门就陷入欲睡。
蝙蝠侠跳下战机，确认车内只有两个精神波动。
锁死的车门在蝙蝠侠靠近时自动打开，应该沉睡的不死怪物却突然睁开眼，暴起扑向蝙蝠侠。
看起来放松警惕的蝙蝠侠猛然砸出专用于抑制黑暗神力的蝙蝠镖，生龙活虎的敌人瞬间变成失去支撑的烂泥。
战斗结束，一切归于沉寂。
蝙蝠侠顿了顿，凑近捆绑在车后座的烧焦尸体，伸手摸了摸尸体脖子上的金属颈环，指腹擦去污痕，露出底下的银灰金属色。
“达克莱斯。”
蝙蝠侠沉声呼唤。
尸体没有反应，也没有活泼的乌云展开身体假装蝙蝠，从他身后跳出来给他惊喜。
蝙蝠侠抿紧了唇，嘴角下沉。
神盾局，或者说九头蛇在找达克莱斯。
蝙蝠侠知道，所以把达克莱斯藏在玻璃房子，而不是送去黑门监狱。
九头蛇在哥谭的据点都已经被捣毁，剩下的神盾局特工也都收到警告被驱逐出哥谭。
蝙蝠侠始终没能抓住美国队长一行人，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帮助他们。那股力量几乎涵盖整个哥谭，甚至渗透了韦恩集团内部，疑似传说中的猫头鹰法庭。
他应该更小心的。
蝙蝠侠沉默地将达克莱斯的尸体运回蝙蝠洞。
颈环用的防高温特殊材料，里面的芯片没有受损，所有数据都被导出来。
敌人偷袭达克莱斯时所用的武器包括圣水银弹，还有来自天使的神圣光剑。
九头蛇以为黑暗君主是地狱的大恶魔，他们做好了带不走一个活的黑暗君主，就带走一具尸体的准备。
在实验测试中，达克莱斯对光明系力量讨厌避让的反应很明显。蝙蝠侠的黑暗君主失控应对计划中，天使之刃正是备用手段之一。
蝙蝠侠一遍遍拉数据分析，确认达克莱斯在遇到袭击后，黑暗神力只是从稳定的惰性变得稍微活跃，并没有出现其他不好变化。
他看着屏幕上代表达克莱斯黑暗神力的红色曲线，缓缓吐出一口废气，提起的心这才稍微回落。
天使的武器能抑制大部分天使或恶魔，但无法杀死拥有神格的神。
“老爷，确认好达克莱斯先生的安全了吗？请尽快给自己进行消毒。”
阿福穿着防护衣过来，拿着工具给蝙蝠洞做消毒清洁工作。
“不是丧尸病毒，没有传染性。”
蝙蝠侠解释，但还是在管家侠的强硬驱赶下去做消毒。
不死的活尸已经隔离在培养仓中，浸泡着绿色药液，咕噜咕噜吐着泡泡，不断重复“黑暗荣光”“LORD”“统治世界”之类的疯话。
蝙蝠侠知道达克莱斯是危险的非人类，但达克莱斯的乖顺和亲近让他报以期待，甚至设想如何引导对方向善，直到颈环内置的监控录像显示入侵者湛蓝的眼睛染上黑暗。
达克莱斯所有的乖顺都是伪装，人类在他眼中只是食物和容器。
美国队长还活着吗？
·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的状态算不算活着，他试图用言语引导达克莱斯的行为。
这比跟斯塔克沟通更难，他不得不在脑子里背诵《独立宣言》，才烦得达克莱斯答应遮住脸。
达克莱斯戴上捡来的摩托头盔，飞檐走壁爬上天台，出拳踢腿凌空翻跟头，又张开双臂跳下高楼。
没有摔死。
除了话太多，达克莱斯对新身体还算满意。
达克莱斯几个飞跃爬上滴水兽，摆出蝙蝠常用的酷帅姿势。
下面有人在交易危险物品。
交易的东西危险得能闻到香味就算了，他们还骂蝙蝠侠。
骂蝙蝠侠就算了，他们还不怕死地骂黑暗君主是个疯子打残了他们老大企鹅人——那个矮矮胖胖跟谜语人是一伙，雨伞蝙蝠很喜欢的企鹅人。
达克莱斯做了个无实物展开披风的动作，学习蝙蝠飞扑而下。
乌鸦坐飞机！
正义铁拳！
大腿绞杀！
……
达克莱斯阻止了一场危险交易。
完美，没有死人！
‘上帝啊！你下手太重了，他们只是普通人，瘫痪比死亡更折磨人……’
史蒂夫唠唠叨叨，唠唠叨叨，好像他也有不杀原则似的。
他怎么这么能说？
‘能把你的语言能力分一半给蝙蝠吗？’
达克莱斯喜欢听蝙蝠侠说话。蝙蝠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吃，可惜不喜欢说话。
‘你不害怕蝙蝠侠？’
史蒂夫拥有作为黑化体的记忆，知道达克莱斯上一件“衣服”的情况。
玻璃房子是一个漂亮的监牢，蝙蝠侠留下的众多监控让九头蛇的专家连线处理了快半个小时，他难以相信被监控的“人”竟然能用这样轻松亲密的语气说起蝙蝠侠。
‘为什么要害怕？我喜欢（吃）蝙蝠，蝙蝠也最爱我。’
达克莱斯理直气壮，虽然现在可能不是，但等祂成为韦恩就是了。
时间对神毫无意义，所以未来的最爱，就是现在最爱。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提起精神：‘好的，那么能带我去找你最喜欢的蝙蝠侠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他。’
‘你不了解蝙蝠。’达克莱斯坐在车顶上，颇为骄傲地说道：‘只要留在哥谭的犯罪现场，就能等到蝙蝠。’
史蒂夫半信半疑，他认为来得最快的应该是警察。
达克莱斯失误了。
史蒂夫猜得也不对。
没有蝙蝠也没有警察，只有红绿灯小鸟拎着长棍探头探脑出没，并试探性丢出烟雾蝙蝠镖混淆视线，自己悄悄靠近。
咖啡糖味的小知更鸟，蝙蝠藏起来不准祂靠近的野生崽。
达克莱斯跳起来偷袭小罗宾炸毛支棱的脑袋。
祂要撸小鸟！
‘不，停止！’
史蒂夫对达克莱斯玩弄生命的第一印象太鲜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遭受危险，下意识冲出意识海的禁锢，努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达克莱斯的拳头突然歪了一下，手掌从罗宾头顶移到耳侧，泄露的神力直接砸爆了集装箱。
罗宾一声没吭被震晕了过去，晕倒前耳后闪过一道微弱红光，求救信号发送至蝙蝠侠。
达克莱斯皱眉盯着自己失控的手。
‘你能控制我？’
‘这是我的身体，达克莱斯。’史蒂夫严肃回答。
‘现在是我的，史蒂夫·罗杰斯。’达克莱斯没有再喊史蒂夫凡人，能动摇祂的禁锢，指不定就是某个神的化身，或者什么高维生命投影的意志，甚至规则概念的显化之类。
达克莱斯看向满地伤员，一个一个翻检给史蒂夫挑选新身体。
‘我将赐予你黑暗火种，让你成为黑暗的眷者，以神力弥补身体的差距。别太挑剔了，你想要哪个？’
史蒂夫哪个都不想要。
“唰！”
一条长鞭甩过来，晕倒的罗宾被卷走。
达克莱斯回头，认出偷走知更鸟的窃贼背影。
是猫女！
曾抚摸蝙蝠侠下巴的猫女！
031
哈维说蝙蝠侠不会把真正重视的东西放在阿卡姆。
猫女不在阿卡姆。
猫女来“救”罗宾。
《哥谭的日与夜》里，猫女亲吻蝙蝠侠下巴的照片曾登上哥谭日报头条，然后韦恩气得收购哥谭最大的宠物医院，不惜得罪动保组织把哥谭所有的流浪猫都抓起来绝育！
达克莱斯用“强大”的逻辑思维将几个条件串联起来，脑中拉响雷达——蝙蝠侠跟猫女不清不白。
达克莱斯追上猫女，这次动手不像跟罗宾玩耍时一样轻盈，狠狠踹过去的脚足够将人踢成两截。
祂又失控了，不但凭空扭了一下脚，还在半空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达克莱斯拉下脸。
‘史蒂夫·罗杰斯，我要生气了。’
‘罗宾是蝙蝠侠的助手，而猫女是蝙蝠侠的情人。你不能动他们，达克莱斯。’史蒂夫苦口婆心。
‘闭嘴！恐惧跟黑暗才是一对！’达克莱斯发出尖锐爆鸣：‘蝙蝠是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
史蒂夫的意识像掉入疯狂脱水的洗衣机，不，更像是离心机，他怀疑自己要被分解了。
‘冷静！达克莱斯！他们也许不是情人，但肯定是朋友，蝙蝠侠肯定不希望你杀死她或者把她变成怪物。’
是的，蝙蝠不准祂杀人。
达克莱斯安静下来，但祂变得更加恐怖，无形的领域向外扩展。
附近升起薄雾，雾气越来越浓，可见度越来越低。
猫女感到危险，如果她有猫尾巴，这会儿已经炸毛。
哥谭的工业污染一直很严重，突然起雾不奇怪，但直觉告诉她这雾有问题——她已经跑过同一条街三遍，肩上的小鸟都被颠醒了。
达克莱斯站在滴水兽上，俯视下方陷入莫比乌斯环中的猫女。
祂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对方。
‘达克莱斯，你现在的行为非常不合适……人类的……你要知道……法律……’
史蒂夫比记忆碎片里最爱说话的那个安雅还要絮叨。
达克莱斯怀念祂的蝙蝠了，祂的蝙蝠足够安静。
‘黑暗君主不需要遵守人类的法律。’
‘但达克莱斯需要……让他们离开，否则我会一直念《独立宣言》，我可以跟你耗一整天。’
史蒂夫适合成为掌管废话的古板与固执之神职。
达克莱斯盯着猫女，隔空将对方从灵魂到躯壳，里里外外扫描了一遍又一遍，确认猫女跟蝙蝠之间没有任何灵魂契约，身体也没沾染独属于蝙蝠的奶油巧克力气息。
猫女的气息是猫薄荷味，达克莱斯对此毫无食欲。
‘她不是蝙蝠的情人。’达克莱斯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