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笑了,觉得这院子这屋子这椅子都跟自己犯冲。
她将压在郁青临身上的几块烂木头扔开,就见小郎中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墨色的长发铺了一地,像是躺在一块华丽的丝缎上。
“怎么?怕我心软,怕我同南家站在一块去,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得卷铺盖走人了?”南燕雪压下身子,细细看郁青临的表情。
她的确是在说笑,郁青临却似乎是当了几分真,他缓缓眨眼,有些哀伤地问:“将军会吗?”
南燕雪本想逗逗他的,但看他这般惶然难过,只道:“没那么犯贱。”
郁青临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又乖又漂亮,启唇轻声说话时,南燕雪甚至下意识屏息去听。
“方才也是我说错话了。”
“哪里错?”
南燕雪瞥见自己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拂动郁青临耳边的碎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得实在太近,可要直起身时,肩背忽然抚过一双手,拢住脖颈反而坠得她下压了几寸。
“将军待我,能不能心软些?”
这话像句定身咒,明明动一动就能挣开郁青临的手臂,但南燕雪却没有动,只是垂了垂眼,看着身下这只在月下现了妖形的狐狸。
这样清俊干净的脸蛋,这样勾魂漂亮的眼神。
‘要命。’
没想到郁青临不是个铺着杂草的深坑陷阱,而是一池看似平静的流沙。
“我待你还不够心软吗?”南燕雪的声音总是含着一点细细的砂砾感,像是冻住的糖霜,舔化了才能舔到甜。
郁青临离得她这样近,既欣喜又惶恐,他想说不够,很不够,但这样都显得他太贪心了,所以郁青临转而问:“将军能不能教我吹笛子?”
“想学乐?同骆女使学就好了。”
郁青临躺在月光里,肌肤白润得像玉雕,南燕雪抬手想摸,又停住,可郁青临立刻握住她的腕子,如撷一根花枝到鼻端轻嗅。
“骆女使的乐谱课我也有去听,但我很想将军教我吹笛。”
南燕雪的指腹触到他的脸,只觉得愈发细嫩了,忍不住不摸。
秋日天干物燥,他炼油做了好几罐脂膏,上上下下都分了好些,显然自己脸上也仔细擦了,所以摸起来软软润润的,还有这唇,更是软得发嫩。
“吹笛,龙三也会吹笛,让他教你。”南燕雪故意道。
“将军教我。”他倒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南燕雪说什么都绕不晕他,吹笛不打紧,谁教才打紧。
南燕雪意识到他在撒娇,只是不娴熟,所以声音还是清亮亮的,只那眼神软绵绵的。
她有些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揉着他的唇瓣,几下就变得水红一片。
南燕雪想到那个被她避开的吻,心下有些烦躁,不知该拿这既要又要的小郎中怎么办,不由得下手稍重。
郁青临轻轻蹙眉,唇上漾出一丝鲜红的水色,诱得人想要探舌一尝。
“破了。”南燕雪似乎在笑郁青临自取其辱,好好的郎中不做,非要做个伺候人的玩意。
郁青临还有点懵,好像是不太明白南燕雪在干什么,嘴唇破一点很寻常,吃个糖都有可能会破,他也丝毫不觉得南燕雪是有什么施虐的癖好,仅仅是觉得很羞赧,很想要。
南燕雪用拇指翻开他的唇肉,只瞧见内侧软肉的血口子还在不断冒血,指尖不可避免地沾到了血和口涎,她抿了抿指尖,扯开几缕银丝玩弄着,这一幕让郁青临有些受不住,他的眼睛闪烁着,亮得像一对星星。
南燕雪看着他合上眼,轻轻啜吻她的尾指,神情近乎虔诚。
她明显觉察到心底的动摇,似乎是为了掐掉这种变化,她突地问:“若是那老王妃年轻几岁,眼下还有我的事吗?”
郁青临听到这一句,几乎像是被她从云端直接丢进十八层地狱,表情不知该说是被冒犯还是觉得难过。
蒋氏其实纠缠了他很一阵,于他而言是很难以启齿的事。
被南燕雪逼问着说出这事时,郁青临心底很是难堪,但更没想到,她在这样一个沉醉的月夜还会拿这事诘问他。
“将军同蒋氏怎么比?年华外貌自不必说,”郁青临缓了一缓,竟然开口认真答南燕雪的问,“比权柄,您是三品武将,她只是郡王遗孀。但比富贵,她枯坐金山上,您却有那么多张嘴要养,我若图权,说穿了只是狗仗人势,没人真正信服我。但若是图财,银子这东西又不写姓名,就算是乞丐从粪坑里捡起一锭金照样有人笑纳。如此思量一番,小人似乎真是错失良机。”
南燕雪还是第一次见郁青临生气,而且是冲她生气,那张软软红红的嘴还挺能撩人火气。
“你还年轻貌美,不算错失,有的是机会寻一座金山来傍。”
南燕雪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碎木屑就要往外走,郁青临胆大包天,居然追过来张臂拦她。
“将军!我不要银子,不要权势,我只要……
可怜郁青临话没说完,已经被南燕雪一掌劈晕。
“敢拦我?”南燕雪拎住倒在肩头的郁青临,把他拖到床上去,气道:“还吹笛,还要这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