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尘土,以及木头受潮后的霉味儿。
相泊月怔愣一瞬发觉出这是哪里后,被深深烙印在灵魂中的的恐惧渐渐苏醒。
他慌忙转身,像幼时那般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身后原本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上了锁。
任他怎么推拉都扯不开。
这时,相泊月的余光瞥见了窗边那一闪而过的淡蓝色衣角,他连忙扑上去拼命喊叫。
“爹爹,我还在里面,你把我落在里面了!”
“开门啊,爹爹!”
可任凭他怎么竭力呼喊,都不能挽留住对方决绝远去的背影。
冬夜里,大雪纷飞不止。
他穿着单薄,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故意锁在了四面漏风、无人靠近的废弃柴房中。
心中浸满了悲伤与绝望。
无尽的黑夜与寒冷侵袭着相泊月的身体,穿过皮肉直直地刺透进他的心脏与骨髓。
从身到心,每一寸皮肉都仿佛在被凌迟。
疼得他颤抖不止。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来抵御寒冷,却发现只是徒劳。
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冻死在这里。
泪水坠落在地上凝成了冰。
一颗心被灭顶的绝望与难过煎熬成了一滩血水,又腥又苦。
他模糊想着,自己若是真的死了,父亲是会有些难过,还是会开心的大笑。
会开心大笑吧......
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
那样也好。
笑了就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和那个双胞姐姐换一下,换成他一出生便早夭。
这样,爹爹会不会就不那么讨厌他了。
就在相泊月的意识逐渐消失之时,他忽然嗅到了一股清浅的凤尾花香。
接着无数暖流与馨香包围住了他。
相泊月蓦地睁眼,发现他又回到了与季旷柔逃亡时的那个树洞里。
此时,脖颈上萤玉雕就的平安佛正散发着暖光,驱散了他方才身上所经受的所有寒冷与黑暗。
他怔怔地抬眸,望向面前神情温柔的女人,霎时间泪如雨下。
女人怔愣一瞬,艰难地抬手,替他揩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怎么了,是月儿是不喜欢吗?”
相泊月摇头,心中酸痛又庆幸。
“那怎么哭了?”
女人笑着勾手挂了一下他的鼻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暖意融融。
相泊月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委屈又难过地哽咽道:“我梦到妻主......不要月儿了......”
女人凑近轻柔地咬了一下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笑着说道:“傻瓜,我们是妻夫啊,死也得死一块的,怎么会不要你......”
闻言,相泊月一颗心剧烈鼓胀又收缩着,又痛又快的感觉冲击着他的胸腹。
他难过又激动,哭得几乎不能自已,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主动而热烈地吻上了她。
这一次,季旷柔再也没有躲开,反而十分温柔地回吻。
无数晶亮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相泊月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女人,哽咽哀求。
“妻主、妻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母亲不在乎我、父亲不喜欢我,我只有你了。
季旷柔温柔回应。
“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闻言,相泊月一颗心潮热而暖胀,幸福快乐得无与伦比。
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
嘭——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碎响,惊得榻上的青年猛地一颤。
少顷,相泊月缓缓地睁开了被泪濡湿的双睫。
待看清周围的刹那,青年瞳孔剧烈颤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绝望而又痛苦地咬紧了唇,呜咽出声。
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纵使唇上温软的触感再怎么真切,鼻尖萦绕的凤尾花香有那么浓烈,都只是梦而已。
梦醒了。
季旷柔便不会再要他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抱歉。最近身体不舒服又卡文,可能更新时间会晚一些,宝贝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