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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芋泥千层 竟奔着腰缠万贯去了

芋泥这门生意, 着实要紧。

半闲居日销六百斤芋泥,分到叶厘手里的,有六两——六百斤可做四千份小料, 一份小料叶厘拿一文半。

而且,每卖出一个蛋挞, 叶厘又可得两文。

芋泥蛋挞味道出众, 蛋挞液的奶香与芋泥的细腻柔软结合的很是巧妙,一经推出, 就大火特火。

销量很快就碾压了芋泥饼, 也倍压了芋泥饮子。

为此, 余采还在半闲居附近又租了个院子,好专门烤制蛋挞。

之前春日时, 没了芋头,叶厘建议余采拿莲蓉板栗豆沙等代替芋泥。

这样做出来的蛋挞,虽依旧美味,但销量比不上芋泥的。

如今芋头回来了, 蛋挞的销量立马涨上去了, 日销一千多个轻轻松松。

分到叶厘手里, 那就是二两多。

纯芋泥+芋泥蛋挞,光是靠着这两样, 叶厘一日就能入账八两。

两个月就能挣出来一个铺子——叶厘打算买个铺面,甭管是自己用还是租出去,都能让钱生钱。

而且,他欠余采的那五十亩地银, 他还没给呢。

一亩中等田的价格是二十二两,五十亩就是一千一百两。

他得卖上半年芋泥才能挣出来。

另外,郑家车行推出的那个拼船下江南活动他很是心动。

但价格也很美丽, 一人光是船费就要二十两。

再加上吃吃喝喝、购物,那不得翻个两三倍甚至四五倍?

地银、旅游基金、铺面,这三项巨大的花销,叶厘全指望芋泥了。

现在半闲居的生意受到些许冲击,叶厘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有余采做靠山,这银钱他要狠狠挣!

所以,一番琢磨后,他打算推出千层。

做千层的话,首先要做千层皮。

千层皮是个好东西,可以拿来做芋泥千层,也可以做毛巾卷。

而且做法很是简单,只需要用到牛乳/羊乳、低筋面粉、玉米油、糖、鸡蛋这五样食材。

但此时没有奶油,只靠着芋泥和千层皮,会影响千层的整体口感。

可叶厘一时间变不出奶油来,为了自己的挣钱大计,他只得先试试无奶油版本的千层。

这日上午,做完豆腐后,他去村人家买了羊乳。

羊乳买回来,先煮一下,之后将所有原料倒入盆中调制成面糊糊,那就能下锅煎了。

他搬出小炉子,放上小铁锅,这小铁锅用的久了,堪比不粘锅。

再者,面糊糊里边本就有玉米油。

因此,将小铁锅烧热后,直接往里舀面糊糊即可。

千层皮决不能厚重,要突出馅料的味道,所以,一张千层皮所需的面糊糊很少,平日里盛汤用的大汤勺,半勺即可。

他将半勺面糊糊倒入铁锅,然后端起小铁锅转圈,随着他的动作,面糊糊在锅内铺开。

小火慢煎。

一分钟便可出锅。

很快,蛋奶香飘了出来。

一旁的江芽忍不住吸吸小鼻子,大眼睛闪亮亮:“厘哥,看上去可以直接吃呀。”

叶厘笑着点头:“对。不过,抹上芋泥会更美味。”

“哇!那我想吃两张,行不行?”

江芽伸出两根小指头,一脸期待的瞧着叶厘。

他厘哥不准他吃太多甜食。

像是蛋挞,一顿最多只让他吃四个。

眼前这个蛋皮好大一张,还能再抹上芋泥,那他只吃两个好啦。

“不是论张吃的。”

叶厘笑眯眯道。

“那怎么吃?”江芽惊讶,大眼睛圆睁。

“你去二叔家将你柳姐喊来,等你回来就能吃了。”

叶厘交代道。

小家伙一听,也不问为什么,立马一蹦一跳的走了。

早点将柳姐找来,那就可以早点吃上蛋皮芋泥!

江芽跑了,叶厘就专心做千层皮,因是头一次试验,他不打算搞的太复杂。

烙了八张皮后,他熄了火,开始做芋泥千层。

将一张千层皮搁在干燥的案板上,往上边舀一大勺早上特意留出来的芋泥,拿木刮刀将芋泥涂抹平整,之后就再铺上一层千层皮。

如此往复,等江芽牵着江柳回来,叶厘也将芋泥千层做好了。

这千层不大,大概在八寸左右,厚度有一指。

叶厘拿刀将千层一切为二。

又将其中一半切成三份。

“来,每人一块。”

他示意江芽、江柳自己拿着吃。

江芽、江柳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吃食,惊讶极了。

最上边的蛋皮烤得焦黄,很是诱人。

但从侧面来看,诱人的蛋皮却是被芋泥淹没,只看得到层层叠叠的芋泥,蛋皮已不见踪影。

江柳打量着手中的千层块,有些舍不得下口。

江芽用小手捧着千层,不过,在他这里可没有舍不得吃这一情况,他小嘴巴张开,嗷呜就是一口。

叶厘更豪爽,直接啃了一大口。

这下子满口都是芋泥香,除了最上面的那层蛋皮略有存在感,下边几乎感受不到蛋皮的存在。

但最上层的那张蛋皮也是入口即化,很湿润,与满口的芋泥融合在一起,比起吃纯芋泥,口感更丰富,奶香更浓。

但因糖、油都放的少,所以连着吃上几口,完全不会觉得腻。

就是和有奶油版比起来,口感上还是略有差别。

可北阳县的土著人没吃过有奶油版,无从比较,那肯定会认可眼前的版本。

如此盘算着,他瞧向江柳、江芽:“好吃吗?”

“薅吃!”

江芽不顾口中的芋泥还在,就赶紧响亮回答。

江柳也重重点头:“不输给蛋塔,厘哥,你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吃法的?”

“贪嘴呗,从前穷怕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吃。”

叶厘笑着糊弄。

可江柳信了,她不再问,只一小口一小口吃的仔细。

叶厘几口将手中的千层吃完,而后道:“小柳,盆厘还剩下一些面糊糊,你给煎了,抹上芋泥,带回去让二叔二婶还有榆哥儿都尝尝。”

“待会让芽哥儿去你家吃饭吧,我带上剩下的这点千层去找采哥。”

可江芽一听这话,有些急,赶紧道:“我也去!”

“乖,我是去谈正事的。你留下来和你柳姐一起做千层,今个儿你可以敞开小肚子随便吃,怎么样?”

叶厘笑眯眯的与他谈条件。

随便吃这三个字一出,小家伙瞬间有了选择,他笑脸如花,忙点小脑袋:“好!”

他去半闲居很多次啦。

新鲜感不在。

可眼前这千层,嘿嘿,他今天要吃到饱!

他笑得犹如占了大便宜的模样,看得叶厘也有些乐,叶厘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别忘了喂鸡喂猪,之后又教江柳做千层。

江柳学的很是认真,咳,明个儿她就做一个,拜托厘哥给鲍北元送去。

确定江柳学会了,叶厘这才带着半个芋泥千层去了半闲居。

天气凉爽后,余采、彭希明两人恢复了从前的作息,每天上午来半闲居,下午才离去。

叶厘到时,正是饭点,两人正在后院吃午饭。

很难得,今日夫夫俩吃的是火锅。

瞧见他来了,余采让人添了双筷子。

待得知他的来意,亲口尝到了芋泥千层的滋味,余采真真是不知该如何夸了。

“厘哥儿,半闲居有了你,真是了不起,这下子谁还能抢咱们的生意?”

“若有心人想抢,那很快就能琢磨出来的,做法不复杂。”

叶厘倒是没那么乐观。

不过,能撑多久撑多久吧。

大不了继续上新。

“不复杂?”

余采一愣。

这么好吃的东西,做法竟不复杂?

彭希明也诧异的瞧着手中的千层块,颇为意外。

他这大半年跟着余采吃了无数好东西,但眼前的千层,可以在他尝过的吃食里排前十。

口感实在是太细腻了。

还轻盈,最上面的那层蛋皮,舌头一抿就融了。

可做法竟不复杂?

“对,不复杂,小柳已经学会儿了。不过,咱们可以多出几个花样,比如芋泥、坚果双拼,再加点果酱、酥酪什么的。”

叶厘又道。

“嗯……这主意好。”

余采不由点头。

只要他们上新的速度够快,那这个冬季,芋泥这门生意还是他们占了大头。

今年有些仓促,明年多搞些果酱、坚果,那明年这门生意依旧是他们的。

说起来,醉仙居那位,最近也出了芋泥酥饼、芋泥甜羹。

他阿爹知道后,直接去余府找余县尉,要求醉仙居不得与芋泥沾边。

旁人卖芋泥,他阿爹管不着也不关心。

可如果醉仙居拿他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招牌去抢半闲居的生意,那他阿爹是绝不依的。

他阿爹态度强硬,而且,此事的确是醉仙居不占理,余县尉就叫余世新将两道芋泥吃食给撤了下来。

其实他也是一样想法。

旁人模仿,他管不着。

但醉仙居不行。

看看厘哥儿为了这门生意费了多少心思?

他也付出了不少心力。

余世新凭什么直接拿他们的心血盈利?

没有这样的好事!

有本事,自己琢磨新招牌去。

哼,本就是靠着余县尉才成了县城最大的酒楼,现在又无法抓住芋泥这波热度,要不是有余县尉撑着,醉仙居肯定要走下坡路。

也是他最近沉迷情爱,无心搞事业。

不然的话,他非得再开一家分店,专门和醉仙居抢生意。

想到此,他看向了叶厘。

厘哥儿可是打算买个铺面的。

“厘哥儿,你若买铺面,何不自己开个食肆?”

“你总是充满了奇思妙想,若你开食肆,生意肯定好。”

叶厘闻言,摇头道:“太累了,而且还要找厨子,我若买了,八成是要赁出去。”

“你自己买人呀。”

说到这个,余采有些哀怨。

因为今年冬,厘哥儿不搬到县城和他当邻居了!

缘由是家中诸务繁忙,厘哥儿走不开。

他劝道:“说起来,这生意越做越大,你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以你的家底,完全可以买两个下人帮你嘛。”

叶厘闻言,咽下口中的羊肉,笑着道:“也不全是因为人手不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明年江纪要下场试试。”

“我不想他分心。”

余县尉那个宅子,他已去县衙办了过户手续。

但是,他今年不打算搬到县城去,原本的租户可以继续住。

之所以有此决定,主要是他不想让江纪分心。

乡试三年才一次,明年若是不中,那四年后才有机会。

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且不说叶阿爹、江大河会催,他自个儿说不定也会生出生娃的念头——有余采做靠山,中举一事就没那么紧迫了。

他对生娃并不十分抗拒。

此时不想生,纯粹是没和江纪腻歪够。

但如果他要生娃,那从备孕到带娃,江纪必须全程参与,不然他不生。

这最起码要三年时间。

因此,他便想让江纪专注读书拼一把。

也就是一年的时间。

很快就过去了。

他又道:“趁着江纪年轻,耳聪目明记忆力好,得努力一把,若是错过明年,那实在可惜。”

这话着实有理。

科举拼的不只是脑力,也有体力,乡试共三场,每一场都是考三日,就贡院那小小的号舍,若是没个好身子,那还真撑不住。

而且,与做邻居比起来,肯定是乡试重要。

余采没有再劝。

他笑着道:“你们夫夫有这个毅力,明年江纪肯定会有好结果。”

换做是他,可不愿与彭希明身处两地。

刚成亲那会儿,他还劝过彭希明几次,想让彭希明去读书。

最近却是不再劝了。

他已习惯了时时刻刻有彭希明在身侧,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情绪都会被彭希明精准接住,这感觉实在美妙,单身了二十五年的他,根本无法抗拒。

可厘哥儿、江纪竟能拒绝这份美妙,一个在家搞钱,一个在县学搞科举,有这份毅力,夫夫俩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叶厘听了余采的祝福,笑着道:“那就借采哥吉言了。”

反正他和江纪会尽力,剩下的,看天意吧。

吃了午饭,他和余采、彭希明去了附近专门做蛋挞的小院子。

他将千层的做法教给厨子。

余采也学了一下,准备做给家人吃。

这做法着实简单,于是傍晚半闲居就推出了芋泥千层。

但因今日所剩芋泥不多,厨子就拿做蛋挞用的板栗、豆沙馅料,搞了个三拼千层。

一个小小的蛋挞,卖十文一个。

一个八寸、一指厚的千层,那自然更贵。

一份芋泥小料重一两半,也就是七十五克,做一个八寸千层,因没有奶油,只能全抹芋泥,所以余采用上了十二份芋泥小料,共九百克。

再加上蛋皮的重量,一个成品千层有两斤出头。

一份芋泥小料,半闲居的定价是九文。

这九文其实已包含了半闲居的利润,半闲居从叶厘手中买芋泥,一份小料的价格是七文半。

但这点钱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余采挣的是富人的钱,无需文文计较。

十二份小料,价格是一百零八文。

算上蛋皮、人工、房租、柴火等开销,那一个芋泥千层的成本大概是一百五十文。

余采大手一挥,给千层定价为五百文。

三百多文太低,四字开头又不好听,所以五百文最合适。

再者,这千层又不是普通点心,半闲居卖的是出众的口感、独特的造型、上新的速度。

这份美味、新颖、独一无二,就值这个价!

余采这个决定,叶厘没有反对。

这芋泥千层,余采只给三楼的食客推销。

一日卖不出多少。

富人为喜好买单。

他和余采挣到了银钱——每卖出一个千层,他能得一百四十文。

皆大欢喜呀。

其实,千层的利润,余采想和他对半分的。

但他只出了技术,旁的全由半闲居操作。

因此,他便想和鲍北元那般,搞三七分。

但余采不同意。

经过一番拉扯,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每卖出去一个,他拿一百四十文,余采得二百一十文,四六分。

不过,到底是头一次卖这么贵的东西,因此,连着几日,每天傍晚他都去半闲居打探当日千层的销售情况。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芋泥千层只凭着外观,就收获了不少食客的喜爱。

至于味道,比起小小的蛋挞、薄薄的芋泥饼,千层显得痛快多了,一口咬下去,嘴巴里满满的都是芋泥香。

但又和饮子里那种芋泥小料不一样。

奶香味更重。

口感也更轻盈。

湿润度刚刚好。

总之,对于芋泥爱好者而言,这芋泥千层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吃起来痛快又满足。

而且,余采不只卖整个千层,他还出售千层切块,食客们若吃不完一整个,那可以买切块。

切块也根据每个人的食量有大小之分。

可谓是将有心品尝者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这门生意就很不错,一日便可卖出二三十个千层。

他的收益,也在二两八钱——四两二钱之间浮动。

本来靠着芋泥、蛋挞,他一日就可挣八两。

现在有了千层,他又多了这么些。

这下子一个月保底也有三百两。

当然,以后随着外地商旅减少、新鲜感不再、其他铺子也售卖千层,他的收益会下降,但他还有其他进项呢。

算上豆腐泡、变蛋、饮子,接下来半年,他一个月的总收益怎么着也得有三百五十两。

好大一笔银子!

当叶厘为这份收益欣喜时,全县其他地方的芋泥也卖得红红火火。

郑家粮铺瞅准商机,趁着南通渠还未冰封,一口气南下了六条船,准备大干一场。

在邻省,芋头是三文一斤。

拉到北阳县,那一斤的售价是十文。

一条船能载重五万斤。

这一倒手,那就能挣上三百五十两。

即便抛去成本,也有二百多两的利润。

这生意,大有可为!

郑家铺子的船队出发前,和余采打了声招呼。

毕竟郑家能挣上这份银钱,是靠了余采。

要知道在去年之前,郑家粮铺每年冬天卖芋头,几乎都是赔本赚吆喝。

所以,现在肯定要先紧着半闲居供货。

得知郑家粮铺的大计划,余采干脆又定了十五万斤。

反正芋头埋土地能存放半年,而且冬天用马车运货郑家粮铺要涨价,还一涨就是一百两。

如今有水路可走,余采自然不肯再当冤大头。

芋头货源足足的,他和叶厘不用担心什么,每日等着数钱即可。

另一边,当叶厘将自家如今的盈利告诉给江纪,江纪心中的哀怨瞬间消散。

之前,叶厘说好了入冬就搬到县城的。

可谁知念叨了一年,事到临头,叶厘竟改决定了。

这叫他如何不哀怨?

大冬天的,谁不想夜里抱着夫郎睡觉?

可谁知一不留神,叶厘竟奔着腰缠万贯这四个字去了——按照如今的情况,只需四五年,叶厘就能挣出万贯家财。

对于一个秀才而言,这份厚实的家财着实惹眼。

虽说有余采做靠山,无人会打自家的主意。

可靠外人肯定不如靠自己。

唉,唯有自己中举,那心中才能踏实啊。

江纪收了哀怨,彻底将心思放到读书上。

日子如水,悄无声息,一场秋雨落下,气温陡降。

在一个雨水绵绵的午后,怀胎十月的刘饴,成功诞下一个小哥儿,父子皆安。

第122章 时光匆匆 鲍北元江柳定亲

叶家第三代第一人虽是个小哥儿, 可叶大吉叶阿爹都颇为高兴。

他们原本就很宠原身,并不重男轻哥儿。

小哥儿怎么啦?

瞧瞧他们的厘哥儿,多有本事!

像是江柳, 不仅吃苦耐劳,还给江大河找了个好女婿。

所以, 只要是亲生的, 是女是哥儿又如何?

都是好孩子!

再加上这乖孙又是他们盼了多年的,因此, 乖孙出生后, 两人也没找江纪这位秀才, 直接就给乖孙取名为如意。

叶如意。

吉祥好记。

这叫刘饴暗暗松了口气。

他自己辛苦生下的娃,哪怕是哥儿, 他也当眼珠子疼。

两位长辈没因性别给他甩脸色,皆大欢喜。

他当年非要嫁给叶两,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

现在他宽敞的大房子住着,每个月好几两的银子挣着。

连娘家兄弟也跟着赚了不少。

他娘隔三差五的就夸他, 什么主意正、有眼光, 再不跟从前似的一边心疼他吃苦一边埋怨他不听父母之言。

心情愉快, 那身子恢复的就好。

叶阿爹也舍得花银钱,整个月子里, 不是鸡鸭就是猪鱼,各种给他补身子,每顿都少不了肉。

因此,小如意满月宴时, 他比起孕期,一点都没瘦。

但他精神极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小如意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喂养, 白胖了许多,也不怕人,叶厘抱着他时,不仅不哭,还咿呀咿呀的伸着小肉手和叶厘互动。

而且,他这刚出炉一个月的小脸蛋,捏起来比江芽的更软。

叶厘看得心中欢喜,连席都不吃了,抱着这个小可爱舍不得撒手。

江纪在一旁瞧着,只觉得时间紧、任务重。

若是明年乡试不中,那他和叶厘的确该生娃了。

明年他都二十了。

反正早晚都得生,那不如早些生,带大之后,那就可以跟着他们夫夫下江南了。

可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从叶厘怀孕到将娃带到两岁,三年时间眨眼没了。

下一次乡试,八成还是不中。

那他只能指望七年后的乡试了。

……

年少功成,他其实是有些自得、自傲的。

要他等上七年,这不得将他的锐气、意气给消磨大半?

拼了!

小如意的满月宴后,江纪回了县学,比从前更刻苦。

他甚至还不让叶厘去看他了。

一是天冷。

二是他要将心思都花在读书上。

午间、晚间,那么长的时间,若是用在读书上,甭管是背书还是找同窗、学正、韩夫子等人讨教,都能学不少东西。

江纪发奋,叶厘自是支持。

如今已是十一月了,每日天气阴沉沉的,时不时的还来场雪,既然江纪不想让他频繁出门,那他就老实待在家中过冬。

上个月,江达成了亲,他媳妇是一位秀才公的女儿,不仅识字,还娴静贤惠。

原本,他想让江达媳妇接了他手中做豆腐的活儿,这样他就能上午去县城了。

冬日天黑的早,其实他也不乐意傍晚去找江纪。

可现在江纪要专心读书,他便继续在作坊干活。

其实这样也好。

他当时考察了张苋半年,这才让张苋进作坊。

要是现在让江达媳妇进作坊,那张苋心中肯定不舒服。

张苋这位堂哥夫其实挺好,为人爽朗,干活麻利,还做的一手好酱菜,自打他嫁过来,叶厘就不再吃梁二香腌的咸菜了,改吃他腌的。

他现在也做芋泥,甭管是清洗芋头还是将芋头压泥,都做的又快又好。

其实做芋泥挺辛苦的,前一日下午就得过来清洗芋头。

第二天又得一大早就过来煮芋头、压芋头。

大冬天的,所有员工都是自己人,再加上芋泥的利润实在高,于是叶厘大手一挥,将众人的工钱从一日三十文涨到了一日七十文。

如此一来,江大河、江通等人的工钱,算上作坊和芋泥,那一日就有一百文了。

这叫村人看得眼热。

可做芋泥这个活儿,他们是真插不上手。

想多挣钱,只能指望变蛋了。

好在经过一年的宣传,变蛋多了几个销售渠道。

府城除了岳老板,另有几户商家与野枣坡签了长期订单。

临县也有商人盯上了这门生意。

如此一来,即便是冬季,变蛋也不愁卖。

但到底比不得夏日外地商旅多,家家户户的变蛋罐子少了许多。

经过这一年的疯狂,每家靠着变蛋都攒下了百两以上的银钱。

因此,今年的新年,比去年更肥。

哪怕是最节俭的人家,在领取了作坊发的年礼后,也又去县城置办年货。

但叶厘家这个新年,比起去年,冷清了许多。

今年叶两、叶阿爹、刘饴都不在,年后也不来——腊月初时,唐鱼也怀上了。

之前因小如意的出生,叶文、唐鱼暂时打消了在镇上赁铺子的念头,家里活儿多,他们俩在家也能搭把手。

结果腊月初,唐鱼啃猪蹄时突然吐了,去镇上找大夫一查,果然是怀了。

这叫叶阿爹高兴坏了。

眼下小如意离不得人,刘饴彻底被绊住,唐鱼也要稳胎。

因此,叶阿爹就不打算回作坊了。

叶家人不来,自家人也都挺忙的。

江纪一天到晚待在江麦房间读书,只有吃饭、睡觉时才能见着人。

比叶厘当年高考都自律。

江纪这般,让鲍北元今年不好意思过来叨扰了。

他和江柳的事不急,反正再有半年就能定亲,还是科举重要。

江芽这小家伙,对针线的兴趣不减,日常去找江柳、江榆讨教。

江柳也忙的厉害,除了芋泥、作坊的活计,因叶厘不会针线,她还得给江纪江麦江芽叶厘四人做些衣裳鞋袜。

当然,少不了鲍北元的。

更重要的是,她要去村塾识字。

人人都忙的团团转,只有叶厘闲得长毛,等年后江纪、江麦回了县学、私塾,家里只剩他和江芽,就显得更冷清了。

好在天气暖了,他将做豆腐的活儿交给江达媳妇,他自个儿时常往县城跑。

有时候甚至还去叶家瞧瞧小如意。

他不去见江纪,但可以给江麦送点吃的喝的,顺便和余采唠几句。

余采没想到江纪为了读书,除了与叶厘分居两地,还能做的更绝。

而且,不是一月两月,是持续了小半年。

这毅力,太叫人佩服。

对比江纪,他大哥就显得懈怠多了。

想到自己阿爹时常念叨的,等再回吴家时见着余世亭,他便将自己大哥与江纪做比较。

吴夫郎听了,当即就鞭策起了余世亭。

身为采哥儿的依靠,但只嘴巴上嚷嚷,论实际行动,比不得江纪十分之一。

就这份懒散,如何能中举?

余世亭被骂的满脸通红,连声认错。

之前,他考校了彭希明的学问,且这一年来,彭希明规规矩矩,没有任何读书的念头,于是他就有些松懈。

可谁知比他年轻十岁的江纪竟有这份恒心和意志。

真真是叫他羞愧。

他是将余世新比了下去,但他的人生,岂能只与余世新较劲?

自这之后,余世亭也刻苦了起来,跟江纪一般,过上了苦行僧的日子。

但他到底年纪大,羁绊多,虽身子做到了刻苦,可心思却是无法如江纪那般沉浸到四书五经的海洋里。

每每这个时候,他只得回想当年那一幕来督促自己。

唯有中举,才能真正成为吴家的依靠啊。

余世亭专心读书,余夫人闲来无事,就往半闲居跑的勤快。

她大儿子余理谦已进了私塾读书。

小儿子余理年暂时留在家中,由她亲自教导。

其实她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为她突然发现,叶厘竟时常带着江芽、江柳来半闲居。

今年余理年八岁,但比起余理谦八岁时,不仅矮了半个头,还瘦。

这叫她暗暗心急。

要是个头窜不上去,那今后可是要影响娶亲——那时,她公爹或许已经从县尉之位上退了下来。

因此,得知江芽时常来半闲居,她也带着余理年过来,好凑一起吃饭。

想长个子,那肯定要先吃饭呀。

江芽这小家伙,虽长了一岁,可吃起饭来依旧投入,吃的快,也吃的香,小手、筷子齐上,叫她也忍不住多动筷子。

可惜,这么可爱的娃,不是自家的。

叶厘之所以时常带江芽、江柳来半闲居,自是为了鲍北元。

鲍北元每日上午都来半闲居送饮子,而且,他马上要出二十五月的孝期了,于是叶厘就带着江柳过来,好让他与江柳多多见面。

这大半年来,鲍北元每个月至少要去野枣坡两次。

江柳也几乎每周都会托叶厘给他送吃的穿的。

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见一次,都叫鲍北元暖心一次。

之前,江柳学识字一事是瞒着他的,直到过年时才告诉他。

当时江柳已将半闲居的菜单认全,还能记账,这叫他瞬间就红了眼。

以江柳的年纪,还有每日的诸多活计,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这中间付出的心力,都是为了他!

其实,上次的野草比喻过后,他找江顺打探了不少种庄稼的事儿。

但没想到江柳也在努力朝他靠近。

能有这样的娘子,是他之幸!

因此,当二十五月孝期满时,第二日他就登门提亲了。

能早点定亲的日子,便是好日子。

这一日,江大河脸上的笑,比江纪中秀才时都多。

他甚至还摆了两桌酒,好与亲近之人乐呵。

村人得知这门亲事,纷纷上门道贺。

这两年因着全村都富了,适龄青年婚嫁时,全村人的眼光高了不少。

但鲍北元这个女婿,是真拿得出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二百两的聘银,这数额,在野枣坡还是头一遭。

除了无田无宅,样样都出众。

但这一点儿并不影响什么,以饮子、变蛋的进项,这小夫妻俩此时就能在县城买院子。

江大河听着村人的话,喜得红光满面。

这么好的女婿,他肯定当亲儿子看。

因此,定亲第二日,他不仅将二百两聘银还了回去,还又加上二百两,好叫鲍北元买铺子。

鲍北元很是感动。

既然大河叔将他当亲儿子看,那他再推拒就是伤人了。

不过,铺面的事倒是不急。

一是没发现合适的。

二是他有心仪的铺子了。

他心仪的铺子,正是鲍家面馆。

今年,鲍北兴夫妇又下江南了,气得龚力生又骂了好几次,还说他爹留下的家底,不出几年就要被鲍北兴夫妇挥霍干净。

说者无意,但他听者有心。

可不是,以这夫妇俩的懒惰、挥霍,或许不出几年,真就得将鲍家面馆给卖了。

鲍家面馆是他长大的地方,虽留有不好的记忆。

但那是他爹娘的心血。

他自是不愿这铺面落入旁人之手。

因此,他打算再观望一下。

反正他与江柳明年才成亲。

第123章 江榆说亲 余采也去府城

鲍北元、江柳定亲后, 夏天来了。

烈日炎炎。

但对野枣坡的人而言,这是个赚钱的好时节。

去年的盛景又现。

家家户户都堆满了变蛋罐子。

而且屋子后、屋子旁都连着棚子,除了叶厘, 每户都在乱搭乱建。

其实今年有好几户人家都翻修了房屋。

一是场地不够,限制了做变蛋的数额。

二是有些人家跟江大川家似的, 要娶新妇、迎新夫郎。

于是就干脆趁着春日将房子盖了起来。

但是, 只为了做变蛋,就多盖几间屋子, 那很不合算。

一间屋子可是需要不少砖头。

因此, 这些人家就在自家的青砖大瓦房旁搭了低矮的棚子, 好专门做变蛋。

这么一来,整体效果就显得很违和。

但村人浑不在意。

能用就行。

江大河终于将鲍北元这个女婿捆牢, 去了一桩心事。

但除了江柳,他还有江榆。

这一眨眼,江榆也十六了,且今年已过了一半。

于是他就又找上叶厘, 拜托叶厘帮江榆留意留意。

有鲍北元这个女婿在, 他对二儿婿没什么要求, 全看江榆自个儿,甭管是嫁人还是招婿, 只要江榆喜欢,那他和梁二香就同意。

之前,江柳坦白想要招婿一事时,十四岁的江榆也嚷嚷着要招婿。

当时他被感动和冲动驱使着, 所以立下豪言。

两年过去,见的多了,他却是更坚定了。

嫁出去有什么好?

给陌生的长辈端茶送水、伏低做小, 这哪有留在自家自在?

他要招婿!

而且他还要招个好看的。

壮不壮的,他真不在意,反正今后家里不务农了,没什么重活。

因此,当叶厘第二日去作坊那边找他,询问他的意见时,他羞涩但明确的讲出他的要求:要好看的。

叶厘一听就乐了:“你这要求务实。”

江榆被叶厘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

他刚正在过滤豆渣。

不远处,他爹他娘他姐还有江芽等人都在枣树下忙活。

于是他压低声音道:“毕竟要一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不好看,那多煎熬?”

“你说的对,相貌的确重要。除了相貌,还有其他要求吗?”

叶厘点头。

江榆见叶厘没有劝阻自己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

他之前不敢告诉他爹娘,就是怕挨训斥。

正经人家过日子,谁会只盯着对方好不好看?

可没想到他厘哥竟赞同他。

他便又道:“除了好看,性子也要好。其他的,平平常常普通人就行,比如勤快这块,别懒得我想骂人便好。”

“毕竟我也没多少钱。”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

可叶厘听了此话,拍拍他的肩,笑着道:“你这个要求不算高,放心吧,比小柳那会儿好找。”

江柳那会儿,江大河不是要求对方是壮劳力,就是希望对方读过书。

各方面都不能差。

换句话说,江大河想找个专长在九十分以上,其他方面也不能低于八十分的。

这多难找啊。

可眼下江榆只两点要求:好脾气的穷帅哥,这难度真不高。

毕竟这里是大夏,普通素人想让容貌变现,没多少途经的。

再者,江榆挣的也不少。

他的收入跟江柳差不多,一年刨除吃穿住行还能存个一百五十两左右。

这收入,很有优势的。

有了叶厘此话,江榆开心了,忙道:“那麻烦厘哥了。”

“对了,芽哥儿的小鞋子我做好了,待会让他随我回去拿。”

“好。”叶厘应下。

江芽这小家伙的鞋子,倒不至于年年换。

上边有江麦在。

江芽可以捡江麦的旧鞋子穿——其实叶厘是不赞成此举的,家里又不是没钱。

但江芽自己不在意,好好的鞋子,他要是不穿,那就没人穿啦。

扔了多可惜。

节俭是美德,叶厘不好强行阻止。

但江纪快去府城赶考了。

江纪想让他也去。

他若是去了,那江麦江芽也要去,他不放心将两个小家伙扔在家中一个多月。

因此,这会儿江榆做的新鞋子,是为府城之行准备的。

临近傍晚,叶厘赶着牛车去了县城。

这一次江芽不跟了。

他是去办正事的。

且家里的猪啊鸡啊也需要人喂。

叶阿爹不在,他又要外出,那只能江芽这小家伙顶上了。

如今柴火、猪草他都是问村中人买,所以这活儿不重,江芽喂完猪、鸡,还能把饭给做上。

七岁的小家伙儿,该干点家务活了。

牛车很快到了半闲居。

等了片刻,余采、彭希明来了。

夏日天热,这夫夫俩一般都是傍晚过来。

叶厘将江榆招婿一事拜托给余采,另外,他还想打探一人:“之前余县尉介绍的那个童生,如今成亲了吗?”

他对这个童生最大的印象就是长的好。

而且还是余县尉相中的,人品应是没问题。

当然,这童生不至于给人做上门女婿,但有鲍北元、江柳的例子在,万事好商量嘛。

叶厘问这话时,彭希明就在一旁。

但甭管是他还是余采,都没注意到彭希明那微微皱起的眉,毕竟在两人看来,余采和那童生毫无关系,连面都没见过。

此刻余采想起叶厘当年劝他的话,有些乐:“榆哥儿这孩子,务实。”

“可不是,我就是这么夸他的。总之此事就拜托你了,若是那童生已经成亲,就再找其他人。”

叶厘也笑。

余采应下:“我明个儿就回家一趟,找阿爹问问。”

此事说完,两人说起了去府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