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1 / 2)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白云上 5032 字 26天前

赵哥儿想让他休息休息,也知道他急,但急没有用,见他咳得厉害,便抢了扇子,拿了银票出来给他数,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一招好使,方子晨一见银票就开心,可数到后头手都酸了,银票都还没数完,要换以前,这会儿他要笑掉大牙了,以前他的究极梦想,就是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可这会儿却是笑不出来。

票子大把多,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

他心中有家,有国,实在做不出抛下百姓擅自出逃的事儿,真这般做了,他便是愧对列祖列宗。

杨铭逸把手榴弹都装好了,林小侠和石林杰也把军队召集好了。

先头紧急召集的木匠,已经把投石车做出来了。

他虽是恨敌军没有人性,也想着直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可若是一气之下直接带兵打过去,他自己送死不要紧,可他得为底下的士兵们着想。

将军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下去了,方子晨去村里找了赵哥儿。

赵哥儿带着乖仔一直在忙着难民们的事。

方子晨一到地儿,就见着滚滚蛋蛋在和一孩子玩,又蹦又跳,哼哼哈哈的喊,不停的伸胳膊伸腿。

那孩子是回涸洲那会儿,路上对他笑的孩子。

滚滚蛋蛋见了他就朝他扑了过来,黏糊糊的,又满是亲昵的喊他,最近方子晨一直在忙,两个小家伙都许久不见他了,这会儿看见他高兴得很,方子晨挨个亲了他们一下。

跟滚蛋一起玩的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仰着头很是好奇的看着方子晨,方子晨摸摸他,问他几岁了。

小孩儿举着四根手指头,脆生生道:“叔叔,我四岁了。”

方子晨:“······”

那真是小个的,比他家两小子大差不多一岁,可他家两小子体积却是直接碾压了他。三个孩子站在一起,有点大象和小猪的既视感。

还是他会养儿子。

瞧他家这两个,白白胖胖的,抱怀里沉甸甸,要重死个人,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你们在玩什么呢?”方子晨问。

蛋蛋挥着肉嘟嘟的拳头,大声道:“在练武功,以后打坏人,打坏人。”

方子晨有些欣慰,问两孩子:“你们爹爹呢?”

滚滚指着山脚:“爹爹跟着姨姨们在种菜。”

“那你们去玩吧!”方子晨把两孩子放下来,又叮嘱一旁的禁卫军:“看好他们。”

“是。”

赵哥儿一听方子晨来了,赶忙洗了手过来:“夫君,你怎么来了?”他摸了一下方子晨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方子晨揉揉他的头发,而后捧着他的脸,拇指不停摩挲着他的脸,目光温润又带着点不舍的看着他,沉默了半响才道:“赵哥儿,我想领兵出战。”

赵哥儿丝毫不惊,仿佛方子晨说的只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话。

方子晨回来后就一直在忙,先是召见各县县令,交代好系列事情后,又不停的调兵,赵哥儿就隐隐的知道了。

吉洲那边到底什么个情况,他不知道,可方子晨当初为什么要科考?

就是怕上战杀敌。

方子晨下不了手,他打架次来都只扛着棍子去,为什么不带刀?是因为家里没菜刀吗?

那是因为他不敢对着人挥刀子。

十几年来的观念很难改变,他知道要真上了战场,敌人挥着刀过来,他反击时,定是会有瞬间的犹豫和恐惧。

真的要杀吗?

这人是不是被迫上的战场?

他家中是不是还有年迈的父母在苦苦的等他回去?

他若真的下手了,会不会间接的毁了一个家庭?

战场上刀剑无眼,只一瞬间的犹豫可能都会掉脑袋。

他和平年代活了十几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先头也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爷爷只教过他如何防身、守法。

要是他当过兵,他都不至于如此,先头实在见不得血腥的事儿,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杀人。

但如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他不杀人,人却是会杀了他的同胞,甚至他自己,还有他的夫郎,他的儿子,他的百姓。

不能不反抗。

他不能再‘袖手旁观’。

赵哥儿眼泪掉了下来,埋到他怀里。

“我······我等夫君回来。”

“赵哥儿。”方子晨眼眶也红了:“你都不劝一下我吗?”

“劝了你也会去。”赵哥儿说:“夫君心系百姓,我都知道。”

方子晨抠搜得很,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无数片花,可他拿银票去买粮,方子晨看见了,明明一脸肉疼,却也没有阻止。

对于贪财如命的人来说,拿他的银子,比要他的命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方子晨亲了他一下:“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边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你乖乖的在家等我,要是我没回来,死在······”

赵哥儿一巴掌盖到他嘴巴上,用手抹掉眼泪,红着眼,哽咽着道:“不许说这种话,我不爱听,我要夫君回来,我守着涸洲,等你回来。”

方子晨紧紧地抱住他,没再说话。

方子晨打算留了两万兵下来驻守边界和看守难民,其余人,全部随他前往吉洲。

因为此去也许经年,也许再也不归,确定要领兵前去的时候,方子晨就给士兵们休了几天,让他们回家里看看。

一听儿子们要上战场,有些脑子一懵,下意识的就不愿了,想出尔反尔了,当兵的是光荣,可这光荣能有命重要?

古人征战几人回?

这一去怕就是个死。

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去送死的?

大人好说话······

大家一大早的闹到了衙门来,可刚冲到衙门外头,就顿住了。

衙门口墙上贴的是啥东西?

怎么······

有人吐了,有人捂住了眼睛发出尖叫,根本不敢看。

衙门外头墙上贴满了画纸。

有被遗弃在路边的,腐烂不堪落满苍蝇的尸体,也有人抱着孩子,坐下树下,眼里满是不知所谓可孤苦无依。

有遭了难的,已经被烧成了废墟村子。

有躺在地上被敌军疯狂砍杀的汉子,敌军围在一旁哈哈笑,可这会儿在周遭百姓眼里,那面容却狰狞得放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有被绑着手,受□□的妇人。

······

小风画技好,画出来的几近逼真,他把在吉洲看到的都画了出来,一幅幅一画画,张贴在衙门外,皆是血淋淋,敌军对待他们大夏人残忍无比,几乎震碎了老百姓们的眼球。

“这是······”

大家说不出话来。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老百姓先前只晓得打仗要死人,很危险,要是守不住,敌军打进来,百姓会遭难,会流离失所,可再深一些的,便不晓得了。

如今全是震噩不已。

一汉子拳头都握紧了:“畜生,畜生啊!咋的能这么做啊!”

“那孩子还那么小,怎么也下得了手啊!”

“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有个妇人红着眼眶说:“我先头去给难民们送菜,跟着那边的人聊过几次,她们说,她们逃过来这一路上,死了不少人,路边都是尸体,还说敌军冲进村里时,是见了人就砍,我都不信,这敌军不也是人?咋的可能见人就砍,我还以为······她在骗我。”

村里人平日里有矛盾,最多就是拌个嘴,实在火大的时候也不过是想着揍他个两拳,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两家交恶,但见着人孩子,最多就是嘀咕两句或者给他屁股两巴掌,再多的也不敢做了。

毕竟幼子无辜。

推己及人,他们便也觉得敌军不至于如此,难民这般说,估计是想博同情。

先头大凉军打进来过一次,听说也是一路杀过来,大家只以为杀的是反抗者······

可如今,咋的有人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啊?

完全是畜生了。

“难怪,我儿上次跟着大人去吉洲,恐怕是瞧见什么了,我拦着不想让他去,他却嚷着要去,打死都不听,还说大辽人该死,骂他们不是人,一边说一边哭,我都还纳闷他咋的了。”

衙门里贴出来的,没谁怀疑。

毕竟画得那么的真实,而且这会儿一大帮难民涌进他们涸洲来,要不是真的迫不得已,真的过不下去,谁都不会选择背井离乡。

难民那般多,吉洲那边局势定是严峻了。

“听说吉洲那边好几个城镇都沦陷了,西北军一直在败,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呢?”

这话一出,大家就慌起来了。

“我听难民们说,先头他们走到了溱洲去,可溱洲那边没给他们进,是咱大人好心,让着难民们进来了,也是大人自己掏的银子给他们买粮吃,朝廷派来的粮还没有到。”

“你想说什么?”

“要是西北军守不住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往外逃?外头还会有方大人这般的官老爷吗?他们会给我们进去吗?等着朝廷救济,得等到什么时候呢?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能等得到吗?我爹腿脚不好,走不了的······”

大家闻言沉默了。

“总有人站出来。”有人捂着头,痛苦的说:“大人都去了,大人他难道就不怕死吗?可得有人去啊!不去,我们怎么办?”

是啊!

大人不怕死吗?

越是家财万贯的人,他越是惜命。

可大人都去了。

“我儿昨天回来,说大人当初说了,当兵的,就是要保家卫民,如今大夏需要他们了,不能不让他们去,咱们大夏人,便都是一家人,不能让着外头人这般欺辱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不让,我就两个儿子,要是他们没了,以后我指望谁,可我都不知道,外头已经成这样了。”

个个都不去,那谁去?

等敌军杀进来的时候,吉洲就是他们的下场,到时候一个都逃不了,还老了没指望?敌军打进来,就得‘英年早逝’了,还想老?

“得把这帮畜生从我们大夏赶出去。”

“对,得把他们赶出去。”

“等会我回去就给我家小子磨刀去,砍死这般畜生,他们简直不是人。”

“对,砍死他们,砍死他们。”

“我去问问大人还要不要人,他娘的,老子也要去砍了这般畜生。”

“我也去,老子活了几十年了,不怕死,敢这般对咱大夏的老百姓,真是以为我们大夏没人了吗?随着他们这般欺辱。”

……

赵哥儿知道如今什么情况,方子晨也不敢打包票,敌军随时都有打到涸洲的可能,他已下了令,让老百姓们该准备的准备,但也不用慌,等他命令,实在守不住,他下了令,老百姓们再撤,大家对方子晨是信服的,不然吉洲接二连三的失守,涸洲里怕是早就乱起来了,估计老百姓也要惶惶的跟着往外头逃。

不过如今大人没发话,逃是不可能逃的。

这儿是他们的家乡,十几代人驻扎在这里,轻易也不想离开。

赵哥儿要忙,这边实在混乱,最后和方子晨商量了下,让人把滚滚蛋蛋送去了南方。

两个小家伙没有闹,亲了方子晨一下,又亲了赵哥儿和乖仔,眼泪汪汪的道:“父亲,爹爹,你们忙完鸟,一定要来接滚滚蛋蛋,好不好?”

赵哥儿挨个摸了一下他们的脸:“好,爹爹忙完了就去接你们,你们去了那边,要听爷爷和小爷爷的话,不要调皮,知不知道?”

蛋蛋点着头:“西道,要乖乖。”

赵哥儿‘嗯’了一声。

滚滚奶呼呼道:“乖乖就有饭饭西,不乖乖,不听话,就得饿肚几,还得打小屁屁,乖乖才有仁爱。”

“对了。”方子晨笑道:“滚滚思想觉悟真高。”

滚滚攥着拳头,双眸闪闪发光道:“必须滴。”

乖仔帮他们把扭扭车搬到车上去,又亲了他们两下。

“锅锅,我们舍不得你!”

乖仔吸了吸鼻子:“哥哥也舍不得你们哟。”

两个小家伙紧紧黏着乖仔,又看着赵哥儿:“爹爹,一定要快快来接我们。”

见方子晨和赵哥儿点头了,这才乖乖跟着唐阿叔上了马车。

车帘刚一落下,两个小家伙就哭了,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他们一走,没有人给爹爹亲亲了,也没有人帮父亲吃肥肉了,锅锅也没有人陪着玩了。

哎!

他们不在,也不知道父亲和爹爹还有锅锅能不能习惯,实在是放心不下哟!

一切都安排妥当,有赵哥儿在,不需要操心,十一月中旬,天一蒙蒙亮方子晨带着儿子,领着禁卫军打马去了北安县。

昨儿温存了一夜,早上赵哥儿没起得来,林小侠在外头轻轻喊了一声,方子晨醒了,却是没有动,见赵哥儿睡得香,给他掖好被子,又借着窗外昏黄的晨光,定定的看了他半袖,眼神很专注,目光在他眉眼,鼻尖,寸寸划过。

“老爷,时辰已经到了,该准备出发了,您起了吗?”

“一会就来。”方子晨轻声回了句,见着赵哥儿没有动,又弯下腰亲了他一下,语气缱绻:“赵哥儿,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赵哥儿眼睫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

方子晨没戳破他,只是又亲了他两下才下了床。

直到听见了关门声,直到外头静了好半响,小风才推门进来。

“赵叔。”

赵哥儿翻了个身背对他:“······你方叔走了?”

他的声音不对,哑得不成样子,小风知道他定是哭了,他自己都舍不得方叔和乖仔走,何况赵叔:“嗯!”

以前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方子晨和乖仔走了,赵哥儿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这几年他们都没有分开过,这打仗,也不是像先前科考,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回来,他不敢去送,他怕一个没忍住,会开口求方子晨留下来。

赵哥儿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小风坐在床边也没说话。

今儿难得出了个好太阳,大军集结完毕,方子晨直接领兵往吉洲去,大军一离开涸洲,路口立马被封锁了起来。

敌军有小队杀到后方来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涸洲来。

无数的箱子和投石车也跟随大队前往吉洲。

他前脚离开,赵哥儿立马派了人去外头‘置货’。

硝酸钾、雌黄粉等用的量大,涸洲已经供给不足了。

杨铭逸带着秦家军昼夜不停的做。

如今西北军比联军少,敌众我寡,想取胜,只能靠热武器。

吉洲接连失守,敌军小队摸到了后头来,到处的猖狂,原先方子晨以为吉洲知府已经跑了,不然吉洲乱起来,他怎么一封求救的书信都没收到。

若是涸洲如此,难民怎么安排,他定是要给旁边两洲去信,恳求他们接收一二。

虽然接收不接收的他管不了,但没去信,便是他的失职。

可他至今未收到来信,原以为吉洲知府跑路了,结果让秦六去查,好家伙,原来人是被砍了。

老大都不在了,下头可不得乱成一锅粥,路正仁是‘自身难保’,估计也是无暇顾及到后方的事儿。

敌军小队‘偷渡’到了后方来,方子晨回去时给路正仁去了信,路正仁即刻就让下头各县县令派兵出去剿了,可敌军逃得快,躲起来直接找不见人,而且,小地方的县衙里的衙役,多是直接从平民中招上来的,压根没多少身手。

两方猫抓老鼠一样。

先头敌军又冲到了村里,抓了四十多个俘虏,这会儿正被绑着押到了幸平县下。

“老头,你开不开门?”敌军小队长操着一口撇脚的大夏话,微微仰着头,同城墙上的唐县令说话:“不开?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子民残死吗?”

唐县令咬着牙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