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这是要住下吗?”他问。

邵逾白也不太好意思,轻声道:“周先生让我收拾一下住过来。”

“哦,他的意思。”余逢春慢悠悠地往前走两步,靠在一边的墙上,“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小格纹衬衫,外面叠穿v领针织衫,下身搭配卡其色直筒裤,一身低饱和颜色衬得很有书卷气,脚上的马丁靴又给这抹温柔突出了些许锐利。

白天的余逢春,与昨天夜里有一些不同,但那双眼睛还是明净澄澈,看向邵逾白时,干净得像一柄冰刃,冷而利地往人心口扎。

邵逾白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道:“我很愿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不会轻易放弃来到面前的翻身机会,跟着聂松,他干到死也就是一个保镖,可跟着余逢春,以后聂松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邵逾白的回答没有问题。

余逢春很满意。

“行,跟我过来。”

说完,他转身往二楼走去,余光看到邵逾白抛弃行李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三级台阶。

余逢春把小媳妇带到了跟主卧隔了两个房间的次卧门前。

“这个房间以前没人住过,你以后可以睡这里,”他说,“不喜欢的话也没事,一楼房间随便挑。”

邵逾白打开房门,朝里面看了一眼,道:“这里很好。”

闻言,余逢春一挑眉。

他确认:“你觉得这里好?”

邵逾白点头,眼神不解地看过去,不明白余逢春为什么要再三确认。

“你安于现状,对自己不是坏事,对我却没什么用处,”余逢春轻声道,“做我身边的人,你应该往更高处爬,而不是觉得这里就足够……”

他越说越轻,尾音消弭在唇舌,像一缕将断未断的丝线,手指也浅浅停在邵逾白胸前,在他心口的位置点了点。

话没有问题,可他的动作中却仿佛有更多意味,不单单是劝诫邵逾白奋力往前。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稠,呼吸都随之减缓,邵逾白微微垂眸,望着余逢春随意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有一截纱布缠在手腕上,盖住了伤痕。

昨晚的血腥气就来自于这里。

邵逾白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古怪的氛围瞬间打破,余逢春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靠在门框上。

他问:“周青把电话给你了吗?”

“给了。”

“晚些时候跟他打电话,聊聊自己该做什么,”余逢春说,“他干的时间比你久,条理也比你清楚些。”

“那他呢?”邵逾白问。

“他?”余逢春笑了,眼神很讽刺,鞋跟有意无意地磕着墙面,“周青的心太杂太乱,我不喜欢,你可千万别学他。”

“是吗?”

邵逾白装模作样地笑笑,忽视心里闪过的莫名其妙的喜悦,“周先生很得力。”

“他的得力对我毫无用处,他是父亲的狗,不是我的。”余逢春笑眯眯地说,“我对此很遗憾。”

“……”

邵逾白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余逢春没准备让他两眼一抹黑。

“我昨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识趣又可靠,会不会做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对我忠心。”

他慢慢地说,指尖再次点在邵逾白的胸口,那是昨夜勃朗第红领带的位置,有心跳在手下震颤。

余逢春喃喃自语:“周青哪里都好,可惜不是我的……你是我的吗?”

伴随着问题,余逢春手下用力一按,仿佛要穿透皮肉去触碰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邵逾白闷哼一声,抓住余逢春的手腕,指腹若有若无地蹭过纱布粗糙的表面,眼神锐利坚定,黑沉沉的一潭水上,倒映出余逢春的影子,和他藏得很深的野心。

“我是。”他说。

真乖。

……

……

周青没有按照余逢春的意思,在电话里给邵逾白讲清楚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敲开了门,像主人那样坐在一层客厅里。

余逢春还在楼上睡着,是邵逾白开的门。

“还睡着呢?”周青问。

邵逾白点点头,余逢春专门嘱咐了不要叫他起床。

“真能睡。”

周青嘟囔了一句,语气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嘲笑,盯着邵逾白的眼神不大友好。

资料显示,余术怀的小儿子余逢春身边,长久跟着的助理只有周青一个,两人关系融洽,余逢春但凡参与进家族合作中,身边总是会跟着周青。

几次遇险,事后也是周青在解决。

邵逾白本以为他们起码也是志同道合,可真正靠近余逢春,才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两人之间有很大的矛盾。

“坐吧,”周青扬起下巴,点点旁边的座位,“我给你讲讲该干什么。”

邵逾白依言坐下,摆出一副学习的姿态,表情很认真。

看他这副样子,周青又想抽烟。

但余逢春的房子里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烟味,周青虽然烦躁,也有心跟他对着干,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有杆秤。

于是泄气般把烟盒拿在手里摆弄,周青随意开口:“你现在的位置,以后是用来接替我的,但也不一定,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

邵逾白闻言打断他:“我没有吗?”

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周青随意的动作就此顿住,抬起眼,看着邵逾白坐在面前沙发上,衣着简单素净,眼神明亮,和那天夜里一样让人心烦。

余逢春在车上说的话,周青还记得。

左右就是个靠脸上位的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能在余逢春身边划个位置?

看来余逢春说的话还是太好听了,把人哄得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鱼跃龙门。

周青嘴角咧起,笑容像一头准备伺机进攻的狼。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缓缓开口,语气轻柔却难掩恶意:“你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先生要给少爷个奖励,而你就恰好出现在少爷面前,少爷顺水推舟选了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引人注目,知道吗?”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引人注目,”邵逾白回答,语气真诚,“但我是全心全意跟着他的。”

这话像是在讽刺周青不忠心。

周青嗤笑一声,看像邵逾白的眼神很不屑:“还没爬上床呢,就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了?”

“我没有这样说。”

“装什么呢?你不过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话没说完,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周青。”

在客厅中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余逢春正站在楼梯上,眼神清明冷淡。

他看着周青,冷声道:“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