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谈上男朋友就一心一意的守着,还老是劝我,说419就像盒饭,重油重盐,饿的时候吃两口就算了,不能沉迷。否则会把味觉毁了,尝不出好菜的滋味。”吴俊生眼中似笑非笑,玩味似地看着徐知着的脸色:“所以,放心啦,虽然这年头圈里0多1少,像老蓝那型的越老越吃香,青葱水嫩的小伙子一把把往上扑,但他既然选了你,就不会朝三暮四。”
徐知着的表情沉下去,吴俊生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宽慰,还不如说是挑衅。
吴俊生盯着他看,心跳渐渐加快,他彻彻底底的一个GAY,站在绝色美人身边实在很有压力,尤其是美人现在神色专注,眸中流动着脉脉火光。吴总监也算是半个娱乐圈里人,漂亮人物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这号的,通常亚洲男人长得太美就容易娘,而且自己知道自己美貌,态度便不够从容。徐知着有种隐而不发的凶悍之气,平时看来并不明显,却刚刚好足够中和太过精致的眉目。
徐知着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摆了摆手笑道:“算了,不说这个。”
“你怕什么?”吴俊生笑了。
徐知着一愣,渐渐回过味来,无奈笑道:“你这是……何必呢?”
吴俊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多少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一边擦着鼻子一边笑道:“我就是……想给你再上点劲儿。”
徐知着盯着吴俊生看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其实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愿意做,就是缺个人教,你要不要教教我?”
吴俊生不自觉的想歪了过去,鼻腔里两道暖流又开始往下滚,气得他直嚷嚷:“混蛋,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
吴总监虽然各种抱怨,但还是友情出场,帮忙出谋划策。只是这位仁兄一边想招,一边自夸:老子真他妈朋友中的朋友!这等美人能看不能摸也就算了,我还帮他想招泡男人,真是太有品了!
告别吴俊生,徐知着转身就找地方报了粤菜和淮扬菜两个厨师班,每天除了健身就是学做菜,搜罗全北京最正点的食材,从野生黄鱼到雪花牛肉粒,从澳洲青龙到纯正走地鸡……不计成本的买来,精雕细琢的炮制,只为了每天晚上端菜上桌时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反正不用上班,事业暂且放一放,泡男人才是正经事。
每天吃完饭,蓝田习惯先看会儿电视,徐知着最喜欢这个时刻,那些无意识的抚摸不带一丝情欲的味道,却亲昵无间,令人心平气和,倦倦欲眠。
有一次CBA中场休息,蓝田倒茶时无意中低头,看到徐知着姿态舒展的微眯着眼睛伏在自己大腿上,背上的肌肉完全是放松的,呈现出光滑慵懒的线条。
蓝田一时心动,用食指按住徐知着润泽的下唇,低声笑道:“你真像一只大猫。”
徐知着失笑,轻轻呜噜了一声,舌头舔过蓝田的指尖。
老天!蓝田感觉到心脏在颤抖。
“学得真像,那交配的时候呢?”蓝田把水杯放回到几上。
徐知着皱眉想了想,忽然起身把蓝田扑倒,胸腔震鸣,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哑的咆哮。
“这是什么?”蓝田盯着他明亮的眼睛,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液。
“豹子……雄性花豹。”徐知着笑眯眯的解释,松手拉蓝田坐起来,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但是蓝田曲起膝盖蹭过他的腰侧:“然后呢?”
徐知着有些惊讶地一扬眉,但很快便笑了,欣然从命。
蓝田永远不会让性爱变得平庸无趣,他有一颗艺术家的心灵与一个科学家的大脑,他有无数点子,无数花样,从不会因为追求更多欲望的快感而羞愧。徐知着渐渐迷上了做爱,偶尔会用小孩子渴望糖果的眼神看着蓝田。蓝田起初也很兴奋,却很快就在对方恨不得一日三餐半夜再加一场宵夜的可怕精力面前败下阵来,好在徐知着个性温顺不挑剔,即使蓝田累狠了懒得动,用手抚慰也觉得很快乐。
蓝田有时会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么敏感,过去那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徐知着觉得不好意思,笑了半天才道:“原来没试过,也不觉得好,没有就没有,也无所谓。”
蓝教授最近上班明显不如往常专注,每天看到日头偏西就开始走神,暗自期待晚上那一桌好菜和无尽的欢愉。昨天他们吃了XO酱爆的大蚬子和杭椒雪花牛肉片,前天的主菜是花雕蛋白蒸肉蟹,再前天,是黄烩鲢鱼头和韭黄炒鸡丝,再再前天……
蓝田哼着小曲,提着包走过二楼的天桥,远处,一轮红日低低地悬在楼宇间,夏日的黄昏,躁热无比。
几个女生扶在栏边指指点点,嘻笑着吵闹,蓝田好奇地看过去,却再也移不开视线。徐知着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喂猫,一把小匕首在他指间飞旋,把香肠一片片飞快的削出来,数十只野猫奔跳着抢食,似乎也玩儿得十分开心。蓝田见过那把刀,徐知着还专门玩儿给他看过,甩起来一片银光,炫目而又刺激。
“啊……”
蓝田听到身边一声惊呼,转头看到自己实验室里的小姑娘半捂着嘴看向自己。
“帅吧!”蓝田悠然道。
“帅死了,老板真厉害。”小师妹顺势拍马屁。
“太帅了。”蓝田微微眯了眯眼。
呃……小姑娘趴在扶拦上看了一会儿,居然叹息了一声:“是啊!我都快不敢看他了。”
蓝田微微一愣,转而又笑了:“是啊!”
“所以说,老板真厉害!”小姑娘再接再厉,誓把马屁拍穿。
蓝田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徐知着闻声抬头,笑容映透霞光,羞红了少女们的脸。
太拉风了!蓝田心满意足的扬起眉:爽!
今天晚上吃清蒸鲈鱼和豉汁烧排骨……鲈鱼清鲜,排骨浓郁,蓝田忍不住凑过去吻徐知着的脸:“真贤惠,我怎么没早点遇上你?”
“现在也不晚啊!”徐知着笑道。
幸福很难也很简单,不过一餐好饭,一场欢悦,一夜好眠……还有一个好人。
虽然徐知着人不在缅甸,造神运动仍然开展得如火如荼,海默趁机拉了两个军政府权贵入伙,注册TSH(缅甸)公司,居然涉险过关,成为第一家外资背景的缅甸保安公司。转型中的国家,情况就是这样复杂,有些事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早一步不成,晚一步就落在人后,TSH无意中拔得头筹,几个元老当然要重奖,自动成为公司合伙人之一。
本来按徐知着的资历是不足以当这个合伙人的,但谁让他恰好就是运动里造出的那个神,无论功绩几何,权势有几分,主神牌必然要上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外人看着也怪异。
海默从法国总部给徐知着打电话得瑟,问他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入股,高级合伙人有最高5%的原始股可以拿,出价不过20万美金,有如白送,只要公司不倒,将来坐着收钱。
徐知着自然是没有什么钱的,但谁让他嫁得好呢?蓝田有就成了。
北京的夏日,天气有如怀春少女般莫测非常,一时天高云淡,一时乌云诡谲。徐知着从健身房出来就感觉一丝被注视的异样,他看了看天色,确定这种异样并非错觉,便沿着街道慢慢踱了起来。他虽然长久未战,但有些感觉深入骨血,一时很难磨灭。
不一会儿,路边一辆车慢慢启动,跟上了他。
徐知着站在街边的书报亭前看了一会儿,忽然拔足狂奔,转身闪进一条车辆很难开入的小巷。车子似乎下意识的加速了几秒,转而又放缓,最后静静地停在了巷口。
徐知着从巷子里出来,轻轻敲了敲后座的车窗,客客气气地问道:“有事吗?”
这是一辆白牌车,看牌号似乎是总参的,光天化日之下,徐知着不太相信有人敢在北京城里用军车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车窗缓缓退下,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圆胖子脸,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顺着探身的动作手上摊开一本军官证:杨北川,少校军衔,来自总参二部五局。
“上车聊聊?”杨北川满脸是笑。
这是一辆白牌车,看牌号似乎是总参的,光天化日之下,徐知着不太相信有人敢在北京城里用军车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车窗缓缓退下,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圆胖子脸,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顺着探身的动作手上摊开一本军官证:杨北川,少校军衔,来自总参二部五局。
“上车聊聊?”杨北川满脸是笑。
徐知着仔细查看了证件,不像是假的,便大方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聊什么?我还得回家做饭,要不然,先让我给家里人先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就是随便聊聊。”杨北川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再度启动,不快不慢的汇入车河里。
寻常人想到情报官三个字,不是脑补007就是马特戴蒙,但其实真正的情报人员通常长得极为路人,不好看不难看,面目讨喜,过眼即忘,比如说徐知着眼前这位杨北川先生。
杨北川天生一张肉脸,身材却并不十分臃肿,按他的年岁来说,只能算是不瘦。他灵活的往里缩了缩,给徐知着让出更宽裕的空间,略沉默了几秒,那抹让人以为应该是天然长在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带着三分沉痛的叹息道:“说实话,兄弟,来之前刚刚看完你的档案,我这心里,还……真是没缓过劲儿去。“
?徐知着挑起眉毛,只以眼神询问。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圈子了,过来就是想问兄弟一句话:还有没有兴趣再从一次军?”杨北川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盯着徐知着,不是怕有什么看不明白,只是为了表现诚意。但距离实在太近,连徐知着眼中每一丝波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车内光线昏暗,那双眼睛安谧美丽,就像一潭静水。
杨北川稍稍走神几秒,转念才意识到自己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居然没在徐知着眼底溅起一点水花。此时,没有反应就是最坏的反应,杨北川摸不着头脑,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再调用什么表情出场:迷惑,惊讶,诧异……似乎都不太对。
好在徐知着并没有让他尴尬太久。
“去哪儿?一部还是二部?”徐知着笑着问道。
一部是总参作战部,二部是总参情报部。
杨北川感觉到一丝难堪,情报人员脸皮通常比锅底厚,眼神赛过钛合金,一般很少会难堪。他从后视镜里瞟了瞟司机章博,他们讨论过要怎样拿下徐知着,杨北川说求着,章博坚持说应该端着,本着对本地老前辈的尊重,杨北川采用了端着的方针,没想到第一句话就碰壁,被人甩回墙上。
一部还是二部?
接下来,他应该还会问,什么级别,什么待遇,有何条件?讨价还价,有如普通人找工作,完全不是他们之前想象的样子。
“二部。”杨北川老实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二部的人,管不了一部的事儿。”
“一定要我去吗?”
“当然不。”
“那算了。”徐知着笑道:“我现在挺好的。”
杨北川也笑了,黑胖的圆脸挤出一堆细褶:“说实话,你现在要是不好,我们也就不来找你了。”
干情报的,最没有的就是脾气,从墙上撕下来抖抖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对方还这么客气。杨北川火速调整了心态,把徐知着从另一种角度考虑:是啊!你他妈要就是能在他在总参门口抱头痛哭的时候跳出来给他一份军职,他没准还真会感激涕零的抱着你说声兄弟。可今时不同往日,人现在混出来了,还混得倍儿好,豪宅住着,名车开着,高薪拿着,床上摆着一位虽然性别诡异但怎么看都十分体面的伴儿,他有什么理由多给你一分好脸色?
徐知着又沉默了下来,不说话,只是看着,眸中含笑,微微带着疑惑。最近跟乱七八糟的人交道打多了,也就渐渐摸索出一些路数。他没有陆臻脑子快,没有夏明朗直觉准,那些个牛人都能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他不行。所幸笑起来绝不招人烦,所以他只是笑,等着你慢慢说给他听,但凡有一点点听不懂,他都不介意继续笑下去,让你反来覆去的解释,最终打乱自己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流露出最真实的意图。
杨北川想了想,又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一些,缅甸那边的。了不起!办得漂亮。”
“运气好而已。”徐知着笑道。
“别介,我也是从南边过来的,这几年一直管那一片,也是我向局里推荐的你。怎么说呢,人才难得,上面也很重视,才让我直接过来跟你谈。你放心,组织上肯定不会让你损失什么。”杨北川迅速把自己调整成了一个语重心长的政委。
徐知着又笑了。
这简直就像是子弹打在棉花上,杨北川看到章博频频回顾,似乎也被憋得够呛。
“你别看外面叫嚣得厉害,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上面对缅甸也没有多重视,我们二部在那边的人手还不如公安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美国重返亚洲,总统上任第一站就去了缅甸,所以……现在人手缺得厉害,尤其是办得了事的人手。”杨北川见徐知着不为所动,只能再进一步劝说:“而且兄弟你这头,两条腿走路的人,总是比一条腿稳当。”
“你说得太复杂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要什么,我告诉你我能不能做,这样行吗?”徐知着笑容温和,表情诚恳。
“那当然好。”杨北川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位暂时是不打算跟他当自己人了。
“将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也相信你们不会难为我,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有机会为国效力,也是我的荣幸。”徐知着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杨北川:“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最近这两周我都在北京,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好。”杨北川笑容如旧,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遗憾,虽然他们之前所有的预估都已经被推了个精光。
“那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徐知着从后视镜里与章博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头。
章博自然也不会问类似你家在哪里这种傻问题,马上掉转车头提高了车速。接下来聊的话题就比较轻松愉悦了,杨北川说了一些缅甸旧事,有些是徐知着听说过的,也有些是二部的独门渠道,徐知着也对他说了之前的工作中一些罕为人知的细节。最后杨北川给了徐知着一串电话号码,说是自己人,一位穿行于缅北的佤族商人,是佤邦鲍总的多年好友。
下车后,章博第一件事就是骂娘:小逼崽子,装腔作势。徐知着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陆臻,军线不方便说太多,但陆臻一听那个调调就知道不对,略一沉吟,约了个极为古怪的见面方式:晚上12点半,在京藏高速某出口见。
徐知着挂了电话,心中泛出一丝暖意。
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即使天各一方,平时难以相见,关键时刻只要一个电话便会星夜赶来见你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徐知着做了软炒牛奶虾仁、面鼓酱蒸猪蹄和两个时鲜的素菜。蓝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把手揽到徐知着腰上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炒菜的时候特别性感。”
“当然没有。”徐知着笑了:“我就炒给你看过啊!”
“哈……那我太荣幸了。”蓝田低头亲吻徐知着的耳朵。
“周末请刘文他们过来吃顿饭吧。”徐知着把莹白剔透的虾仁移到青瓷盘里,随手塞了一双筷子到蓝田掌心。
“唔?为什么?”蓝田诧异。
“他结婚的时候被我们搅成那样,多不好意思?”徐知着说道:“刚好趁我还在家,一起吃个饭吧。”
“倒也是!”蓝田挑起虾仁吹气。
徐知着偏头看着蓝田无所思虑的侧脸,嘴角弯出一抹笑意,蓝田是真正大度的人,跟他不一样,所以有些事蓝田可能已经忘了,他却能记得一辈子。
徐知着到现在都记得刘文说“他不爱你。”
太尴尬了,怎么能让蓝田经历那样的难堪与羞辱?蓝田想要的人当然都应该是爱他的!
徐知着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刘文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以后别再说三道四。而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切危险的苗头都应该被掐死在萌芽里,所有蓝田的朋友都应该认定他是个好男人!
徐知着没有向蓝田提起杨北川,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就像缅甸丛林深处的杀戮一样,都是蓝田不需要操心的东西。所以半夜出门时,徐知着只是说要去找陆臻要个资料,蓝田也只是随口吐槽了这个诡异的约会时间,便一个人先睡了。
徐知着不想让陆臻等,提前一刻钟先到了,陆臻开了一辆猎豹过来,迟到了五分钟。车子开到近前,陆臻伸手一挥,示意跟上!徐知着发动车子跟在后面,开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岔路,陆臻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停了。
“怎么个情况?”陆臻也不废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徐知着不想让陆臻等,提前一刻钟先到了,陆臻开了一辆猎豹过来,迟到了五分钟。车子开到近前,陆臻伸手一挥,示意跟上!徐知着发动车子跟在后面,开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岔路,陆臻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停了。
“怎么个情况?”陆臻也不废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徐知着揽上陆臻的肩膀靠到车边,从头到尾把事件缕了一遍,从他怎么去缅甸的,难民营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处理的……到时下缅甸国内甚嚣尘上的宣传造势,与昨天下午杨北川的突然到访。
陆臻全神贯注的听着,间或问几句关键点,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拳捶到徐知着肩上:“行啊,小子,干得漂亮!”
徐知着微笑,俊美的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陆臻一巴掌按到徐知着脸上,把人往外推,笑着骂:“得瑟,知道你小子盘儿亮,离老子远点儿。”陆臻这几年一直在北京,也沾了几分京腔。
徐知着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脚下摇摇晃晃的摔到车窗上。
陆臻忍不住大笑,爽朗的笑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乘着晚风传出很远。
“知道吧!啊?”陆臻指着徐知着的鼻子:“就……就那会儿,你找不着工作那会儿。哎哟!把蓝田那小子给急的,揪着军线给我打电话,说你怎么不管他呢?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我说你他妈给我消停点儿,这事儿用你着急?咱们麒麟出来的,咱们麒麟出来的还能有混不好的!!”
徐知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陆臻笑,自从调职北上,麒麟生变,陆臻在官场上历练得越发沉稳内敛,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陆臻这种指天划地的张狂劲儿,他知道陆臻现在是真高兴。
“知道吗?”陆臻一双圆眼睛亮得惊人:“队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别瞎指挥,他说你心里有数,等什么时候你用得着我了,你一定会来找我!”
徐知着有些惊讶的变了脸色。
陆臻一把拽过徐知着的袖子把人勒进怀里:“你果然来找我了!我真高兴!”
徐知着知道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是虚的,只是不好意思低喃:“上次就麻烦过你了。”
“上次那叫什么麻烦啊?”陆臻不屑:“老子都使不上劲儿,跟着凑个主意,还全没用上。”
“那这次呢?”徐知着笑了。
“这次?我跟你说,别地儿我不敢打包票,二部的事找我就对了,兄弟我上面有人!”陆臻眨了眨眼,露出一丝顽皮。聂卓在二部当了七年的总瓢把子,根深叶茂,人脉精深。
“会有麻烦吗?”徐知着虽然仗着有陆臻这条线在,白天半硬不软的回绝了杨北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麻烦什么呀!”陆臻毕竟比徐知着多混了几年高层的墨水,看这种事比徐知着门儿清:“倒是你得先给我透个底,你什么打算。”
“他们愿意帮我当然好,我能帮上的忙也一定会帮,但我不想参与得太深了。”徐知着说道。
陆臻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不想再卖命了?”
徐知着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他们曾经共同誓约过保家卫国的梦想,现在陆臻还在坚守,他却已经走向了另一条路。
“还怨恨吗?”陆臻没头没尾的问道。
徐知着笑着摇头:“就从来没怨过,都过去了!谁也不欠我,我也不欠谁。”
很奇怪的,他现在又可以开始回忆往事,而且想起来就高兴,那些金色灿烂的年华,他在那里学到的一身本事,他交上的一群兄弟,满满当当的填实了他十几年的人生。而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他居然也不觉得遗憾,好像人生路就应该这么走,那时他年少轻狂,疯狂的训练,心怀梦想毫无旁骛;现在他年纪大了,就应该享受一点世俗的好日子,好吃好穿,家里有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好人,还有床第间销魂蚀骨的好滋味。
都过去了,所有的青春岁月都无悔,就连曾经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姑娘,也像所有人的初恋那样,变成了一个惆怅而甜蜜的影子。
“挺好。”陆臻用力抱着徐知着的肩,像以前那样呼撸对方的脊背:“挺好!”
虽然徐知着向他说过很多次“我没事”,但陆臻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只有这一次,他相信了。因为在此刻的徐知着身上,他感觉到某种温馨稳定的气息,像一个真正有家有业的男人。
长久以来,徐知着都隐约有种孤寒气,仿佛他现在所追逐所拥有的一切都并不真正属于他,他也随时准备着要放弃。这是他在与徐知着称兄道弟之后很久才感觉出来的,然后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夏明朗从来不喜欢他,即使很欣赏,也仍然不喜欢,夏明朗喜欢有牵挂的人。
“你怎么样?密级这么高了?”徐知着调侃道。
“我倒是没怎么样,就是涉及的资料密级高,连带着我也金贵起来了。”陆臻满不在乎:“回头搞出来再给你看,成品能见人,没什么保密度。”
“行。”徐知着当然也不执着。
“怎么样……你怎么样啊?”陆臻随手一攀,爬到车顶上坐下,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又是挑眉,让跟着爬上来坐在一边的徐知着想装不懂都不行。
“挺好的。”徐知着爽快道。
“怎么个好法儿?”陆臻点了一支烟,在嘴角叨着,眼神中有三分痞气,让徐知着哑然失笑,太像夏明朗了。
“什么都好。”徐知着笑道。
“那,那那个……也好?”陆臻扬起下巴。
“好!”徐知着虽然现在脸皮厚多了,还是多少泛了红,他被陆臻逗得有些急,故意粗声粗气的嚷道:“吃独食啊?给根烟抽!”
“你不是不抽嘛?”陆臻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徐知着扬手接过,在黑暗中仍然没错了一分。
“火呢?”徐知着瞪他。
“不给。”陆臻嘿嘿直笑,把嘴里的烟头一下一下咬着,他最近精英范儿装久了,难得遇上一个可以放肆的人,他高兴。
徐知着把烟顺进嘴里,盯着陆臻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揽过陆臻的脖子把人凑到跟前,香烟的末端抵上了黑暗中闪烁的那点红光。陆臻配合地把火星吹得更亮,徐知着猛吸两口,白色的烟卷一点点被灼黑,终于,燃起了一缕青烟。
徐知着挟着烟,略有些恍惚地看了陆臻一眼,张口吐出一大团烟气。
“多久没抽了啊?馋成这样?”陆臻惊讶。
“以前队长特喜欢这样。”徐知着说道。
夏明朗烟瘾大,有一阵子被陆臻逼得要戒烟,也就真戒了,但他戒烟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自己是不买了,净抽别人的。“来,给个烟。”“来,借个火……”。
陆臻一想到这茬也乐了:“那混蛋,一天到晚跟老子阴奉阳违。”
“我以前一直不懂,你们两个怎么能那么好。”徐知着眼睛里含着笑意:“就特别想,能有个你,或者有个队长……”徐知着说到一半觉得这话有点歧意,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能有个人跟我像你们那样。”
“那现在呢?”陆臻笑眯眯地看着他。
“现在有点懂了。”徐知着抬手抹过陆臻的脸,贴着他的脸颊极亲昵地拍了拍,非常动情地说道:“谢了!”
“那是!”陆臻得意极了:“我手头最好的一个男人,给你了!!”
徐知着被逗得直笑。
“等会儿等会儿……”陆臻一本正经地装腔作势:“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啊!得,那会儿我跟老蓝好像也是这么说来着。”
“你就装吧!”徐知着再也忍不住推了一把。
陆臻顺势躺下,嘴里还叨着烟,含含糊糊地嘀咕着:“哎呀,不管是把他交给你,还是把你交给他,小爷我都放心了啊!你说我容易嘛,这辈子为你们两个不成器的把心都操碎了……夏明朗那混球还硬要拦着我不让问,急得我哟!”
“那时候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他?”徐知着一直有点奇怪。
“我那时候不知道。但蓝田那小子追人什么套路我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先哄着你当兄弟,然后说我爱你,没你我就不活了那种……他没我卑鄙。”陆臻笑道:“他是干什么事儿都得光明正大的那种,你要是烦他,你就会来找我,让我去劝他消停点,可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我就想,哟……没准有戏。”
徐知着愣了一会儿,苦笑,人生会有很多你当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可回头一看,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的时刻。
“你说得对,可能我一早就喜欢他,只是自己没发现,还傻B呵呵的跟自个较劲儿。”徐知着笑了。
“你至少不烦他。”陆臻扬着眉毛:“队长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喜欢我,但我成天粘着他,他也不烦我,这就是有戏。”
“也幸亏你比较卑鄙,要像蓝田那样儿,第一天就让队长从窗里甩出去了。”徐知着笑着打趣。
“哎,你说,那会儿我要是追你,你跟不跟我?”陆臻挤眼睛。
徐知着想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说道:“应该不会。”
“切,我连他都不如?”陆臻怒了。
“情况不一样。那会儿在部队,成天就想着怎么好好干,要建功立业,要是跟你好上,见不得光见不得人想想就怕,第一步我就不敢走,也就没后面的事儿了。跟他不一样,我已经出来了,跟他一起住着,我知道那日子好,才敢往前冲。”徐知着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人特别自私,对吗?知道他好,才肯跟他好。”
“你这话说的,有谁天生爱过苦日子啊?谁不是图个好呢?”陆臻一顿:“不提都忘了,上次,跟夏明朗聊起你,他让我帮忙带个话。他说做人不能骗自己,说他比你缺德多了,不照样活得杠杠的,你怕什么?”
“我怎么能跟他比呢?”
“走吧,早点回去。”陆臻起身拍了拍屁股,居高临下地甩下句话:“其实我总觉得他把你看得太深了,但他一直说,特别笃定,他说你是跟他最像的人,只要你别骗自己,他说有些人就注定不是个凡品,你要想当傻逼,就太虚伪,会硌得大家都不舒服。”
徐知着仰着脸,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他真这么说!”
“我能骗你?”陆臻横了一眼,从车上跳下。
徐知着站在路边看着猎豹灵巧的车身消失在黑暗中,心里隐隐翻涌着骚动,同样的话,一年前听到他大概不会有太多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他又一次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上,他还拥有了一条绝佳的退路。
徐知着总觉得他也不是有心想当傻逼,但有时候你就是混得很傻逼了,你不安安分分的当个傻逼怎么办呢?世人总是容易同情傻子,不喜欢精明人,夏明朗这辈子从来没有落魄过,他不会懂!
徐知着到家时,蓝田已经睡熟了。天热,窗开了一半,毯子也只盖了一半,露出光溜溜的大半个胸膛。徐知着习惯裸睡,日子久了,蓝田也被带了过去。
蓝田的睡眠质量极好,属于睡熟了天雷都打不醒的那种。即使徐知着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他也只是微微侧身避过了台灯的光,照样呼呼睡得深沉。徐知着坐在床边擦头发,眼神极温柔地看着,越看越喜欢。
最近床单换得太勤,连一些压箱底的诡异货色都被翻出来用,今天这一条是黑色的。早上蓝田往床上铺的时候他看得一愣,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纯黑的丝棉质地,在灯光下带着一点柔和的微闪,衬得蓝田像一堆雪。
徐知着的手指滑到蓝田胸口,轻柔的抚弄着,指尖的触感光润柔软。徐知着从来没这样摸过女孩子,不知道女人是不是能更软一些,但个触觉已经足够让他把蓝田当成是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性别。徐知着低头吻上去,蓝田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手臂缠到徐知着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这是徐知着强烈要求每天都要有的福利,可以不做爱,但是不能没有爱抚。徐知着最近才发现自己有皮肤的焦渴症,喜欢那种肉贴着肉的感觉,即使无关情事,他一直特别喜欢按摩,没准也是症状之一。
徐知着看着蓝田那迷迷瞪瞪的样子就想笑,也不怕把人吵醒,放心大胆的吻着,拉着蓝田的内裤往下蹭。即使在睡梦中,蓝田的反应都很坦率,下面已经半硬了。徐知着把那东西圈在手里,摸得很小心,脸埋在蓝田肩窝里蹭得舒坦了才放开,最后长臂一捞,把人搂进怀里,静静地看着。
蓝田总说他很善良,其实他自己才善良,单纯无垢,他甚至不相信有人会来害他,不相信有人会欺骗他。但徐知着总觉得这是对的,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还有什么比他的真心更可贵?
时过境迁以后,真正全心全意的爱上了这个人,徐知着才敢对自己坦白,其实从头到尾,对这场缘分抓住不放的人是自己。他有无数的机会离开,他没有走;他有无数方式可以让蓝田心灰,他没有做……他甚至那么害怕冒犯到对方,他比蓝田更小心翼翼地在呵护着这一段感情。
然而,那不是因为他善良,只是因为他想要。
即使什么都还没有想清楚,他已经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可以给他想要的生活,而只有真心实意的爱,才能留住这一切。
真好,徐知着心想,我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即使一开始……目的不纯。
徐知着睡得晚,自然醒得也晚,早上朦胧睡醒时发现蓝田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暧昧。
“早!”徐知着自然而然地坐起身,在蓝田唇上碰了碰:“几点了?”
“昨晚上干什么坏事儿了?”蓝田挑着眉毛笑道。
“昨晚上?”徐知着还有些没睡醒:“昨晚上我去找陆臻了啊?”
“找完陆臻回来呢?”
“睡了啊!”徐知着莫名其妙。
蓝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塞到毯子下面,徐知着一摸就悟了:他昨天晚上把人裤子趴了,但没给穿上。
“你这是?”徐知着顺手攥住:“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蓝田乐了:“我一觉睡醒内裤都没了,你说我想怎么样?”
呃?徐知着露出错愕的表情。
蓝田看他那样子,又犹豫了:“你别说不是你干的?”
“我干嘛脱你裤子?”徐知着笑得很茫然。
“真不是你干的?”蓝田被震惊了,皱着眉头苦想,不对啊,我睡觉不可能不穿内裤啊!
徐知着看着他在床上四处翻找那条神秘失踪的内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蓝田趴在床角把那团小布头捡起来,一脸困惑的嘀咕着:“我梦游了?”
徐知着一下就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