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社交过后，众人笑着点头，走向自己的位置，等待大秀开始。

月照林的看秀位置在核心处，视野很好。

月照林旁边是一位戴着红羽毛面具的女士，凯伊·贝克，曾斩获多次时尚界的奥斯卡。

凯伊和艾蒂尔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有娱乐小报传说两人一直在交往，只是在时尚上有分歧时才会分手。

月照林主动打了招呼。

对方并未起身，而是在月照林落座后，弯下腰去探头打量他，就在月照林想再开口时。

凯伊·贝克直起腰，笑着说：“我看过艾蒂尔给你拍的封面。”

月照林也察觉对方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您觉得怎样？”

“如果我说不够好，你会为艾蒂尔反驳我吗？”

月照林微挑眉，只是戴着面具，看不出来：“不。”

“您有评价的自由，我不会强加想法给您。所以反过来，您的想法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凯伊·贝克顿了顿。

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个年轻人的意思是他认为艾蒂尔的封面很好，希望两人互相尊重。

凯伊·贝克状似无聊地转过身。

好吧，不得不承认，比起“堕落”的同行，艾蒂尔这次选人的眼光还算不错。

——堕落的同行都去捧没有任何时尚感，身高也不够的星二代当超模了。

艾蒂尔起码没有和那些人一样得了老年痴呆。

审美正常。

秀场布置成了舞会，给嘉宾坐的是各种酒红、或黄棕，装饰鎏金和浮雕的沙发。

这次模特的走道不像其它秀场的一样直来直往，而是处于中央的，一片宽阔的舞池。

让人不禁好奇会怎么走。

要跳舞吗？

月照林的期待中，大秀拉开帷幕，大厅内响起了绚丽奢华，与环境十分适配的音乐。

烛光摇曳，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温暖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香槟的芬芳与馥郁的玫瑰花香。

模特站在布置好的角落，摆出开场的恣意姿势。

大秀开场，灯光亮起。

三位模特不再是黑暗里的剪影，而是明艳摇曳的舞会焦点。

模特脸上都戴着更为夸张的面具，有的覆盖全脸的水晶，有的则形如扭曲的金属鸟喙。

服装完美呼应“假面舞会”主题，将古典宫廷的舞会廓形，裙撑、蕾丝，束腰进行解构。

她第一位模特的“束腰”就如同被打碎了一半，只余一半。

——那碎掉的一半“束腰”别出心裁地碎玻璃组成，裙摆上也嵌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

当她抬起手，拿起“破损”的羽扇，羽毛零落缺少，扇骨却由冷硬的金属骨架填补而成。

模特轻垫脚尖，扬起裙摆，光下折射出彩虹的光。

既是温暖馥郁，古典奢靡，又冷硬的幻梦之境。

宽阔的T台，即舞池，流动的光影与荒诞美。

模特开始走动，也不是和往常一样走直线，而是会停留在某几个点位，全方位展示服装。

月照林这里的沙发，就是模特停留的第一个点位。

第一位女模漫步生花地走来，一个优雅的旋身，然后将繁复的花扇放在脸前，手腕向外优雅地晃了下。

接着模特看向旁边，肩膀微扭，继续向前。

月照林恶补过扇语，所以知道这是“我对你印象不错，在外面等我”的意思。

下一位模特就变了动作，扇子在脸前轻绕一圈：“哦，你是个好人，但我对你没兴趣，拜”。

这扇语用得刁钻，和模特脸上那副金属鸟喙面具的冷硬感莫名契合——

她的裙摆缀着不是蕾丝，而是走动时哗啦作响的银色坠饰。

像给扇语里的那一句 “拜” 加了层不耐烦的尾音。

很有趣。

比起上周在米兰的Velorfico大秀，Rêverie＆Désincarné要更印象深刻一些。

他认真看秀。

面具后的眼神追随着模特，流露出纯粹的欣赏。

……

最后的闭秀模特。

裙撑做成了在外的鸟笼，笼条被柔软的粉纱盛开的玫瑰腐蚀，模糊印出的舞会剪影。

模特在宽阔的舞池里起舞，随着她的动作，被腐蚀的笼条也掉落了下来。

粉纱玫瑰同样。

最后模特甩掉了所有“枷锁”，穿着焕然一新的裙子，对着舞池对面行了一个优雅的礼。

很精彩的一场秀。

所有模特一起出来，上台走一圈后，就是设计师谢幕。

艾蒂尔出场时，全场的掌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声调。

他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西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面具。

一副流银面具，材质像是要融化一样往下坠，遮住大半张脸。

他没有立刻走向舞台中央，而是先向从旁边退场的模特伸手，微微鞠躬。

艾蒂尔再走到舞台中央，向各方向的观众鞠躬。

他眼睛很亮，设计师对自己的作品总是满意的。

视线扫过全场，最后在月照林和凯伊的方向，微不可察地停留了十分短暂的一瞬间。

谢幕结束。

被邀请去晚宴的名流要去准备了，晚宴在另一个宴会厅，得换另一套衣服，还要补妆。

毕竟一直戴着面具，再透气也会被剐蹭掉一点粉底。

月照林的解下面具，眉骨和鼻尖的粉底就有点脱了。

饶梦星让他先换上晕染着珠光色、领口U型的上衣，和宽阔的黑色西装裤。

头发抓成了背头湿发。

这一身延续了前面的风格，只是多了些怠惰、典雅，豪放。像…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化妆让他抬头闭眼。

加重的手法，在月照林的脸上描绘，仿佛魔法诞生。

·

当艾蒂尔看见他时。

对方和所有宾客一样，按流程，在门口摘下面具。

摘下面具的动作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的揭示感。

那张年轻、俊美得近乎锐利的脸庞，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暖调的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