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正在合唱的男女声,虽不是专业歌手,但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非常和谐,不失动听,蒋震廷出于好奇地望了望谁在和顾知微唱歌。
一看,是秦安的朋友俞怀洲,还是自己去年一次宴会遇到过的人。
“哎,知微和这个俞怀洲从外表看,还蛮般配的。”蒋震廷不是瞎说的,是有理有据的打趣。
一个清新脱俗,一个阳光温润。
两人靠着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但都关注自己有没有抢拍,自己不唱的时候,会看一眼对方,让对方唱,这种眼神交流,在灯光昏暗又五颜六色的环境下,生出一些旖旎的气氛。
本以为是无伤大雅的打趣,结果他话音未落,蒋震廷就清晰感受到一道锐利目光向他扫来,视线主人正是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玩、在静静坐着的陆砚修。
“我……咳咳……”蒋震廷扛不住这锐利,不由反思,“我说错话了吗?”
相比别人忘我的娱乐,他和陆砚修其实在这种场合有点格格不入。
因为他们对唱歌、玩骰子、玩真心话大冒险都不感兴趣,唯有‘抱团’。
可不能一句话就把陆砚修惹恼,自己被‘孤立’。
陆砚修抿了抿唇:“你瞎点什么鸳鸯谱?”
嘈杂中,陆砚修的声音不算大,但那阴沉不悦的语气使人难以无视,犹如一股冷气吹了过来,蒋震廷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刚刚说话没过脑子。”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引起陆砚修的不悦。
不过,也正常。
陆砚修作为顾知微的哥哥,平时就很疼爱顾知微,肯定听不得这种‘点鸳鸯谱’的话。
道完歉,蒋震廷略微讨好地给陆砚修的杯子里添茶,切换话题:“雅淇和秦安谈恋爱的速度有点快,出乎我的意料,我还记得我被拉去凑数时,没过去多长……”
眼前视线忽然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他抬起头。
是陆砚修站了起来。
陆砚修没理他,迳直地走向顾知微和俞怀洲的中间。
一曲终,俞怀洲想看看歌单,准备继续合唱。
岂料,一只手猝不及防地伸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询问:“不好意思,麦可以给我吗?我也想唱几首歌。”
对方是陆砚修,是顾知微的哥哥,还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面子必然要给他的,俞怀洲不作多想地把麦递了出去:“可以的,陆总。”
唱不了歌,俞怀洲返回原先玩骰子坐的位置。
只是,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使他心情良好,他眼中的笑意一直褪不去。
当看着前方在筛选歌单的女孩,俞怀洲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
说实话,上次跟母亲去陆家拜年回去不久后,他发现自己时不时地想起顾知微的一颦一笑,意识到自己对她萌生了朦胧的情愫,但是他目前尚未能确定顾知微是否单身。
直接问她本人,是会有些冒昧。
赵雅淇和顾知微是最好的朋友,肯定知道顾知微的情感状况,自己去问赵雅淇,也会有些冒昧,他在等秦安从赵雅淇口中套出话,给他准确的情报。
秦安找他当了那么多次的电灯泡,今晚他又给当陪衬,是时候轮到这小子‘回报’他了。
但从和顾知微的接触来看,和从她的社交账号的信息来判断,他倾向她是单身的,应该没有男朋友。
这边的俞怀洲再次参与玩骰子,另一边的顾知微,指尖快速在屏幕划来划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歌,不是很在意和自己唱歌的人换成了陆砚修。
怎料,她的手忽然动不了。
定睛注视,是陆砚修用他的手把她的手包裹住,不让她操作屏幕。
顾知微皱了皱眉:“哥,你干嘛?”
陆砚修道:“我看你选了好几首,我也选一选,唱点我想唱的。”
“奥。”顾知微拿开陆砚修的手,“你选吧,我先唱了。”
都是来玩的,没有哪一个人独占某样娱乐设施的道理。
因此,陆砚修选歌时,她在快乐唱歌。
陆砚修选得很慢,她
都把自己的歌唱到最后一首了,他才回到她身边站着。
屏幕提示下一首是什么歌,顾知微余光不经意扫去。
嗯?情歌?
正常来讲,唱情歌是没什么奇怪的。
可陆砚修唱情歌,她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陆砚修从小比同龄人成熟,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像这种局他一般都是看别人玩居多,不深入参加,她记忆中没见过他在公众场合唱情歌。
不对,不仅是公众场合没见过,她连私下也没见过。
她确认地问:“哥,你确定你要唱情歌吗?你会唱吗?”
“有歌词提醒。”陆砚修指了指屏幕上的文字,“不会唱,也能跟着歌词唱。”
“理论上是没错,问题……”顾知微像发现新大陆地打量身边的男人,“你是陆砚修耶!”
难得从女孩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陆砚修剑眉微扬:“我是陆砚修,怎么了?”
“你不是唱情歌的性格,唱情歌这事不适合你。”顾知微解释道。
“性格和唱情歌没有绝对的关联,只有想不想唱。”陆砚修调整了一下女孩手中的麦,“开始了,唱吧。”
伴奏已响起,由于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情歌,顾知微张嘴就跟上了节拍。
她没先前全神贯注的投入,边唱边观察身边的男人。
不是陆砚修唱情歌多奇怪,是她第一次见他唱情歌,有种稀奇的新鲜感。
屏幕发出来的光和其他灯光交汇,都照耀在他的身上,像专门设计的一束光,将他笼罩,他那俊美立体的五官和脸部线条,散发出和平时不一样的魅力。
某种意义上来讲,赵雅淇说的没错。
哪怕陆砚修是个草包,也能靠脸混饭吃,
观察着观察着,男人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一时之间,两道视线在半空交汇,顾知微不尴尬,就是……
男人平常一眨不眨地看她,她基本不当回事。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他好似高度专注,专注到仿佛世界不存在其他人,仅有他们两个人,他眼中只看得到她。
当前环境有点特殊,男人的眼眸又太深邃,加上他们在唱的是情歌,她诡异地觉得气氛略微暧昧。
这想法一冒出来,顾知微控制不住地起了点鸡皮疙瘩,收回视线。
暧昧个什么?
她和陆砚修是兄妹!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老老实实地当着陆砚修的妹妹,陆砚修也有喜欢的女孩!
人家跟她合唱一首歌而已,她有事没事想那么荒唐做什么?
有心想和陆砚修继续合唱,奈何陆砚修选的第二首歌还是情歌,顾知微说不清自己是受不了这气氛,还是不喜欢这气氛,麦一放好,转身就去坐着,思考接下来是玩骰子还是玩真心话大冒险。
“哎,不跟你哥唱歌了吗?”
她一坐下,赵雅淇凑近她,还问她。
“嗓子累了。”顾知微没好意思说真实理由。
“那你喝口水,润润喉?”赵雅淇动作利落地给顾知微倒好一杯酒,下一刻音量降到最低,在她耳边说,“话说,你和你哥刚才为什么唱的情歌?”
谁唱歌,唱的什么歌,一般是无人关注的。
赵雅淇之所以关注了,她也是第一次见陆砚修在公众场合唱歌。
并且,陆砚修和顾知微唱的是情歌。
若她不清楚顾知微对陆砚修有过想法,还付之行动,她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是兄妹间看哪首歌会唱就选哪首的正常互动,关键是她清楚了,两人刚才还隐隐环绕不同寻常的气息。
顾知微接过酒,喝下一小杯,如实道:“歌是他选的。”
“你和他……”音量再小,杂音再大,众目睽睽之下,赵雅淇也怕其他人听到,用挤眉弄眼的动作来暗示顾知微,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你想什么?”顾知微推开些赵雅淇的脑袋,音量也降到最低,“人家有喜欢的女孩。”
“你哥……”赵雅淇想延伸话题,问一问谁被陆砚修喜欢上了,瞥见陆砚修不再唱歌,朝她们这边走来,紧急撤回话,拿起桌上空余的骰子盒,放入几颗骰子,转为正常音量地道,“跟不跟我玩骰子?”
纵然是为了介绍男朋友才组的局,但男朋友不是她生活全部的重心,况且,好朋友也是要抽时间陪伴的。
“玩啊。”赵雅淇刚向她使了个眼色,顾知微一下子领悟到是什么意思,九成是她们说坏话的主角走了过来,自然地应道。
话音未落,她身边就多了个男人坐下。
她扭头看了看男人:“哥,你不唱了吗?”
“不唱了。”唱一首歌,女孩就跑了,明摆着不想跟他唱歌,陆砚修心里不至于沉闷,只是今晚的一切对他而言没什么意思,“你们在玩什么?”
“猜点数大小。”赵雅淇望向陆砚修,“陆总,你玩吗?输了要喝酒的哦。”
“我们两个玩就好了,别带我哥玩,他喝酒……”顾知微顿了顿,“没带司机,我已经喝过酒了,他要是喝酒,今晚没人开车回家。”
陆砚修酒量差是没对外公开过的,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陆总不喜欢喝酒。”赵雅淇隐约记得,有次她和顾知微喝酒,顾知微提过这件事,“那我们两个玩。”
“我也玩。”
有人大声说也要玩,赵雅淇环视四周,看到在另一个骰子局的俞怀洲,转换了目标,加入她们这个局,一说完还起身走来了。
三人都是玩得起的人,不会出现输了就赖酒的情况,一局又一局地玩着,说说笑笑,你一杯我一杯,愉快至极。
被‘排除在外’的陆砚修,视线几次看向似乎忘记他存在的女孩,薄唇紧紧抿着,眸色变了又变。
自己猜赢了,该俞怀洲和赵雅淇罚酒了,顾知微正要‘监督’他们喝没喝,发现现有的酒喝被他们喝得七七八八了,顿时吩咐服务他们的工作人员多拿几瓶酒来。
酒一拿来,她亲自打开酒盖,倒好两杯酒给俞怀洲和赵雅淇喝。
做完这些,顾知微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想要品尝一口这酒什么味道之际,若有似无的低气压袭来,她略感奇怪,目光随便一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边还坐着陆砚修。
和顾知微出来,大多数时候顾知微都没和他玩,和别人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和她挨着坐,她余光都不扫自己一眼,一种犹如被刻意冷落的不适感,在陆砚修的心中蔓延。
见到顾知微似终于记起他的存在了,他抬手向她伸去:“来一杯,我也喝点。”
“啊?”顾知微诧异地问,“哥,你确定吗?”
“不用担心没人开车,我等会发消息通知司机过来。”陆砚修眼下想喝的就不是酒,是想随便喝点什么东西,压一压不适感。
“行吧。”
掂量着陆砚修的酒量,顾知微给他倒了极少的一杯酒。
“你就倒这么一点?”陆砚修不可置信杯中仅有不及一个指节多的酒。
“挺多的了,你先试试味道嘛。”顾知微理直气壮地道,“万一你不喜欢,不会恶心到你。”
她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说:你酒量那么差,喝一点就够了。
“我来倒。”陆砚修拿起女孩刚才拿的那瓶酒,往杯中倒下半杯的量。
大约是不适感过重的缘故,他喝不出这酒是什么味,感觉像白开水那般寡淡,不知不觉地喝完半杯,之后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陆砚修这一举动,看得顾知微直皱眉。
太清楚陆砚修酒量差得令人发指,是一杯就倒的程度,她想阻止陆砚修别喝了,可是,来不及了,她手刚要抓住他的手腕,他就把第二杯酒喝完了。
“……”顾知微沉默地注视明显还想喝第三杯酒的男人。
“知微,到你说大小了。”摇晃了骰子盒,自己和俞怀洲都说了大小,顾知微迟迟不说,赵雅淇不由推了推她的肩膀,提醒道。
抽离一半注意力,顾知微回到玩骰子上,说了一句小,便紧紧抓住准备倒酒的男人的手腕,郑重道:“哥,你别喝了。”
看陆砚修连喝了两杯酒,顾知微阻止陆砚修喝酒,赵雅淇颇感奇怪,接话道:“陆总,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偶尔会喝点。”陆砚修从女孩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没事,我再喝一杯。”
拦不住陆砚修不喝酒,顾知微暗暗祈祷,他千万别醉趴下。
他第一杯是喝了半杯,可他第二三杯是满杯的,这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而且她选的这瓶酒度数偏高,后劲也强。
然而,上天没听到她的祈祷,她跟赵雅淇和俞怀洲又玩了几局,目光往陆砚修的脸庞一瞄,见到他微红的耳根,顿感大事不妙。
陆砚修醉酒是不上脸的,会在耳根体现一点。
他这会八成是没扛住酒精的发酵作用,身体受到酒精的严重侵袭。
心中轻叹一口气,顾知微犹豫要不要照常玩下去。
突然,身边的男人脑袋一歪,枕在她的肩膀上。
“知微,我……我头痛。”
听着男人的话,顾知微无奈地揉揉额。
她没第一时间回应陆砚修,对赵雅淇说:“我和我哥回家了,你们玩。”
赵雅淇也听到了陆砚修说的那句头痛,忙道:“陆总头痛,你们快回去,有必要就叫家庭医生看看。”
“哥,走了。”顾知微晃了晃男人的大手,示意他站起来。
陆砚修酒品好,不会发酒疯,表面看起来是很安静的状态,不是跟他很熟悉的人,都难以看出他是喝醉了。
但她还是怕他走路不稳,摔倒在地。
所以,她抓住他的手腕,和他迈步出去。
没走多久的路,原本配合她平稳走路的男人,蓦地停下步伐。
她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腰被一双大手搂着,随即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脖颈间还被一个脑袋埋首,耳边并响起低沉又透露有些不舒服的声音。
“我头……好痛,好难受。”
第37章 生理需求 一更
因男人在说话, 吐息喷洒,导致脖颈酥酥痒痒的,顾知微马上推开他的脑袋。
陆砚修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 推开没几秒, 又埋首过来。
他那下颚,还轻轻磨蹭, 像寻求安慰。
活了两辈子, 顾知微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犹如撒娇的动作。
他搂着自己是用了些力度的,男女力气悬殊过大, 她无法从他怀里脱身,只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了,你先松开我。”
不知陆砚修听没听进去,反正他松开她是片刻后的事了。
防止陆砚修又停下来, 顾知微加快步伐地拉着他走路。
到了房子外面,司机刚好来到。
“大少爷, 二小姐。”司机恭敬笑道。
“车在那。”顾知微指了指车子。
“麻烦二小姐把钥匙给我。”
一听司机的话语,她转身对着身旁的男人说:“哥,钥匙拿出来。”
怎料,陆砚修像听不懂她说什么,就直勾勾地看着她。
“哥!”顾知微使劲在男人眼前摆手, 强调道, “钥匙!”
结果男人毫无反应,她不得不‘上下其手’地从他身上搜罗,在他外套口袋里翻找出钥匙,然后交给司机。
这时, 司机也看出了点门道。
大少爷貌似喝多了。
想着,司机去陆砚修的另一边,和顾知微一起扶他上车。
成功上了车,顾知微打算电话通知管家,提前备好醒酒汤,给陆砚修喝一喝。
因为陆砚修看起来,醉得不轻。
不喝醒酒汤,解解酒,他明天起来头指定更痛。
手机刚拿出来,身旁的男人倾身靠在她身上,口中反覆说了几次头痛,她不禁叹气道:“哥,我都说了,让你别喝酒,你非不听。”
男人无意听她说话,眼眸给闭上了。
见状,顾知微拿陆砚修没办法,暂时忍受他的重量靠着自己,致电管家。
打完电话,她戳了几下他的肩膀:“哥,你别靠我,靠那边,好吗?”
陆砚修不是体重过重的身材,可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再轻也是有重量的。
他靠她靠得久了,像一座大山,很沉!
遗憾的是,陆砚修眼皮都不抬一下,动作不变换。
车里空间就那么点大,自己又推不动他,顾知微努力尝试过后,最终认命了。
幸好家里不是很远,车程就半个小时左后。
车子一停下,她当即拍醒身旁在睡觉的男人。
“哥,到家了。”
男人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在她和司机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了。
“二小姐,用不用我继续扶大少爷去他的房间?”司机问道。
其实,以他的观察,大少爷是喝多了,但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走路没漂浮,不需要别人帮忙,也能走得平稳,只是看二小姐好像放心不下大少爷,他想搭把手。
“不用了,你去跟管家说一声,把醒酒汤送到我哥房间来就行。”顾知微吩咐道。
“好的。”司机二话不说地去找管家。
虽然喝醉,也在路上睡觉了,陆砚修还是处于很安静的状态,顾知微轻松把他带回他的房间,让他坐在沙发上别动。
陆砚修听话了,像个刚上幼儿园的学生,对‘老师的指令’非常听从,而她正是那个老师。
看着乖乖坐着不动的他,顾知微不由想起前世的一些画面。
“陆砚修,你……”
没有别人,估计陆砚修也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她无所顾忌地直呼他的大名,脸上浮现平日隐藏的叛逆,撕开在陆父和陆母面前听话乖巧懂事的表面,把前世那个为了得到陆砚修而没少用不光彩手段的自己露出来。
本想说一说前世他出轨的事,趁机指责他几句,但房门被敲响,打断了她往下说。
开了门,是管家送来醒酒汤。
顾知微接过醒酒汤,也没了指责陆砚修的想法。
前世是前世,这辈子是这辈子,陆砚修这辈子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早释怀前世的种种,就没必要指责他了。
还是盯着他喝完醒酒汤,便叫他去床上睡觉吧。
醒酒汤塞到陆砚修的手中,她扬了扬下巴:“哥,这是醒酒汤,你赶紧喝。”
陆砚修没用言语回应她,垂眸扫视了醒酒汤,又扫视她一眼,动作略显机械地喝了起来。
可是,他喝了第一口,眉头紧皱,随即吐了出来。
“!!!”顾知微眼睛瞪大了些,“不是,你干嘛吐出来?”
“烫。”陆砚修回了个她单音。
“……”顾知微无奈道,“你吹一吹,再喝。”
“嗯。”
陆砚修看似听了她的话,实则迟迟不行动,端着醒酒汤,和她大眼瞪小眼的。
“……”顾知微头也痛了,“你别光看我,喝啊!”
“烫。”陆砚修又发出这个单音。
“……”顾知微没办法,把醒酒汤拿了回来,用勺子搅动,仔细感受温度是不是可以入口的温度,亲自喂陆砚修喝,还做了张嘴的动作示范。
一口接一口地喂,她感觉自己在幼儿园工作,专门喂小朋友吃饭。
但陆砚修配合归配合,他眼眸像不会眨动般,再次直勾勾地看着她。
喝醉的人有没有智商?
她对这点不是特别清楚,因为她不曾真正意义上喝醉过。
判定不了陆砚修当前是否存在智商,不过,他眼眸如蒙上一层迷雾,幽深又引人探究,她有一些些好奇,他是出于什么想法看着她。
“哥,你一直看我干嘛?”顾知微直接问道。
“好看。”
陆砚修回答得一板一眼,她轻笑出声。
从小到大,顾知微都清晰知道自己有外表优势。
她能在陆家住下来,一部分原因是她长得好看,十分符合陆母的审美观,陆母想拥有她这种外表的女儿。
现在听到陆砚修夸她好看,尽管他喝醉了,可被人夸本身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好了,你到床上睡觉。”喂完陆砚修喝醒酒汤,顾知微朝他指明床的方向,“除开头痛,你应该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了吧?”
喝醉的陆砚修是能沟通,至于能沟通多少,她也说不准。
但得问一问
,避免他有其他不舒服,不及时处理,会有连锁反应。
陆砚修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通过摇头,顾知微大致确定陆砚修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再次叫他去床上睡觉。
陆砚修乖乖照做,立即起身去床边。
自己也算‘功成身退’了,顾知微准备端碗出去。
为了谨慎起见,确定陆砚修会睡觉,不会有危险行动,她在旁边‘监督’他躺床上。
然而,陆砚修到了床边,并未躺床上,动作温吞缓慢地脱了他的外套,还扔在地上。
“……”顾知微不知该说些什么,去把外套捡了起来,放好在边上。
陆砚修不止对他的外套下手,腕表也被他摘下来,扔地上了。
面对他‘乱扔东西’的行为,顾知微阻止不了,把腕表也捡起来。
紧接着,陆砚修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随着扣子的解开,他线条起伏并分明的胸肌和腹肌都映入了她的眼中。
对此,顾知微仅有一个想法。
陆砚修脱完他的衬衫,不会把裤子也脱了吧?
要是脱了,明天他起来时他有记忆,怎么办?
她是不尴尬的,主要她前世见过他八百遍没穿衣服的样子,这辈子让她再见一次,压根造不成影响。
但陆砚修不一样,他百分百尴尬。
为了陆砚修不尴尬,顾知微走了过去,对他说:“哥,你脱上衣就好了,裤子不要动。”
可惜陆砚修对她的‘劝告’无动于衷,脱下了衬衫,双手已经来到皮带上。
顾知微及时地摁住他的双手,温馨提醒:“哥,你要脱,等我出去再脱。”
陆砚修听不懂她的话,眸中浮现费解,皱了皱眉头。
她如是催眠地道:“哥,躺下,睡觉。”
岂料,陆砚修拿开了她的手,眨眼的功夫就把皮带抽了出来,仿佛发泄刚才她不让他行动,带有点力气地丢在地上,发出咚一声。
“……”顾知微没辙了,“你脱吧脱吧,我走了。”
她先出去,等陆砚修脱好衣服,躺床上睡觉,再进来检查。
说罢,她转过身。
将要走到门口,顾知微听到背后传来微弱的砰一声。
怎么了?
她急忙原路返回,看见陆砚修半坐在床上,面露痛苦地捂着后脑勺。
“发生了什么?你脑袋被哪里撞到了?”顾知微为了方便检查,想去床边,近距离地看看眼前男人的脑袋有没受伤。
怎知,离床边极近时,她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不慎被绊倒。
好在没摔地上,顾知微松了口气,双手撑着床,想要站起来。
眼前男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不理解她为什么趴着,低头注视她。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双手撑着的不是床,是陆砚修的胸肌。
陆砚修有经常锻炼的习惯,身材和超模是存在一定差距,但也绝对不差,他胸肌触碰起来,Q弹Q弹的手感。
她没贪恋这手感,双手改撑着床,准备站起来。
意外发生了,眼前男人一把抱住她的腰,吐词不太清晰地问:“你……也要睡觉吗?”
两个人上半身是紧贴着的,男人没穿上衣,等于他们的距离只有她的衣衫,顾知微算什么感觉都无,唯一算有感觉的,她觉得陆砚修此刻的体温似高出了人体的常温。
“我不睡,你睡吧。”她用手肘撞了撞男人的胳膊,“松手。”
男人不为所动,手一点没松,继续问:“既……既然不睡,你为什……为什么到床上来?”
“不是我想到床上来,是我被东西绊倒了。”顾知微扭头去看地上,看刚刚什么东西绊倒自己。
搜索一圈,她认为‘罪魁祸首’是陆砚修的皮鞋。
“哦。”
淡淡的单音入耳,腰上的那双手还不松,顾知微催促道:“松手。”
经过第二次催促,男人松开了手,但薄唇微抿,似有些委屈地望向她。
站稳了,顾知微迎上男人的视线。
“躺下,睡觉。”她命令之余,摁了摁男人的肩膀,顺带检查他的脑袋有没有受伤。
检查完毕,看到男人听话地躺好,顾知微帮他掖了掖被子,才转身出去。
终于‘搞定’了陆砚修,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泛起些困意,快速洗漱,美美地进入梦乡。
***
次日。
刺眼阳光洒耀进房间,陆砚修睁开了眼眸。
潮水般的疼痛涌来,他不由扶额。
看清自己所在地方是自己的房间,不是赵雅淇的房子里,他有短暂的茫然,但脑海中划过的凌乱画面,使他去找寻真相。
他怎么从赵雅淇房子回来的?
顾知微呢?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陆砚修想了好一会都连接不起来,唯有先起床。
可一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他怔了怔。
谁给他脱的衣服?
带着疑惑,陆砚修进入洗漱间。
做好了清洁工作,他脑海中的画面多了些。
隐约间,似见到顾知微牵着自己的手,坐上了车,她还帮自己盖被子。
忍着头痛,陆砚修走出房间,轻敲隔壁房间的门。
顾知微比陆砚修醒得早,由于无事可做,随便吃了点‘延时早餐’,就回房间呆着,听到敲门声,便立刻把门打开。
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闯入视线范围,她上下打量陆砚修:“哥,你醒啦,身体还好吧?”
“昨晚……”望着面前娇俏精致的女孩,陆砚修昨晚许多的记忆迅速连接了起来,脑海画面定格在他和她都在床上、她躺在自己怀里,眸色不禁微变,“我是不是喝醉了?”
“对,你昨晚就是喝醉了。”看陆砚修好似记不起昨晚他喝醉后的事,顾知微回答完,便问道,“你断片了吗?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
陆砚修记不记得,其实都没什么。
因为没发生大事,他也没把他的裤子脱掉,双方不会产生尴尬。
“我……我……”陆砚修沉默一会,“好像断片了,我记不得自己都做过什么。”
“没事,我把你平安带回家了。”说着,顾知微语气严肃了些,“不过,哥,我给你提个醒,以后你喝酒,切记,千万别超过一杯。”
陆砚修没想到,两三杯酒就能把自己喝醉了。
将女孩正色提醒他的模样收入眼底,他抿了抿唇:“我……昨晚没做离谱的事吧?还有我的衣服……谁帮我脱的?”
“放心,你没做离谱事,至于……”顾知微顿了顿,“衣服是你自己脱的。”
听陆砚修这语气,她隐隐听出点他好像担心自己给他脱的衣服。
也不奇怪。
毕竟,男女有别。
“我自己脱的?”陆砚修一点记忆都没,眼神几次变换,最终问出,“但为什么,我记忆里有你和我都躺在床上,你还躺我怀里?”
听眼前男人的后半句,以及看着他似含有点欲言又止,仿若在怀疑自己昨晚趁人之危,占他便宜般,顾知微澄清道:“衣服确实是你自己脱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趁人之危这事她在前世做过,可这辈子她清清白白。
她敢当着陆砚修的面向天发誓,保证自己没占他便宜。
做了个发誓的动作,顾知微洗脱自己嫌疑地继续澄清道:“我和你躺床上,我还躺你怀里,是你的鞋子绊倒了我,弄得我摔在床上,你自己来抱住我。”
“是吗?”陆砚修脑海里没有更多的画面了,但女孩义正言辞的解释,他并未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只是略微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昨晚我没有乱说话吧?”
“没有,你酒品很好,很少说话,基本在睡觉,跟我大眼瞪小眼。”说到最后,顾知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好。我……”陆砚修瞥了瞥女孩的身后,“我不打扰你了。”
男人说完就走了,脚步稍稍急促。
顾知微感觉陆砚修是尴尬了,否则,他走那么快干嘛。
但是,昨晚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吧?
她想了想后,把房门给关上。
一家人吃午饭时,顾知微感觉陆砚修仍在尴尬。
他的视线一碰到她,就移开了。
看破不说破,顾知微佯装自己没看出来,倒是陆母问她:“知微,昨晚你和你哥玩到几点回来的?喝了很多酒吗?”
她笑着回答:“十一点左右到家的,我们没喝什么酒。”
只要她没喝醉,她喝的酒就不算多,而陆砚修的确也没喝几杯酒。
“我怎么听管家说,砚修昨晚喝了醒酒汤,刚也喝了醒酒汤?”说着,陆母目光落在对面的儿子身上,“知微没喝多,你喝多了?”
“嗯。”陆砚修如实道。
“少喝点,喝醉对身体不好。”孩子是成年人了,个别事情不好管太多,陆母适当地叮嘱,“知微,还有你,听到了吗?”
对于陆母的谆谆教导,顾知微乖巧地点头。
吃完午饭,她下意识地去院子走走,消消食,方便她午睡。
走着走着,身边多了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顾知微侧目扫去。
陆砚修应该是不尴尬了,大方自然地与她对视。
“哥,你干嘛?”她问道。
酒精有吞噬人的记忆的作用,陆砚修想不起昨晚全部的记忆,粗略捋了捋,自己喝醉后的言行举止勉强算得体。
可是……
自己在顾知微眼中,为什么像无性别之分?
他靠她身上睡觉,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在床上抱了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态度漠然,好似他做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反应,她没把他当男人看待。
“知微,昨晚……”他顿了顿,“我脱衣服,没给你带来负面影响吧?”
“啊?”顾知微万万料不到陆砚修问她这种问题。
他脱衣服,能给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况且,他没全脱,裸着被她看到。
退一步,他全脱了,她也不可能有负面影响。
又不是看了男人的裸体就会怎样!
顾知微挑了挑眉:“哥,你想多了,你脱的是上衣,没有任何影响。”
“我……”陆砚修视线移开大半,“我是男的。”
“哥,我有性别观念,知道你的性别。”顾知微理解得了陆砚修刚刚那句话的含义,不以为意地道,“你不用担心给我带来负面影响,我一点没影响。”
陆砚修薄唇微抿:“你都不尴尬的吗?”
“我不尴尬,你好像比较尴尬。”顾知微实话实说。
“……”陆砚修再度与身旁的女孩对视,女孩眼睛清亮,坦坦荡荡地看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丝毫不尴尬?”
“怎么可能?”顾知微目光放向远方,认真作答,“别的男人不是我哥,我只是对你不尴尬。再说了,别的男人也不会脱衣服给我看啊。”
“你说的好像我耍流氓了。”
身旁男人言语间莫名的沉闷,显然不喜欢她的比喻,她哭笑不得,余光扫掠他:“倒也不是,没有正常的哥哥对妹妹耍流氓的!你是个正常的哥哥,不要把这件事放心上!”
安慰了陆砚修,顾知微垂下目光,看着边上的花花草草。
无论哪辈子,陆砚修一直是个正常的哥哥。
若要论不正常和耍流氓,她才是不正常和耍流氓的那个。
前世她发现自己对陆砚修的感情变质了,不仅仅心理上对他有着高度的需求,生理上也有对他的需求,无数次深夜把他当做幻想对象。
后来,她试探到陆砚修,不管自己行为再怎么过分,他都会看在兄妹情分上,不跟她大肆计较,自己无需付出什么代价,从而导致她有恃无恐。
如果昨晚是前世自己还在有恃无恐的阶段,她肯定要好好利用机会,甚至穿上他脱掉的衬衫,当做裙子一样地在他面前展示,再……
这辈子,没了爱情,回归应有的亲情轨迹,她生理上对他一点需求都没。
说白了,无论他外形条件多出挑,会不会展露给她看,都挑动不了她的神经。
他于她而言,顶多像摆在她房间的BJD裸娃,心底起不了任何波澜,生不出生理需求,也许会欣赏一下他的身材。
第38章 含情脉脉 一更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嫩绿,令人心情舒畅,顾知微目光四处飘移, 看完了整个院子的花草树木。
期间, 身旁的男人没出过声,但她感受得到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没东西可看了, 她扭头去看他。
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 金黄阳光洒落男人年轻俊美的脸庞,可能是她没从昨晚的局抽离出来, 他又是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诡异地觉得略微暧昧的想法卷土重来。
顾知微极速地压下想法,不解问:“哥,你盯着我干嘛?”
“在思考……”陆砚修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我是不是有个傻妹妹?”
“……”顾知微忍不住不赏陆砚修白眼,“你才傻!”
倘若陆砚修说:我有个傻妹妹。
那她可要反击说:我有个智障哥!
现实没有按照她预设的场面发生, 陆砚修随意扫视四周,双手插兜, 漫不经心地道:“我晚上买的票不想浪费,你今天还是陪我出去一趟吧。”
“我昨天就说我今天不出门了,而且你昨晚喝醉,后遗症肯定有的,你跑外面干嘛, 呆在家休息, 不好吗?”顾知微不理解陆砚修的行为,微微皱眉。
“后遗症没了。”陆砚修现在头清目明,身体一切正常,“况且, 我月底生日,你不打算送我礼物的吗?今年我要自己选礼物,不要你帮我选。”
“月初耶,离你生日还大半个月!”陆家所有人的生日,顾知微都记得很牢,未曾有过忘记谁生日的时候,也会精心准备对方喜欢的礼物。
“你不能提前送我,陪我出去一趟,逛一逛吗?”陆砚修停顿数秒,“放心,东西买完了,我不强求你陪我看表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知微有种再不答应就显得自己是个白眼狼的感觉。
“行吧,我陪你出去逛逛。”
答应后,她回房间换掉家居服,穿上平常外出的衣服,便和陆砚修出门。
路上,陆砚修问了她最近最喜欢逛的商场是哪个,就指明去那里,顾知微无所谓去哪逛,自己是陪衬的。
但她有些奇怪,陆砚修怎么把话题硬转移到他生日,非要她陪他去买礼物。
以陆家坐拥的财富价值来看,陆砚修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从不缺少物质上的东西,何必突然这么在意一份生日礼物。
想不明白的事,顾知微暂时抛之脑后。
到达商场,陆砚修快速浏览导航图,精准找到一家珠宝店。
他和她一进门,导购立马上前,笑意盈盈地问:“女士,先生,请问想看点什么?”
导购明面上是对着两个人说话,实则顾知微get到导购重点的服务对象是她,因为导购身体是倾向她的,陆砚修被下意识忽略。
“我不看,是他买东西。”她摆摆手道。
“好的,女士。”导购笑容不变,重心仍在顾知微。
年轻男女,挨着的距离也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是情侣的可能性很高,而这里是珠宝店,男性顾客非主要消费群体,服务好女性顾客,让女性顾客满意是最重要的。
“我们先随便看看,有需要再叫你。”陆砚修淡声道。
“好的,先生。”导购识趣地退开些,热情把两人引领到店中央。
“哥,你要买什么?”顾知微没兴趣看珠宝,对于陆砚修带她来珠宝店逛逛,感到一些莫名,陆砚修不是爱买珠宝的人。
“不着急,我看了再跟你说。”
“好吧。”
跟着陆砚修,在店里转悠了一圈,见他满脸认真地看珠宝,她百思不得其解。
陆砚修转性了吗,爱上珠宝了?
“你觉得这一块区域的戒指如何?”陆砚修侧身望着思绪飘远的女孩,问道。
“嗯?”顾知微刚刚根本没看,一听陆砚修问她,如同匆忙赶作业地全部扫一遍,“你喜欢戒指吗?可这些戒指看起来是成双成对的,不是单独卖的啊。”
关于陆砚修戴不戴首饰这件事,她前世见他戴过,问题那是他们结婚的婚戒。
在他们结婚前,她就没见过陆砚修戴首饰。
这辈子,陆砚修换风格了?
时刻注意两人情况的导购,听见顾知微的话,马上来解答:“女士,这些都是情侣戒、订婚戒和婚戒。”
“?”顾知微扬起双眉,“你要买一对戒指当生日礼物吗?你只能戴一个,另一个你拿来干嘛,送给……你女朋友吗?”
陆砚修究竟谈没谈上恋爱,他半点风声不透露,她目前仅可以猜测。
但陆砚修也太奇怪了吧,他不差钱,别说买一对戒指,买十个八个珠宝品牌都行,为什么要用她的钱买?
“还不是女朋友。”陆砚修纠正道。
“哦,可是你……”顾知微纳闷地转动眼珠子,“你拿你自己的钱买,不行吗”
她不是计较陆砚修花她的钱,是陆砚修的行为太异常了。
理论上来讲,送给喜欢的女孩的东西,需要通过别人送自己生日礼物时的途径来获得,多多少少有点廉价,对喜欢的女孩不够重视。
“你是舍不得给我花钱吗?”陆砚修反问道。
“……”恍惚间,顾知微仿佛看见一口锅从天而降,“当然舍得!”
强调完了,她朝着旁边的导购说:“把你们最贵的情侣戒拿出来。”
以为眼前的两人是情侣,结果从聊天内容听起来不是,判断失误,导购面上不显声色,迅速戴好手套,打开柜门,根据顾知微的要求,一口气拿了好几对戒指给他们挑选。
末了,导购讨好地询问:“女士,先生,这些成品还不算最贵的,我们品牌还有高级定制系列,两位有兴趣看看吗?”
“看。”顾知微拿主意地道。
“两位稍等我一下,我去拿图册。”
导购飞快地把图册拿来,一页一页地翻给顾知微和陆砚修看,并介绍首席设计师、资深设计师等等的作品,设计上有什么不同,各类材质有哪些特点,都具有什么寓意,下单后多久能拿到。
顾知微没用心听,自己负责买单而已,听不听无所谓。
怎料,陆砚修冷不丁地问她:“你喜欢哪款?”
“啊?”顾知微不明所以,“你是要参考我的意见吗?”
“算是吧。”
“你这不行,你应该去问你喜欢的女孩,送人就得送心头好。”
“她也快生日了,我想当成生日礼物送她,到时给她一个惊喜。”陆砚修指尖放在最满意的那款戒指的照片上,“怎样?”
“哥,你送你喜欢的女孩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敷衍了点?”顾知微忽然想通了,陆砚修叫她出来陪他逛逛,像把自己当成军师用,“妹妹给自己买生日礼物,顺便让妹妹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也买一份,亏你想得出来。”
她教育地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认真脸道:“钱和心意最好是都得有,那样,对方会很高兴的!说不定,你礼物一送上,对方就做你女朋友了。”
选择性地忽略女孩的话,陆砚修再次问:“你喜欢哪款?”
“送重要的人的礼物,不能以旁人意见为主,”顾知微翻动图册,用心去看,“你说说你喜欢的女孩,多大年纪,日常衣着打扮哪种风格?说出来,我给你综合去选?”
当军师这工作,她熟练得很。
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要帮陆砚修追他喜欢的女孩。
假如在前世,她和陆砚修没结婚前,不要说给他当军师了,单是发现他有喜欢的女孩,她都得躲起来哭个三天三夜,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悲伤。
幸好这辈子她不喜欢陆砚修了,做得到心如止水地当军师。
看了好几页,身旁的男人静悄悄的,没有回答她的迹象,顾知微懒得抬头跟他说话,用手戳他挨着她的手背,示意他快回答。
望着面前的这对年轻男女,导购听懂了他们是兄妹关系,同时产生一个疑问。
此刻,哥哥看妹妹的眼神,是否太过……
含情脉脉?
一想到这个成语,导购顿时怀疑自己心思龌龊了。
真的,也不能全怪她这样想。
实在是对方看他妹妹的眼神,专注得宛若全世界只剩下他妹妹在他身边,眸中蕴含着浓浓的情意,快要溢出来了。
业绩要紧,两人拥有是大客户的潜力,导购赶忙把心思放回到服务好两人,静等陆砚修回答了顾知微,记录顾知微下单的戒指。
“哥,你怎么不说话?”迟迟等不到身旁的男人开口,顾知微不禁催促道。
这时,男人终于说话了。
“比我小一岁,平时喜欢简单的风格,不喜欢华丽和花里胡哨。”
拿到了重点信息,顾知微很快锁定几款戒指。
她也喜欢简约风,这事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但定了哪款戒指,是陆砚修说了算的。
看陆砚修在和导购沟通,顾知微提前从包里拿出她的卡。
谁知,买单时有只大手比她先一步把卡递给导购拿去刷。
她略微凌乱地望向身旁的男人:“哥,不是说我花钱给你买吗?”
“你说的对,送喜欢的人的礼物,最好是自己花钱买。”说着,陆砚修再次和导购确认,什么时候能拿到戒指。
东西买完,自己的任务完成,和陆砚修走出了珠宝店,顾知微问道:“哥,那我回家啦?”
“只买一样东西就回去,不会觉得浪费了路上来回的时间吗?”
“……”
“来都来了,再逛逛吧。”陆砚修指了指上楼的电梯,“我们上去?”
“行吧。”顾知微勉强地应声道。
可能国人基因里就难以抗拒,‘来都来了’这四个大字。
反正她今天也没什么事做,逛一逛商场,当打发时间了。
“给我。”陆砚修伸出手,把女孩背着的包拿走。
陆砚修的速度太快,顾知微来不及反应,包就在他手里了。
有人帮自己拿包,她乐得轻松。
一连逛了多家店后,顾知微始终双手空空,陆砚修也是,只因他们选择了送货上门的方式。
路走多了,双脚难免会累,她提出找家餐饮店休息一会。
陆砚修并未拒绝她,和她来到一家咖啡厅。
坐了下来,顾知微边从陆砚修的手里拿回自己的包,边不忘吐槽:“哥,我发现你也挺能逛街的,走这么久,都不嫌累的。”
今天陪陆砚修买东西,像陪赵雅淇买东西,有些时候感觉没有尽头。
不过,两人有一点不同。
前者买完他需要的东西,几乎全给她买了,一股脑的买。
无论她用不用得上,他就只管买买买买,她让他别买了,他也不听。
“还行。”陆砚修翻开菜单,“喝点什么?”
“拿铁。”
“好。”
点单交给陆砚修,顾知微趁着空闲时间看看手机。
微信聊天列表的置顶栏,红色数字很瞩目。
赵雅淇给她发来消息,说:【震惊!你竟然和你哥逛街!】
和赵雅淇天天都联系,分享各自的日常,她出门前,随口告诉了赵雅淇,自己要去干嘛。
顾知微回复:【给他当军师来了,帮他选他喜欢的女孩的生日礼物。】
赵雅淇明显手机不离手,她消息一发送,立刻显示有了新消息进来。
【原来如此】
【说到这,你下个月也生日了!】
【大胆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不管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海里的珍宝,我将倾尽我所能去给你弄来!】
顾知微习以为常赵雅淇的夸张语气,但还是被取悦到
,浅浅一笑。
其实,这种时候说她的生日有些早。
因为她生日是下个月的30号,四舍五入离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太早了,下个月再跟你说。】
聊着聊着,食物就被服务生端了上来,顾知微暂时放下手机。
吃完东西,她瞥向窗外的天色。
天还没黑,称得上仍是下午时分,可太阳有落山的迹象了。
“哥,你还有想买的东西吗?”顾知微帮陆砚修算了算时间,“对了,你是去哪里看表演?买完了,从这去,来不来得及?”
“表演忽然没兴趣看了,我们等会回家。”陆砚修出来这一趟,重点不是看表演,一个人也不好看。
“嗯。”顾知微点点头。
从咖啡厅离开,两人下楼到一楼。
由于地下停车场满位了,他们车子停在地面停车场,车位离商场出口有一段距离,并且车子只能从这个出口开出去,顾知微为了少走路,选择在出口原地等待陆砚修把车开过来。
一个人站着无聊,于是她专注玩手机。
“你好!”
蓦地,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顾知微抬起视线。
对方不止声音陌生,连脸也陌生。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可对方长相清秀,干干净净的气质,看着没恶意,反倒面露腼腆,不好意思跟她说话的样子,她心里有了猜测,还是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是……是这样的。”对方好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恕我冒味问一句,请问你是单身吗?”
猜测成真,对方是来搭讪她的,顾知微不意外,也不惊奇。
主要是从小到大,她被搭讪的次数很多。
她准备一如既往地说‘我有男朋友’,将对方打发走。
不料,在她要开口之际,一道冰冷并充满极强压迫感的声音传来。
“你找我女朋友有事?”
随之而来,还有她肩膀上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顾知微低头看了看,是陆砚修揽着她的肩膀。
“没……没事。”
对方听了陆砚修的话,愣了愣,而后仿佛落荒而逃地跑了。
扫视一眼对方的背影,顾知微抬手,想拿开肩膀上的那只大手:“哥,谢啦。”
互相帮忙打发搭讪者和不喜欢的追求者,他们以前就这么做的。
这次,陆砚修帮她把人打发了,对于他说的什么,她不在意。
她以前也会自称是陆砚修的女朋友,让别人知难而退。
然而,不知陆砚修怎么了,她拿不开他的手。
“哥,你干嘛?”顾知微昂首,与高她一个头的男人对视,“松手。”
“你的桃花运不错啊,我走开几分钟,就有人搭讪你了。”陆砚修垂眸注视身旁的女孩,唇角微抿了一下。
“还说我呢,你的桃花运也很不错啊,我没少见人搭讪你。”顾知微说的是实话,她和陆砚修的桃花运是不相上下的。
“走吧,上车回家。”陆砚修迈起步伐。
肩膀没被松开,陆砚修一动,顾知微只能跟着动了。
坐上副驾位置,她认真系好安全带。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顾知微依稀感觉到四周的气压有点低。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低气压来自哪里,非常好辨认。
她望了望在开车的男人,脸部线条肉眼可见的紧绷。
一时之间,顾知微满头雾水。
走出商场前,陆砚修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这会像生闷气?
她上下打量陆砚修:“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得情绪化了?上一刻高兴,下一刻就不高兴了,翻脸比翻书快。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情绪化的原因是什么?”陆砚修目不斜视地观察前方路况,缓声问道。
他不认为自己变得十分情绪化,是有时情绪实在控制不住,而这些情绪基本和顾知微有关,大抵是太想要得到,就会患得患失。
刚刚目睹她被其他男人搭讪,一想到其他男人打她主意,他很不舒服。
“……”顾知微本意是想吐槽,没料到陆砚修把问题抛给她,“呃……这……问了,你不说,我没有神通广大的本领,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能知道什么原因。”
之前过年,陆砚修就这么情绪化过,让人摸不着头脑,琢磨不透。
她尝试过问他,但他压根不跟她说心里话。
他不说,她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说了,她也没什么办法。
情绪基本是靠自己调控的,外力作用不大。
反正,不是她哪里惹到他就行了。
第39章 侵略性强 一更
陆砚修没接她的话, 顾知微以为话题结束了,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遇到红灯, 车子停了下来, 陆砚修扭头对着她,深邃的眼眸似装着许多东西, 虽然什么都没说, 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顾知微严重不解。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陆砚修注意力放回在开车上。
刚刚那一幕,顾知微脑海循环播放。
陆砚修想表达什么意思?
莫非,他情绪化的原因是她?
顾知微倾身,凑近些身旁的男人,目光犹如x光把他照个透彻,直接问:“哥, 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不是。”陆砚修余光扫过真诚发问的女孩,“你别想歪, 我没生你的气。”
闻言,顾知微顿时放下心。
跟她没关系,她也别刨根问到底了。
是这般想着,但她隐约间捕捉到一丝信号,陆砚修不像说实话。
晃眼, 到了陆砚修生日的前一天。
夜色已深, 顾知微无聊地躺床上看手机,酝酿睡意。
发小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话题围绕陆砚修明天生日。
陆砚修没有办生日宴的习惯,也没有外出和很多人一起庆祝的习惯, 每年都是在家里度过,其他人无法当天给他当面送上祝福和礼物。
十二点一到,群里刷屏‘生日快乐’,并艾特陆砚修,她参与了这个话题。
就在她困得想放下手机了,微信提示有人添加她好友。
对方的头像,她有一点点印象。
打开一看,验证消息写着‘知微,是我,姜锦莎,你怎么把我删了’,顾知微面无表情地把姜锦莎加入黑名单。
去年她重生后第一次遇见姜锦莎,她想起自己微信有这号人物,就把姜锦莎删好友了,对于讨厌的人,没必要留着碍眼。
操作完毕,顾知微关机睡觉。
由于是周末,她惯性地睡到自然醒。
准备下楼吃饭时,门一开,陆砚修恰巧从她房间前路过。
陆砚修至今仍住家里,仿佛忘记了他在外面有房子,以前基本都是逢年过节才回家过夜的。
睡久了,脑子不太清醒,她声音也略微含糊,道:“哥。”
“嗯,跟我下去吧。”陆砚修随手帮女孩关上门,和她一起下楼。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陆母问起儿子今晚都想吃些什么,要亲自为他下厨祝贺他的生日,陆砚修报了几道做法简单的菜。
陆母的亲自下厨,不止体现在晚饭,也体现在蛋糕上。
饭后,顾知微跟着陆母去了厨房,给陆母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她没有多少帮得上忙的地方,而陆母也不擅长做甜品,需要厨师的指点。
面对厨师的最新指点,陆母做了一会,预感自己做不好蛋糕,有些沮丧:“这蛋糕也太难做了。”
“阿姨,我试试?”看陆母无从下手,顾知微忍不住下手。
“好。”
陆母把手中的工具交给顾知微,成为打下手的那个人。
通过厨师的专业指点和亲身示范,顾知微感觉蛋糕不难做,一点一点地把蛋糕做好了,就是……
蛋糕长得普通,味道和口感她不敢保证。
“阿姨,要不,我们外面买个蛋糕吧?”顾知微边用纸巾擦干净双手沾染上的奶油,边建议道,“我怕我做的蛋糕,我哥难以下咽。”
陆母不想打击顾知微,可新手做的蛋糕确实不一定好吃。
趁着夜幕没降临,她听从了顾知微的建议,叫人在外面的甜品店买了个蛋糕回来。
于是,晚饭时陆砚修看见了桌上摆放两个蛋糕。
“怎么有两个蛋糕?”他问道。
并且,两个蛋糕对比强烈,一个一看便是出自专业甜品师的手笔,漂亮大气,另一个则平平无奇,细看,还有些粗糙,奶油都没抹均匀。
陆母解释道:“这是外面买的,那是你妹妹做的。”
“是的。”顾知微接话道,“哥,我做的蛋糕,可能很难吃。”
为了蛋糕的完整性,她没尝过。
避免陆砚修被‘伤害’到,她提前打个预防针。
“难得一见你下厨,还会做蛋糕。”陆砚修重新观看那个平平无奇的蛋糕,“看着不难吃。”
“要是真的很难吃,不能怪我。”顾知微对自己的水平没信心,再度打预防针。
“不会怪你的。”陆砚修剑眉微扬,顿了顿,“毕竟,让我们家大小姐下厨是非常难得的事,我只会感到荣幸。”
听着陆砚修的夸奖,也听得出他对自己的宽容,顾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从小到大,她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没什么机会验证自己是否有厨艺天赋,万一把陆砚修‘毒害’了,那她唯有说声“对不起”。
今天晚饭是特殊的,在正式动筷前,陆母等人异口同声地唱生日歌。
陆砚修一许完愿,顾知微立马递上刀叉,叫他切蛋糕。
陆母和陆父都拿出了礼物,放到儿子的身旁。
见状,顾知微也拿出了礼物。
半个多月前,她是陪陆砚修去珠宝店逛过,定下了戒指,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没买单,那不能算自己送陆砚修的生日礼物,重新买一份礼物是有必要的。
把蛋糕切好,依次分好,陆砚修也依次道谢。
其他三人在吃蛋糕,他则在拆礼物。
陆砚修没切外面买回来的蛋糕,是切自己做的蛋糕,蛋糕一入口,顾知微不由皱了皱眉。
果然,不好吃,
勉强咽了下去,顾知微看向另一个蛋糕,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她道:“哥,我想吃那个蛋糕,你切?”
“好,你等等。”陆砚修已经拆完三份礼物,逐一试戴。
三份礼物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能拿来戴在身上的东西。
见儿子饶有兴致的模样,陆母笑道:“我和你爸的礼物,是专门去很灵验的寺庙给你求的。你今年本命年,该注意些。”
陆砚修从来只相信科学,但父母对孩子的爱,大部分时候是不可以用‘封建迷信’来概括的。
朝母亲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拿起身旁女孩送他的腕表。
看到陆砚修在端详自己送的礼物,顾知微自知比不上陆母和陆父的用心,便没有说话,好在没一会他面上露出对礼物满意的表情。
不是她对陆砚修有意见或是什么的,近来她觉得他有点‘难伺候’。
这‘难伺候’,是一种道不清、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感觉。
陆砚修好像希望她把他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不要随随便便糊弄他,得认认真真对待他。
思绪飘远,顾知微视线无意间和身旁男人的视线交汇。
男人眉目含笑地看了看她,就把视线收走了。
按理说,陆砚修的笑不稀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近来还觉得他有点古怪。
让她形容他古怪的缘故,她又一时精准形容不出来。
粗略形容的话,他似哪里变了。
思考会使人专注,顾知微也不例外。
陆砚修把切好的一块蛋糕放她面前,她思考还没结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别光吃蛋糕,吃点饭菜,不然,没到睡觉时你就饿了。”
提醒响荡耳边,顾知微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抬眼注视身旁的男人。
男人在往她碗里加菜。
算了,不要想了,先吃饭。
顾知微屏蔽杂念,吃起饭来。
但旁边的男人,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她嫌难吃的蛋糕,他吃了两块。
相比她和陆父、陆母,都是吃几口就不吃了,改吃外面买回来的蛋糕,陆砚修像尝不出好不好吃,吃哪个蛋糕都无所谓。
不得不说,陆砚修一直是一位很好的哥哥,对她照顾有加,也对她宽容。
否则,她前世不会那么‘胆大包天’,仗着他疼爱她,有恃无恐地逼着他和自己结婚。
饭后,顾知微没立刻上三楼,呆在一楼的客厅里。
一家人吃吃水果,喝喝茶,说说笑笑的。
陆母和陆父睡觉时间较早,两人差不多时就上四楼了。
剩下她和陆砚修,顾知微拿来电视机的遥控器,调换频道。
找不到喜欢的电视,她干脆放弃看电视,边起身,边对陆砚修说:“哥,我回房间了。”
“我和你一起。”陆砚修跟上女孩的步伐。
进入电梯,顾知微想要去摁三楼的按钮。
手一伸出,碰上陆砚修也想摁按钮的手,她指尖碰触到他的手背,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而盯着四周的墙壁看。
电梯是安装有镜子的,她无聊地看看镜中的自己长什么样。
陆砚修应该也无聊,和她一样照镜子。
她和他的视线在镜中交汇了,但交汇的一刹那,可能是密封空间,空间又太小了,他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加上她近来还觉得他有点古怪,此时此刻,她望着镜中的他,注意力全被他吸引。
怎么说呢?
她年纪轻轻的,没近视,没老花,没其他眼部疾病,平时用眼勉强健康,视力是5.0,看东西是很清晰的。
但她还是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陆砚修看她的这个眼神,好熟悉。
熟悉到什么程度?
这是前世她在床上时常看到过的眼神,具有极强的侵略性。
她是不是看错了?
这辈子,陆砚修看她,哪来的侵略性?
她和他也不是在床上啊!
顾知微眨了几下眼睛,可镜中的男人的眼神没变过。
她情不自禁地侧身,抬头扫视与她紧挨站着的男人。
“怎么了?”眼前女孩照了会镜子,突然猛地盯着自己看,陆砚修不明所以,温声问道。
“哥,你……”顾知微眉头微皱。
女孩只皱眉,不说话,陆砚修生出些许疑惑,再次问:“怎么了?”
顾知微说不出话来,视线依然上下来回地扫。
那个觉得陆砚修近来有点古怪的问题,顷刻间,她有了答案。
就是……
陆砚修现在看她的眼神,和以前看她的眼神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单指的是这辈子,不包含前世。
他以前看她的眼神,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润无害,夹杂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不像现在……
除开侵略性强,她竟看出一些柔情。
叮一声,三楼到达,顾知微条件反射地走出电梯。
“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被抓住,与她并肩而行的男人还第二次疑惑地问她。
顾知微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默念‘大晚上的,我肯定是今天用眼过度,导致的眼部严重疲劳,瞎看错了’。
默念无用,她对上男人的视线,熟悉的侵略感又来了。
“我没什么,是……”顾知微假咳一声,掩饰自己当前的思绪,“看你脸上好像有东西,但我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犹豫要不要帮你拿掉。”
“是吗?”陆砚修不疑有他,在自己脸上摸了一圈,都没摸到东西,“你看错了吧?”
“应该是,都怪电梯里的光线太暗。”顾知微自然地圆谎,拿开陆砚修抓住她的那只手,步伐加快,把陆砚修甩在身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回想刚刚的画面,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而被‘抛下’的陆砚修,疑惑并未消除,略感奇怪,看了几眼隔壁房间的门。
第40章 不像哥哥 一更
“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
约了顾知微出来,赵雅淇惯例地详细说今天的行程,等着她回应, 奈何说完了, 没听到她回应,她还满脸的心不在焉, 显然没听自己说话。
等了一会, 结果顾知微也没回应这句话。
赵雅淇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音量稍微加大:“知微!”
肩膀传来重量, 顾知微一下子回过神:“干嘛?”
赵雅淇无奈道:“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不好意思。”顾知微有点头疼地扶了扶额,“你刚说什么了?”
“先不说这个。说说你吧,你是有心事吗?”赵雅淇横竖看顾知微,都觉得她有心事,似在纠结什么, 找不到答案。
“我没心事。”顾知微确实没心事,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
“那你是有烦恼的事吗?”
“也不算。”
“……”赵雅淇眼睛微眯, “我们谁跟谁,你还遮遮掩掩的?”
“准确来说不是烦恼的事。”顾知微喝了口手中的饮料,诚实道,“我是在想我哥而已。”
“你又被他发现你把他的微信置顶取消了?”赵雅淇第一反应是想到这件事,去年因为这件事, 陆砚修生过顾知微的气, 顾知微还买礼物去哄他。
“我没取消过。”饮料过于甜腻,顾知微随手扔到垃圾桶,“我感觉我哥最近怪怪的。”
前些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脑海始终被电梯里陆砚修看她的眼神被占据, 越想越乱,分不清自己是在前世,还是在这辈子,差点陷入迷雾中。
“哪里奇怪?”赵雅淇探究地问道。
“嗯……我感觉他不像我哥,像一个男人。”顾知微不知自己的形容准不准确,她这些天有刻意观察过陆砚修,他给她这种感觉很强。
当然,也可能是她感觉出错,闲得没事想多了。
“可你哥性别不就是男的吗?”赵雅淇懵了懵,“你说什么胡话?你不会大脑病变,神经搭错线,产生性别认知障碍了吧?”
“……”顾知微无语凝噎片刻,“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赵雅淇茫然地眨眨眼睛:“应该是听不懂的。”
她想说自己听懂了,看到顾知微面上写满对她的无语,便改了口。
“即便性别一样,哥哥和男人还是不一样的。”顾知微尽量想用浅显易懂的词语来描述,但也没有太好的形容。
赵雅淇努力想去听懂,奈何脑细胞不够用,呈现出呆滞的表情。
顾知微认为不能怪赵雅淇听不懂,叹了口气:“唉,说不明白。”
“难不成你哥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表现和平时不同?”赵雅淇猜测道。
“……你后半句说对了。”顾知微细想,“他就是和平时不同,从过年起,他一直住家里,天天都找我,早上和我一起上班,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像诸如此类的事,还挺多的。”
一开始,她感觉像回到上学的时候。
关键是,时间久了,逐渐不像上学。
赵雅淇又懵了:“你们都住家里,还在家里的公司工作,凑个伴,有问题吗?”
“……”顾知微放弃跟赵雅淇说下去了,直接更换话题,“我们说回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雅淇挠了挠脑袋:“你哥是不是恋爱给谈的?我记得我上个月初听你说过,你哥有喜欢的女孩。”
“他还没谈上恋爱。”顾知微尚未听陆砚修透露过已经恋爱的消息,倾向对方仍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你哥的效率貌似不太行。”说着,赵雅淇好奇地问,“你哥喜欢的女孩,你知道是谁吗?对方很难拿下吗?”
“不知道。”顾知微对陆砚修喜欢的女孩一无所……
不对,她知道对方的两个信息,一个是对方比陆砚修小一岁,另一个是对方喜欢简单的风格,不喜欢华丽和花里胡哨。
“谁那么大本事,能获得你哥的青睐。”赵雅淇不是八卦,真的单纯好奇。
毕竟,打陆砚修主意的人太多了,各式各样的女孩都有,她好奇陆砚修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
“他不说,保密功夫做得很好,我撬不开他的嘴,我叔叔阿姨也撬不开他的嘴。”顾知微也好奇陆砚修这辈子喜欢的女孩,是不是他前世的出轨对象,可他就是不说。
不过,和赵雅淇这么一聊,她又不觉得陆砚修不奇怪了。
陆砚修有喜欢的女孩,她感觉他像一个男人,有一定概率是她受到前世和他结过婚的影响,无意间被前世的记忆混淆了认知,导致感觉出错。
“好神秘。”赵雅淇正色注视顾知微,提醒道,“说真的,你关注一下你未来的嫂子,对你是有好处的。”
“为什么?”顾知微不懂就问。
“你未来嫂子要是不好相处的人,还针对你,你怎么办?”赵雅淇没存心挑拨顾知微和她未来嫂子的关系,是人性如此。
说到底,顾知微不是陆家真正的女儿,连陆家法律上的养女都不是。
但陆砚修的妻子是货真价实的陆家儿媳妇,将来也会生下陆家的继承人,顾知微和她论起在陆家的地位,必然是后者地位高。
顾知微想了想:“以我哥的眼光,不至于……”
说到一半,她被卡住了。
人有时是很矛盾的生物,一面做得很好,另外一面就未必做得好了,道德水平说不定下降得厉害。
陆砚修是一位特别好的哥哥没错,可前世他婚内出轨,对方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他,还怀孕,这点来看他的眼光,真有可能找的妻子人品不怎样,是个难相处的。
“算了,人不能太贪心,我已经在陆家得到很多了。”顾知微无所谓地道。
“也是,陆家确实你对不错。”赵雅淇否认不了陆家对顾知微的好,这是有目共睹,不知内情的人从表面看起来,肯定以为顾知微是陆家的亲生女儿。
“是啊。”
话说多了,容易口渴了,顾知微拉着赵雅淇进入路边的一家饮品店,要一杯清淡能解渴的茶饮。
等待茶饮做好的期间,她接到陆砚修的电话。
“你怎么不在家?消息也不回我,去哪了?”
今天的确是周末,顾知微正常休息,但陆砚修不是员工,休息不了,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了,现在他回到家,没见到顾知微的人影。
“和雅淇在外面,没注意手机。”顾知微如实道。
“好,你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陆砚修叮嘱了一句,便把电话挂断。
从顾知微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赵雅淇随口问:“谁给你打电话?”
“我哥。”顾知微边回答,边皱了皱眉。
她不是对赵雅淇问她问题,而感到不高兴,是……
陆砚修说的那句‘我在家等你’,莫名有种被他查完岗,然后被他叫早点回去陪他的感觉。
像这种类似‘查岗’的电话,她并非第一次接到,但陆砚修以前极少说‘我在家等你’,可近期她就听得蛮频繁的。
“你哥找你做什么?看你眉头皱得啊!”赵雅淇太熟悉顾知微的面部表情了,对方随便一个不经意的皱眉动作,都难逃她的法眼。
“没找我做什么,就叫我早点回家。”顾知微把手机放回包里。
“天是亮着的,而且才下午两点。”赵雅淇面露不解,“你哥回家里住,难道给你设门禁了?”
“我没门禁。”顾知微毕业前有门禁,那是陆母给她设定的,陆砚修从未对她设过……
错,陆砚修这辈子没对她设过门禁,但前世她和他结婚后是有的。
想到这,她轻揉几下太阳穴。
或许是最近心思杂乱了,她想起前世的事比以前多了许多,也偶尔错误把这辈子的陆砚修和前世的陆砚修给重叠了。
“脑袋不舒服吗?”赵雅淇凑近顾知微,仔细观察她的面色。
“不是。”顾知微放下手,“最近事想得太多了。”
“想工作,还是生活?”赵雅淇抬头瞥向蓝天白云,“你要不要休息一阵子,放空放空大脑?找个地方,我们去玩玩?”
“工作。”顾知微说不了真话,“不太想出远门。”
“行吧。”赵雅淇不勉强顾知微,顾知微不像自己无所事事,天天想着如何吃喝玩乐打发
时间。
店员送来了茶饮,顾知微拿着和赵雅淇走出店外,进了一家室内摄影棚。
她们今天的行程,主要是拍写真。
赵雅淇有每年都通过拍写真记录当下模样的喜好,说攒着等老了后看年轻时的模样,她谈不上喜欢或讨厌,重点是陪赵雅淇喜欢的事情。
拍写真是费时费力的,光妆造都得一个小时起步,两人在摄影棚一待就是大半天,纵然这样,今天写真也没拍完,明天还得继续。
已是月明星稀的深夜时分,顾知微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回家了。”
“拜拜,明天见。”说完,赵雅淇看了看顾知微身旁的男人,“陆总,走了。”
和眼前这对兄妹都道别了,她头也不回地出去坐车。
顾知微余光扫掠半个小时前来到摄影棚的男人,道:“哥,我都叫你别来了,我有开车出门的。”
一个多小时前,陆砚修问她为什么还没回家,她实话告知他,她走不开,会在十二点前到家,结果陆砚修要了地址,直接就过来了,说接她回家。
对于他的举动,她怀疑自己是个低龄的未成年人,出了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下午打你电话,你也没说你这么晚回家。”陆砚修拿过女孩的包,“走吧。”
陆砚修来了,顾知微不好意思让他等自己太久,和赵雅淇都没卸妆。
因此,在路上她专注照镜子卸妆。
卸着卸着,她发现身旁男人多次视线往她脸上扫,仿若没见过她化妆的样子,虽然她平时确实不爱化妆,但他也不用看那么多次吧?
不止如此,他眼神中那股前些天她见过的侵略感又来了。
顾知微百思不得其解。
人可以一次两次地看错,没理由每次都看错吧?
快卸完妆了,就剩额头的粉底没完全擦干净,她边用沾有卸妆水的化妆棉擦额头,边扭头注视身旁的男人。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感觉也出错,顾知微干脆直白的询问:“哥,你好奇怪啊,你干嘛老看我?而且你的眼神,像有话对我说?”
“看你是奇怪?”陆砚修趁着车况良好,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女孩,“我不能看你吗?看你,不一定是有话想说,想看就看了。”
这话题一聊,似乎挺没营养的,顾知微选择结束。
到了家里,她和陆砚修直奔三楼。
然而,她准备推开自己房门之际,陆砚修叫住了她:“知微,你等等。”
“干嘛?”顾知微回头,疑惑地问。
“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陆砚修示意女孩和他去客厅。
“什么东西?”
“来就知道了。”
“好吧。”
陆砚修让她看个东西,称不上为难她,顾知微改道,跟上他的步伐。
只见,陆砚修步伐停在沙发前。
沙发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到极致的小盒子,顾知微扫看了一下紧挨的纸袋,看到了上面的logo,记起这是她上个月初和陆砚修逛过的珠宝店的品牌名字。
陆砚修拿起小盒子,转身正面对着她。
随后,他缓缓打开小盒子。
一对简约又不失好看的情侣戒,闯入了她的视线。
“戒指是我下午回家时拿到的,你还记得我们上个月下单了这对戒指吧?”陆砚修问她。
“记得。”顾知微点点头,心里隐隐怪异。
陆砚修是拿戒指给她看实物和图册上照片的区别吗?
“你觉得实物怎么样?”陆砚修又问她。
听到这句话,顾知微心里的怪异消失。
可是……
他为什么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她?
眸中似还有蕴含期待。
刹那间,怪异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