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他歧视,只是一个惯偷加赌徒,明显编造的目击指认,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见余寂时神色稍变,孙兆翘着二郎腿,小腿有节奏的上下摇晃,笑意盈盈地说:“你们不知道吧!还、还得是我!”
孙兆从头到尾都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全然不知祸从口出,他这一番话,他们完全没有怀疑上孙展荣夫妇,反而对他的目的更感兴趣。
程迩冷眼睨他,淡淡开口:“孙兆,希望我们下次见你,你还能这副姿态和我们说话。”
说完,他转头给余寂时递了个眼神,两人便一齐走出询问室。
已经是下午,阳光没有中午那样明亮,透过天窗洒落在长廊,如同一块块拼图碎片,泛着温暖的明黄。
余寂时和程迩走出去,恰巧撞上从隔壁审讯室走出来的梁方叙和陶淞。
梁方叙脸色黑沉,眉心攒起沟壑,一条手臂轻抬,大掌扶着腰,歪着头正和陶淞絮絮叨叨吐槽着什么。
陶淞倒是态度平和,唇角弧度淡淡,是天生的微笑唇,此时眼神微冷,能看出心情很差,许是远在在峤州市做线人几年的履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遇事总是气定神闲。
两组人在狭窄的走廊相遇,皆看出对方的不顺,直到程迩挑了挑眉,主动开口:“怎么,你们那边儿不是抓着人了么,不顺利?”
一提这事,梁方叙就有些急躁,愠道:“抓是抓着了,这小子净会偷奸耍滑,一口咬定自己有精神病,当时下雨天撞了车激动病发,失了神志才出手杀人,就是不肯供出指使他的!”
程迩忍不住笑了,扶着余寂时的肩膀,微微塌下肩膀,姿态慵懒,“无论是监控视频里面目的性十足且干脆利落的动作,还是事后潜逃的行为,到底是他有精神病,还是咱们是傻子?”
“谁说不是呢!”梁方叙冷笑,继而瞥了眼从询问室被带出来的、一瘸一拐的邋遢男人,哼了声,毫不留情道,“你们这边呢,怎么个事儿?目击证人?”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案子下一刻就能侦破。
程迩站直,抱起手臂,神色倦倦:“不是,不过我总觉得他知道点儿什么,可惜不能无缘无故把人留在这儿。”
他话音一落,背后忽然“砰”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落。
余寂时下意识循声回头,就看见走廊的尽头处,一个男人跌倒在地上,仰着头倚靠在墙壁上,痛苦地呻吟出声。
仔细一看,正是在笔录上签完字按完手印,准备离开的孙兆。
而被委以送他出去的任务的年轻警员,正手足无措地半蹲在地上,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程迩凤眸微眯,下意识与梁方叙对视,心中不详的预感无限攀升,又给余寂时使了个眼神,几人便一齐往走廊那头走去。
走近一看,梁方叙就被那腥臭的味道惹得皱眉,捏住鼻子,垂眸就看见他身前湿润的裤子,尿液缓慢地在地面上流淌。
余寂时讶然,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人,现在正蜷缩在地上,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着,狰狞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此时如何痛苦。
他眼神涣散,瞳孔骤然扩大,几乎占据整个眼白,鼻翼加速翕动,每一次吸气鼻孔都略微张大,仿佛濒死的鱼,伸长脖子妄图获取更多空气。
被人围着,孙兆似乎也全然不知,在地上蹬了蹬腿,踹得梁方叙向后退了几步,一脸严肃:“他这明显是毒/瘾/犯了。”
程迩神色平静,似乎不是意料之外,嗓音淡淡:“他有吸/毒/史,在戒毒所呆过一年,七年前的事儿了。但如今这副状态,倒像是重新沾上了。”
戒毒困难,重新沾上却是十分容易。余寂时深深叹口气。
梁方叙和陶淞对视一眼,便对程迩道:“我们带他去做个尿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