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想问的话似乎更好问出口了,没那么扭捏尴尬了。
梁安问他:“你好不好?身上……还疼不疼了?要不要我再配些药来给你吃?”
赵宴时听着目光落在一旁矮桌上堆满了的补品药材,梁安脸腾一下红了。
“难为你这时候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赵宴时说,“我拿补品当饭吃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了。”
他越说梁安越不自在,屁股上都像坐了一把软刺,不疼,光刺挠。
“我好得很。”赵宴时没再揶揄他,左手轻轻落在他右臂上拍拍,低声笑道:“你两天前才见过我,应当知道的,哪里值得你担心?”
他的手梁安碰过,是冷渗渗的凉,但落在梁安尚还隔着护袖的小臂上,那衣料下的皮肤都被烧起来了一样火辣辣的。
好在赵宴时很快把手收回去了,梁安说不出的松了口气。
“现下府里可有人伺候了?”梁安又问,“怎么内院还这样冷清?”
他来时仍照从前样子走来,心里嘀咕着会不会有人,想着先掩在藤蔓内瞧瞧,若有人走动他再折返,谁知除了门前多点了两盏灯,没见有人在这儿。
这次换赵宴时不说话了,他偏头,梁安大喇喇没多想目光紧跟着追过去,在灯火下看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烛光映着像烧起来了。
“我想……”赵宴时张口,又闭上,垂下眼睛轻轻咳了两声才又说:“我想……若你来了瞧见有人不肯进来怎么办?就只叫人点了灯为你照路,别的……一应还照原来。”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说完几乎要听不见了,又匆忙补了两句:“也不是……不是盼你来看我,你知道我,我喜欢清静。”
梁安的心跳得极快,快得有点难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那声音大得像是鼓槌要凿穿鼓面,他的身体都跟着一起绷紧了。
“宵……宵行……”他哑声叫道,“我……”
赵宴时抬眼,等他说下去。
“你……”梁安艰难吞咽,连喉结都滚动的比往常快而大有起伏。
赵宴时微微收紧藏在腿上的右手等着。
“你有平气的丸药吗?我来时是不是跑得太快,现下心跳得厉害,有点喘不上气。”梁安不好意思地憨笑两声说道,“我来看你,还要吃你的药,真是过意不去。”
赵宴时哑然。
收紧的手都忘了松开。
“……有。”他说,“我拿给你。”
莫名其妙看着梁安咕咚咕咚喝了几颗药,赵宴时说不出话了。
梁安吃完揉揉胸脯倒是真觉得好些了,心想王府里的药真好用,改天抄个方子给兰渝,他做来给营里的兄弟们都发些岂不妙哉?
他正想着,瞧见赵宴时面色不虞立刻想到他伤疼了,忙说:“你早些休息,万不要再忧心许多事,如今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感念你豁出命去救人一事,日后不会再有比从前更差的时候了。”
赵宴时听来不知什么想法,只淡淡笑了下算作应了。
“我不能再打扰你,这就回去。”梁安说完却没起身,手在桌案上胡乱敲了两下叫他:“宵行。”
“嗯?”赵宴时应了一声,又看他一副纠结样子说道:“如今我们这样的交情,你还有什么话不能直截了当对我说?”
梁安也不知道,本来是一早想好的事,但因为刚才心脏不舒服,现在再说出来有点扭捏。
“两日后正是十五月圆夜,陛下在宫中设宴。”梁安慢吞吞说,“之后我说好带阿月去城中玩,我想……我想……”
“好。”赵宴时点头。
梁安还在组织语言,赵宴时已答应了。
“呃。”他愣神儿眨眨眼,“什么?”
“你想邀我一起去,我说好。”赵宴时点头肯定自己的回答。
看梁安呆头呆脑被吓着似的傻样儿,他唇角挂上笑意:“靖之,你再说一遍。”
梁安目光炯炯盯了赵宴时很久,一下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他就又大方问道:“宵行,我想邀你去城里看灯,你去不去?”
“去。”赵宴时再点头,他说:“靖之邀我,我必要去的。”
这次换梁安说“好”,他站起来,笑得两眼弯弯。
“那等中秋,我来接你。”
赵宴时仰头望他,肩膀上的伤口隐隐抽痛,但仍然笑着点头。
再次应他。
“好。”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