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邬宝全送走后。
最大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怎么跟爹娘说呢。
就连谷堂衿都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并非事情已经有了转圜的余地, 就容易说出来了。
谷堂衿怕爹娘担忧自责,平日对外人称得上巧舌如簧的他,竟是陷入了沉默。
季榕夏反手拉扯过他的手:“没事, 你就正常走路, 让爹娘看看,剩下的,我跟爹娘说。”
“不必了,还是我来说吧。”谷堂衿对着季榕夏笑了笑。
他不能让夏哥儿承担这些, 本来就该他来说。
季榕夏闻言也没有多言, 他只是郑重地说:“那我陪着。咱们先把早食端出来吧, 一会爹娘该醒了。”
今日季榕夏做的饭菜很简单, 八宝粥和一锅热乎乎的菠菜粉丝炖肉, 近来冷了,总是让人想要吃一点炖菜暖和身子。季榕夏还检查了咸鸡蛋和鸭蛋确定它们没被腌坏。
姚田兰和谷春财下楼洗漱后,谷堂衿没立刻开口, 而是先跟爹娘吃完了早食。
吃完早食, 姚田兰和谷春财要收拾碗筷, 谷堂衿出声阻止:“爹娘, 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姚田兰和谷春财均是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 重新坐了下来。
“爹娘,我腿已经好了。”谷堂衿先用这个好消息作为开头。
姚田兰惊喜到声音都有些颤抖:“堂衿, 你, 你说什么?!”
谷春财:“堂衿,你说的是真的?”
季榕夏和谷堂衿对视一眼,谷堂衿站起了身,轻松地走了几步。
谷春财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但却踉跄着险些摔倒, 还是一直盯着他们反应的季榕夏赶紧把爹扶住。
“哎呦,堂衿你全好了啊!走路一点都没事了。”姚田兰站起身扑到谷堂衿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谷堂衿:“嗯,娘,我都好了。”
姚田兰闻言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喜悦地抱住谷堂衿!
谷春财却是愣在原处没有动弹。
他是高兴,可高兴的同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这腿伤怎么也不能是突然好了。
若是一点点好的,那堂衿为何不告诉他们?
“娘,还有些事,我得同你们说,你先坐下。”谷堂衿扶着他娘回到桌边。
姚田兰闻言哪能发现不了有不对劲之处,她疑惑地坐下。
堂衿既然都好了,那还有什么事呢?
“这事说来话长,要从我拜师之后说起……”
谷堂衿将他怎么发现赵举人不对劲,又是怎么拦着他下场考试等等慢慢说来。
既然要说,谷堂衿就没再打算隐瞒什么。
明明已经听过一遍,如今再次听这些,季榕夏还是心中愤怒,更别说第一次听闻这些的谷春财和姚田兰了。
碍于堂衿还在继续往下说,他们不愿打断,只能在心中骂那个黑心肠的,他们还当儿子去府城读书是好事,没想到是把儿子推进了火坑!
可当听到儿子断腿后都干了什么。
他们心中的火气多少消了一些。
“爹娘,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做的不对?”谷堂衿问道。
姚田兰恨得咬牙切齿,但听到自家儿子问这个,她赶紧收敛了心中的愤恨,温柔地说道:“怎么会,堂衿,人都欺负到你眼前了,咱们还能就白白挨打吗?你的腿是好了,可也是受了两次罪啊。”
谷春财:“你娘说的没错,不愧是我们儿子,就该这样,你放心这次我们绝对不拖你后腿,堂衿你想干什么只管干。”
哪怕堂衿想要杀人,谷春财都愿意帮把手。
逃荒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杀过人 !
那些想要抢他们东西的流民,不少都被他们打死了。谷春财真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爹,你的脸色好吓人啊,咱们不用喊打喊杀的。”季榕夏将他们写好的告示拿出来。
他将告示展开:“就用这个,有的是人会把那些家伙送到咱们面前。”
谷春财和姚田兰都识字,一看上面的字迹,他们惊了一跳。
“这个不行,那是你的方子!”谷春财赶紧说道。
“嘿嘿,我也有别的目的,咱们不是在卖辣椒酱和辣椒油吗?这两样菜都离不开辣椒,传得越开咱们的辣酱和辣椒油卖得越好,一举两得嘛。”
姚田兰和谷春财心中感激,勉强同意了这种做法。
姚田兰:“唉,你……堂衿你得好好对夏哥儿啊。”
谷春财:“若是你以后欺负夏哥儿,你也别认我跟你娘了。”
还没等谷堂衿说话,季榕夏就赶紧开口:“爹娘,你们说什么呢,放心吧,堂衿跟我是一伙的,我俩臭味相投谁都分不开。”
谷堂衿笑道:“咱们应当叫做志同道合,志趣相投。”
“一样,一样,都一样。”季榕夏笑盈盈地说。
见状,谷春财和姚田兰对视一眼。
俩孩子这般亲近,多少安抚了他们。
让他们除了怒气和悔恨外,心中多了一丝柔和。
“爹娘,你们洗碗,我们去把告示贴上。”季榕夏将告示塞到谷堂衿手中,季榕夏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试图将自己脸上的笑意给搓干净。
“我得装作很生气的模样,堂衿待会我走前头,蹬蹬蹬将告示贴出去,你拉我几下,拦着点,这样别人就会觉得我是一气之下贴的这个悬赏,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
谷堂衿拉过季榕夏的双手:“那你也给我搓一搓。”
“好啊,搓一搓,笑容去光光。”季榕夏垫着脚去搓谷堂衿的脸。
姚田兰和谷春财:“……”
俩人无奈摇头。
管氏茶馆,二楼雅间。
曾开畅今日早早就过来了。
邬宝全能打听到消息,他难道不能吗?
只不过他们不好直接登门,因而只能悄悄观察夏哥儿他们的反应。
“你若是好奇,咱们直接登门也无妨。”
“不好不好,他们跟饶山长关系好,咱们是武官,他们要是跟我关系也好,那就有点过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心是大,但朝堂上有些个人心就跟针孔一样大,我跟谷家关系好,往后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呢,我就是喜欢夏哥儿饭菜,有点头之交就行了。”
他看着人高马大,心思却很是细腻,若是没这份细腻的心思,他也没法安安稳稳当能掌实权的郡公。
“唉,那咱们就这么瞧着?不如点个说书人过来,让其讲书?”孙依白话刚说完,就见老头子猛地站了起来。
“快快快,夫人你快看,那告示上写的什么啊?谷秀才怎么还拦着夏哥儿贴啊。夏哥儿瞧着很是气愤!”
“哎呀,咱们在这里哪里看得清,赶紧下去。”
两人下楼的时候,还碰上了几个食肆的常客。
大伙目标一致跑到了食肆门口,而‘气呼呼’的季榕夏已经被谷堂衿拉走了。
食肆的门都给关上了。
看到告示上面的内容,众人都惊了。
“只要寻到那郎中和那几个混子,让人画出画像来,给谷秀才指认并把人丢到府衙或是县衙,夏哥儿就给方子?真的假的?!”
“谷秀才和夏哥儿从不骗人,自然是真的,你说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夏哥儿怎么突然这般生气啊?难道是还有什么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