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苑匆匆向王朝阳交待了一声,换好衣服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过去,她实在是好奇,她家的木头死狗男人要给她玩什么小花样,苗苑左思右想,今天也不是个纪念日啊!
出租车开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房产交易所,陈默站在门口等她,苗苑疑疑惑惑的:“怎么啦,这是?”
“跟我走。”陈默把手伸给她。
苗苑一头雾水的跟着陈默往里去,说真的,有时候这丫头的反应就是慢半拍,迎面看到房东先生都还在想,怎么这么巧,陈默推给她一张纸说:“签名吧!”
苗苑端端正正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问:“干嘛呢?这是?”
负责交易的工作人员一下就乐了:“你不知道啊?”
苗苑茫然的摇头,拿着文件开始从头看,没多久,啊的一声就蹦了起来:“你你……你把房子买啦!”
“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啊?”房东先生签完名也乐:“这是你老公吧?”
“你你……你这就买啦?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苗苑登时就傻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几千几百个声音都在嚷嚷,吵得她找不到地方。
陈默被她这一问倒也问住了,神色间有些僵硬,旁边一个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刚做好的文件指给苗苑看,苗苑一低头,端端正正孤零零的一个苗苑写在房主二字的后面。
即便是这丫头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但是这张文件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还是知道的,于是她彻底的就懵了。就像那次结婚登记一个样,苗苑觉得剩下的时间就比较梦幻了,她像一个娃娃那样被陈默牵着走,一路走到门外的车里,苗苑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沉默着……
陈默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女人,虽然同样是自作主张,结婚那次他确信是他的错,可是这一回,他怎么都以为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好事,苗苑却没有表现出应该的喜悦呢?
陈默有些的沮丧,这事其实挺简单的,他有心要把苗苑的店面给买下来,就向成辉提了一下,成辉让他去找老何,老何同志在西安当了十几年的警察三教九流都熟得很。于是陈默一个电话找到了老何,老何头就替陈默找了一家靠谱的中介。
这中介与老何是旧相识,三人一起吃了顿饭。陈默那种条平板直的形象个性与行事风格对男人可能有点硌应,面对女性那是杀伤力无限。尤其是当中介阿姨听说陈默这门脸儿是买来给老婆的,老婆的生意做在那里面,房东卡着要涨价,老婆心情不好了,他心疼了。他陈默的老婆就不能在外面看别的男人脸色,所以他决定动用婚前积蓄把房子买下来。
当然,陈默的原话断然没这么煽情,可是挡不住人自己会脑补。
中介阿姨这么一脑补就彻底的对此事上了心,这位阿姨人到中年,房产中介干了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就对两类人特别的没有抵抗力,一种是孝顺儿女赚钱给爹妈买房子,一种就是陈默这号的宠夫给老婆买房子,当然关键词得是老婆,那什么小蜜啊二奶啊什么的,阿姨的大刀片子就得狠狠的宰。
于是中介阿姨当场拍板说这事儿你要信得过我,就搁大姐这儿了,大姐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要说这位阿姨十几年就是没白混,那是真的会办事儿,原本房东先生是不肯卖的,可是经不住阿姨三忽悠两忽悠,拿着租售比这个大棒狂说事儿。
阿姨说您想您这房子要卖得卖多少钱,要租那才能租多点钱?你觉得这个有意义不?
一年期定额商业贷款利息5.94%,结果您这房子成天看着顾着还得担心租不出去,一年下来还没银行的利息高,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啊?您还不如把房子卖了收回现金,再多盘几个楼,这年头囤房子看中的是涨价啊,吃租金那得吃死。
再者,您别看人小姑娘生意好就想能跟着涨点儿,那是她自己会做生意,她现在名声打出来了,牌子也亮了,她不在你这儿做,换个地儿一样干。而且人家那男人正满城的找房子呢,要给自己女人置办,你不卖,成啊,人家换个新地方重新装修,人小俩口谈的是百年大计,不差这点装修费。
就这样,没几天中介阿姨的电话就到了,事办成了,准备好钱过来签字吧。
陈默有不少现金,不足的部分银行存单可以办抵押贷款,所以一次性结清,连按揭都不必,手续简单。只是人到钱到了陈默才知道这个名非得由苗苑来签,只好一个电话把苗苑招了过来。
陈默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以说明这个事他真没有太操心,也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找的人太得力,一转眼就水到渠成。苗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呢?”
陈默扬起了眉毛,不明白。
苗苑特紧张特恨铁不成钢的瞧着陈默:“你说你啊,我跟你结婚才多久啊,也就是我了,你说你要是换一个人,万一她卷上钱跟你离婚了,你上哪儿哭去啊!”
陈默笑了:“换一个人,她不是我老婆。”
“话不是这么说!”苗苑皱着眉头:“那你现在是娶到我了,你万一娶别人了呢……”
“我不娶别人。”陈默侧身在苗苑脸颊上吻了吻。
苗苑红着脸躲:“陈默你现在越来越坏了,我在和你说事儿呢,你不要这样转移我的注意力。”
陈默微微笑着发动汽车。
一个男人一个老婆与一间房。
在陈默看来,一个男人总得为自己的判断负责,一个女人被娶回家当成老婆,如果在老婆心里,一个男人的下半辈子还不值一间房……
那么,人是他选的,他认。
苗苑觉得自己长大了,长大了的标志应该是什么样呢?
她深沉了!
苗苑觉得如果再早一年,也不用一年,就早几个月吧,她就该欢呼雀跃不知道蹦得成什么样了,她会不会抱着陈默亲了又亲,会不会马上招呼着去买好吃的要庆祝,会不会告诉所有人,你看……这是我老公!!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甚至还抽空托人问了问这个价钱买这个房是不是贵了,听到人家说价格还算公道,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苗苑伤感的检讨自己,以前看明星八卦杂志,看到那些女人们过生日啊,老公动不动豪宅名车相送,心里羡慕得不得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搁自己身上就完全不是那回事儿了呢?她曾经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的感动哪里去了?
晚上睡觉时苗苑抱着陈默从头看到脚,心想,没得救了,怎么就能这么傻呢,怎么就能这么笨呢?这么傻这么笨要遇上个坏女人还不被人欺负死啊!
她又从脚看到头,心想,不能够啊,他现在有我了,不能让他有机会去遇到坏女人。
嗯!苗苑用力的点了头,这么笨的男人,就由我来好好圈养吧。
“陈默!”苗苑戳了戳陈默:“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
陈默说:“那就好。”
“但是你以后真的不能这么傻乎乎知道不?我知道你这人不在乎钱,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而且咱们都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你得跟我商量啊……”
“我没有不当回事,”陈默说:“我不会把别人娶回家当老婆。”
这句话陈默今天说了两次,第一次苗苑没听清,第二次她听清了,所以她哭了。
苗苑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男人哭得唏里哗啦的,眼睛鼻子都肿得红通通,像一只小兔子,她抹着眼泪说:“陈默你真好!”
陈默把她抱进怀里:“我真好就不用哭了吧。”
那天晚上,苗苑睡得特别有安全感,不是因为她的小店终于是她的了,不会让人要涨房租就涨房租,说不给租就不给租了,而是……因为她有陈默了。
午夜最静谧时分,一场雪悄然而至,纷纷扬扬的落下。
这是新年里的第一场雪,碎琼乱玉压住了古城青灰色的沉重,苗苑早上起床时陈默已经走了,气温又降了,玻璃窗上一片雾茫茫。
苗苑看着窗外朦胧的雪景,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画出一个心,她想了想,在心里写上陈默。
这个男人就算笨点呆点木点,工作太忙没有时间,不懂浪漫不会哄人,婆婆太凶长辈不亲切……那又怎么样,至少,他从不曾让她在生活中失去安全感。
苗苑穿好衣服干劲十足的出门开工,新的一天,她觉得很踏实。
4.
郑楷老大身为一东北汉子自然言出必行,年后没太久就订了机票携娇妻直飞西安,苗苑对这位大哥很好奇,因为她在八卦时无意中问了一句嫂子漂亮否,陈默很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头,说:很漂亮!
哇呀呀,陈默说嫂子*很*漂*亮!!
苗苑简直觉得那三个字都得加重音,所以虽然苗小老板最近事务繁忙,可接机那天苗苑还是强烈要求的跟着一起去了。
飞机没晚点,苗苑伸长了脖子往出客口看,混沌的人群中忽然闪出一名红装女子,长靴过膝,高挑有致,美得几乎逼人的感觉,容华艳艳将欲然。
苗苑小心翼翼的指着她问陈默:“这……这个?”
陈默点了点头,还在找郑楷。
苗苑激动的扯着陈默的袖子摇晃:“这叫很漂亮?啊,这怎么能叫很漂亮呢!这叫非常漂亮啊!!!!”
陈默登时囧了,不知道苗苑扯着别的女人发花痴,他是不是应该要妒嫉。
郑楷夫人穆纱有些迟疑的走到陈默面前:“陈默?”
陈默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哎呀呀!”穆纱大笑:“不穿军装都认不出来了,长帅了嘛!有老婆打理了啊,就是不一样了,哈哈!”
穆纱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骨架修长,再加上一双十厘米高跟长靴,从苗苑那个角度看过去,她简直就和陈默是一样高,苗苑生怕美人儿两眼平视就从自己头顶上掠过去了,于是很努力的举起手吸引注意力说:“嫂子我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这里!”穆纱捂起嘴笑:“我保证我看到你了,哈哈,陈默你老婆真可爱。”
“大哥呢?”陈默面无表情。
“他呀,在后面帮人干苦力呢!跟着他出来就是这样,好像是上辈子干搬运的,没事儿,咱们在这儿等他。”穆纱笑嘻嘻的扶住苗苑的肩膀上下打量:“呀,我真没想到,陈默的老婆会是你这样的。”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美貌都是有限度的,大街上被人叫一声美女,总是不能和电视机红地毯上的人物相提并论,但是穆纱属于超限的那一类。
苗苑心想这简直就是明星啊!
明星都没她这么漂亮,好漂亮……苗苑兀自花痴着,眼见漂亮嫂子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苗苑晕乎乎的问:“啊?”
穆纱忍不住又笑了。
苗苑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像穆纱这么适合大笑的女子,红唇轻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眼角边的纹路微微往上挑,她明明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别有风情。这个女人好看的不像真人,超出一般水准,以至于苗苑无法把她当同类。
苗苑忍不住又扯起了陈默的袖子……她真的好漂亮。
陈默满头黑线。
郑楷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硕大的旅行箱被他轻松提在手上,臂弯里搭着穆纱的黑色长款羽绒衣,陈默的眼睛一亮,冲过去帮他提行李。
穆纱笑着挽起苗苑说:“来吧,我们两个凑一堆吧,他们男人就是这样的,有了兄弟就不要老婆了。”
“谁说的。”郑楷无奈的追过来给穆纱披衣服:“穿上,外面也是零下。”
那款柔情,那般蜜意,苗苑看着羡慕不已,只是郑老大比起自家老婆和陈默更加的身高越发的马大,苗苑仰头看,也只看到老郑一只方正的下巴。
苗同学陡然有了一种进入大人国的自卑感,幸而大人国的女皇陛下披好衣服又亲亲热热的挽起她,如此艳遇,让苗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真漂亮啊!简直像外国人!
苗苑转头看,心里啧啧称赞。
坐上车,穆纱偷偷指着老郑问苗苑:“我老公帅不帅?”
“还不错!”苗苑评得很中肯。
穆纱偷笑,眼波流动上上下下的打量苗苑,却还是惊讶:“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苗苑很好奇。
穆纱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好说,不过我以前看到陈默啊,我还以为他这种人就不会结婚了呢!”
“为什么啊?”苗苑大惊,陈默这么好的男人不结婚多可惜啊!
“怪啊,多怪啊,那年他受伤刚好在我老家那里,老郑就叫我过去照顾他们,两个人,都是重伤,陆臻和他。我就给他们炖飞龙汤喝,飞龙啊……多不容易找啊!他老人家喝完就说了俩字儿:谢谢!我问他好不好喝,他说还行,哎哟,把我给气得啊!”穆纱咬牙切齿的:“我当时就想,这么不识好歹,将来有人会嫁给你才怪!”
陈默无奈讨饶说:“嫂子。”
自家男人怠慢了美人,苗苑倒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为陈默辩解说:“其实啊,陈默说还行,就是很高的评价了!”
穆纱一愣,又笑,伸手绕到前座去推郑楷:“挺配的啊!”
“那是!”郑楷大笑:“当然配,那就是天打雷劈的绝配!”
陈默又是一头黑线。
西安城的食宿都不算贵,郑楷与穆纱来时已经订好了住处,穆纱戴着深咖啡色的线帽,长发披肩,挽着高大威猛的郑楷走在街头引起回头无数。苗苑跟着他们身后走,被余光波及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悄悄地与陈默耳语,这长得太漂亮也挺累人的啊!
陈默失笑,伸手揉一揉她头顶的发。
兵马俑,大雁塔,回民街……
到西安总是那么几个地方,苗苑与陈默陪着玩了一天,剩下的就由郑楷他们夫妻俩自己走。穆纱抱着苗苑笑道补过蜜月啦,她给苗苑看钱包里的大头儿子照,货真价实水嫩小正太一名,看得苗苑口水滴嗒。
相处不必日久,苗苑已经发现郑老大虽然长得粗,其实心思极细,开门拎包一路照顾周道,惹得她艳慕不已。晚上陈氏夫妻夜话,苗苑恨恨然提点之:你瞧瞧人家那老公做的!
陈默有些失落,我做得很不好么?
苗苑大惊:哎呀呀,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
陈默错愕。
苗苑连忙腻上去,循循诱之:来嘛,再说一次,声音再轻一点,要有点赖。
陈默看到黑暗中苗苑一双又圆又大的杏仁眼闪闪发光,他鬼使神差的居然当真又重复一遍,苗苑捧心倒地,她说:“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酥掉了。”
陈默忍不住笑,原本刀剑一般犀利的眉目此刻柔和得看不到一丝锐气。
苗苑爬到陈默胸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嗯,陈默同志,虽然呢,我觉得你在做老公的方面,干得比人家差了点,但是考虑到我本人在当老婆的方面,长得比人家差了也不是一点,所以基本上,咱俩破锅配烂盖儿就这么过吧,也挺好的!”
说到最后苗苑终于绷不住,窝到陈默怀里笑成一团。
陈默戳一戳她,小声说:“破锅?”
“哎,”苗苑脆生生应道:“干嘛呢?”
陈默坐起身开了台灯。
“怎么了?”苗苑抬起头茫然不解。
陈默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伸手理顺苗苑零乱的长发,一缕一缕拢到她耳后去,露出一张心形的包子脸。苗苑的脸有些短,脸颊圆鼓鼓的,整张脸上看不到任何硬朗的线条,杏核眼,鼻子小巧,嘴唇薄嫩嫣红。
就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眉目,走在街头并不会引人瞩目,可是站在人前,多半也会被客气的夸上一两句漂亮。
还算漂亮,如此而已。
陈默轻轻抚着苗苑的脸颊,他微微闭上眼睛,试图回忆穆纱的长相,可是脑子里一团晶光,太耀眼了,看不清;不像此刻自己掌心里的这张脸,平凡却悦目,令他铭刻在心。
“我觉得你很好看,比她好看。”陈默轻声说,带着热气呵出来撞到苗苑脸上,粉嫩嫩的包子脸瞬间均开了均匀的红,成了一只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寿桃。
千年铁树开花,而且开得如此眩目如此自然……如此的没有征兆,苗苑惊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半晌,她捧心倒下,呻吟:“我真的骨头都酥掉了!”
陈默心满意足的关灯睡下。
半梦半醒之际,他听到苗苑说:“陈默同志,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比郑大哥好多了!”
陈默弯了弯嘴角,翻身把苗苑抱住。
挺好!
其实,我从不是最好的丈夫,你也不是最美的妻子,其实我们挺配的。
第二天,苗苑挟着酥掉的骨头有如神助,捣腾出一样新品——玛丽酥!
她在一个精致的浅蓝色小袋中放上原味、杏仁、芝麻、花生、玫瑰五种品味一共十块心型的蝴蝶酥,配上一张半透明硫酸纸印就的甜言蜜语,用象牙色绸缎丝带扎紧。简而言之就是一包精装版什锦蝴蝶酥。就这么一包东西,售价十三块一毛四,用苏沫的话来说你怎么不去抢。
可话是这么说,生意却是好到爆,无数顾客哀叹着为什么情人节都过了,店主你才做出这么个好东西来,苗苑暗自伤心谁让我家那棵铁树没能早点开花,脸上却甜甜的笑着:没关系啊,只要有爱,情人节每天都过……
所以,请每天都来卖吧。O(∩_∩)O
而袋中的甜言蜜语除了主打的“我觉得你很好看,比谁都好看。”以外,还有她从八方收集来的从“老婆,今天晚上我做饭。”“亲爱的,辛苦了。”……到“我爱你,我怕自己的心没有你会完全死掉。”
上到66下到16,苗苑力求一网打尽半个世纪的年龄层,结果在白□人节那天成功的卖掉八百多袋……当然那都是后话。
此刻,郑大哥与他美丽的媳妇都还在西安,苗苑还在时不时的客串着导游,不知道是心里有了底气,足够的幸福让人横生出自信;又或者过分的东西总是一种刺激,过分的美丽亦不例外,于是越是美丽越是容易看到疲劳。大家再多聚几次,苗苑发现绝代佳人穆纱也可以就是爽快的爱笑的漂亮大嫂,甚至前面那两个形容词比漂亮更重要了。
苗苑是简单的人,简单人不喜欢复杂,她绕不过你,她就不喜欢你。幸而穆纱也是直性子,一个女孩子从小美到大,如果没有太过的生活欲望,个性多半简单直接,因为没有什么事需要她花费心计培养城府。像这样的两个人一拍即合是再顺理成章也没有的事,因为陈默的工作忙时间受限制,到最后反而是苗苑陪游的时候更多。
她带着老郑和穆纱去她的小店,豪迈的像一个大侠似的挥手,说放开量的吃。
穆纱痛苦的捂住脸说我恨你!
美食是减肥的天敌。
郑楷随手从架子上拿了只培根面包咬下一大口,脸上僵了僵:“你做的??”
苗苑得意的点点头,把自己摆成个茶壶样。
苗苑的人间小店在临窗面设了一张小圆桌几把座椅,平时供客人们歇脚放包用,非休息日的下午,店堂里空荡荡的,连街面上都没有几个人。郑楷老实不客气的在架子上八八七七拿了一盘吃的,与苗苑她们坐到桌边。
穆纱看着苗苑笑,指指郑楷说:“你别理他,上辈子饿死鬼投的胎。”
苗苑连连摆手说:“哪里的话,现在都是自已家的东西,大哥喜欢吃我高兴着呢。”
“大气……”老郑竖起大拇指冲着穆纱抱怨:“你还戳我,我就说了,我兄弟媳妇,大气,就是这么大气!“
穆纱无奈,低头笑了笑。
“我操,这他妈什么运道!”老郑忽然拍桌子感慨,把苗苑和穆纱都唬一跳:“你信不信,陈默那小子,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好,就是运气好,老天爷赏饭吃,他那是天生的顺啊,干什么都不费劲。”
苗苑眨眨眼说:“不会吧!”
陈默多可怜呐,摊这么个妈,听说小时候连爹都不亲。工作这么忙,一点闲工夫都没有,还说过去的工作更忙,要这样的也叫运气好,苗苑都不知道那运气不好得惨成什么样儿。
“有些事儿嘛,过去久了,我跟你说说也没关系。”郑楷浓眉一扬,虎目生辉,穆纱偏头闷笑。寻常人看着郑楷那张脸多半就一个感觉——忠厚粗鲁!其实日子过久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个理儿,猛张飞,心思细腻头脑灵活。
穆纱轻轻踢一踢自己老公的腿:哎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你也好意思哄!
郑楷还她一个眼色:我这也叫哄人?你就是没见过会哄人的!
苗苑看不透他们夫妻之间你来我往,一心的雀跃全在陈默身上,她双手握拳捧在胸口,像一只好奇的土拨鼠那样万般期待的看着郑楷。
郑楷索性从头说起,想当年陈默刚刚入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兼副队的职了,郑楷第一眼看见陈默就觉得这小伙子有料,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么有料,工作那个刻苦,全队都比不上他,基地枪械库凡是他能摸得着的枪型他都细细的练过,全队样枪的弹道参数都是他做的。
苗苑捂着嘴轻轻笑,那是他喜欢,他玩得高兴着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老郑不服气,可是当兵的喜欢枪那也是一种天分吧,别人练久了要生厌,他越练越欢实……
原本郑楷只是想让苗苑多了解点陈默,好多对他体谅些,可是说着说着却入了情。他是军人,曾经也站在中华陆军单兵的顶峰笑傲过江湖。虽然对外说起来都是特种兵,都曾经官至少校副队长,但是郑楷自己知道是有差别的。
这辈子他只羡慕过两个人,一个是夏明朗,一个就是陈默。夏明朗他看得透,那是他看着从一个嚣张狂傲的小子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夏明朗的天分的确高能力的确强,但是那种高度与强度他看得懂,也知道那人是怎么练出来的,可是陈默他们都看不懂。
陈默好像横空出世就这么落在了麒麟,他们队里。
天生的军人,可怕的军人,所有人费尽心思努力想到达到素质他好像天生就有。
不知疲倦,无所畏惧,镇定得几乎不像人。
郑楷发现他好像很难向苗苑解释他的感觉,他眼中的陈默;因为苗苑不懂,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会懂得什么叫军人的素质,什么叫天生枪神。她不可能体会那种生死一线之际狙击手式的绝顶冷静是多么的难得与令人崇敬,她也不会明白陈默的传说,他的成就会在麒麟那样伟大的地方流传下去,他甚至比夏明朗更像一个传说,因为他神秘。
她不懂,都不会懂。
郑楷忽然觉得沮丧,他想起夏明朗说过的:为什么不结婚,不想找个老婆过日子?因为没意思,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她不懂,这辈子干过最骄傲的事,她不觉得。
郑楷从来没这种想法,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是郑楷觉得陈默了不起。
他有些沮丧却急切的向苗苑解释,陈默,他真的不是一般人,第一次实战,真正会打死人的那种,当然,打坏人。可是坏人也是人,陈默第一次,九发子弹杀了八个人,除了一个需要补枪,别都是眉心中弹。回来之后整个心理小组都炸了,可是他没事,他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一次,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陈默胸口中弹大量失血,就这种情况下他还可以在800米的距离上狙杀……
郑楷忽然闭上嘴,因为苗苑的头垂得越来越低,穆纱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无声的拍着苗苑的脊背,郑楷很懊恼,他太心急了,这么血淋淋的事,苗苑再大气也是个小姑娘,吓着她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苗苑小声抽泣着:“因为从小没人把他当回事,他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什么都不要,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你们都不知道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过得什么日子。宿舍里跟雪洞一样,衣服全是军装。不知道吃不知道穿不知道休息,也不见他发火也没见他犯急,我想看他一个笑模样都不容易,也不知道跟我在一块儿他是不是高兴……”
郑楷目瞪口呆的愣了,有些事情很邪门,好像并不如你想象的,时间的长度并不能决定一切,他忽然发现十年战友,他也不能说他就比苗苑更了解陈默。
苗苑抹了抹眼泪:“现在好多了,都跟原来都不一样了。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的那些枪啊,狙击手是吧,我是不太懂的,我以后会想办法……去弄弄懂。但是我觉得陈默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他只是……他就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被人心疼。”
郑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无措的伸出手去想帮苗苑擦擦眼泪,蒲扇大的手几乎把苗苑整张脸都包进去。
“你……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郑楷拙手笨脚,样子憨厚无比,他忽然觉得那个永远正确的夏明朗其实也不一定对。是的,其实有那么多人懂得陈默作为一名军人的价值,可是,只有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明白,他生为一个人的需要。
穆纱忽然捂住嘴暴笑,伸手指了指窗外,郑楷刚一回头就看到陈默困惑的站在外面瞧着他,只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墙,近在咫尺的距离,郑楷连忙把手收回来,窜出门外。
穆纱拍桌子大笑,苗苑无比茫然的看过来,脸颊上还带着泪迹,穆纱万般怜爱的给苗苑擦干净脸,笑着说:“你真可爱,连我都想爱上你。”
苗苑有些害羞。
穆纱非常认真的看着苗苑,慢悠悠的说:“说真的,听了你和陈默结婚的事,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妒嫉你。”
苗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穆纱叹气:“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福!”
“哪有啊,他那个妈,我也不容易的!”苗苑不服气。
“可是至少陈默在你身边。”
“哪有啊,他一个礼拜要值四天班。”苗苑一想起这层就委屈的不得了。
穆纱呵呵笑:“我有一年就见了郑楷四天。”
苗苑惊呆了。
5.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幸福的日子总是相似的,只有不幸福才会生出各种枝节。与苗苑不同,穆纱有个好婆婆,特别亲特别宠爱,比亲妈更疼三分,像郑楷说的,这个老婆最后能守住,他妈有一半的功劳。
但是穆纱有她的痛,新婚、怀孕、生子,最甜蜜最激情最脆弱最需要爱的日子里,老公都不在身边。那个男人在千里之外,某一个模糊的地方,连去探亲都得提前约好,要不然很可能碰不上人。
要见他很难很难,要天时地利人和,有一次郑楷下午三点打电话告诉她人正在广州,明天有半天假,可以外出。穆纱马上请假订票开车去哈尔滨,赶晚上七点的飞机直穿整个中国。当天晚上11点相遇,第二天中午11点分离,12个小时什么都没干,两个人坐在宾馆套间的大床上相互看着,怎么都看不够,不觉得饿也不会困,连说什么都忘记了,只是长久的凝视。
到后来,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一点丈夫工作的性质,就更怕,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接不到电话整个人都是空的,心惊肉跳,看到长途号码的陌生来电都不敢接,生怕有个人沉重哀伤的告诉她一个噩耗。
“你能想象吗?”穆纱明丽的双眸中蒙着泪光:“我晚上睡下,躺在床上,不知道这分钟他是不是还活着。”
苗苑不自觉张大了嘴,然后紧紧捂上。
“那种感觉最难熬,我怕了。我那时候想,这男人有什么好?死就死了,死在外面算了。”
“可是……可是你还在坚持。”苗苑小声说。
“因为舍不得。” 穆纱笑了笑,脸上有异样的光彩,那一刻苗苑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男人没什么好的,可我就是稀罕他,别人再好我也不稀罕。他就算对不起我,再对不起我,他至少有一样好,他从来,都不曾让我在爱中感觉卑微,他宠我,真心的。”
穆纱温柔的看着苗苑:“我是真的嫉妒你,我宁愿面对十个坏婆婆我也要一个能在我身边的男人。你现在还小,经历得太少,很快你就会发现一个婆婆真的什么都不算,你真正需要面对的是他的职业。你要能忍受有一样东西他们心里比你更重要,他们不能像别的男人那样说辞职就辞职,炒老板鱿鱼就因为你不高兴。你很快会明白,分离还不是最可怕的东西,最可怕的,是随时随地的不在。不在,就算这一刻还在你身边,下一秒也会不在,随时随地的被征招,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有一个命令比你更重要……”
苗苑忽然想起了那个清冷的日子,那场车祸,陈默不在的日子。
他不在。
苗苑忽然有些唾弃自己,就因为他一次不在,你就跑了,如果他不来追你呢?
“你嫁给了一个军人,从此别无选择,你要把自己的心变得很硬很硬,你要自己能坚强,能照顾一个家,别让他太担心。你要能保护他,明白吗?”穆纱垂下眼睫,眼泪滑落。
苗苑有些笨拙的站起来把穆纱抱进怀里:“穆姐姐……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的。”
门外,陈默被郑楷拉着一路走到拐角,虽然他也知道陈默不至于以为自己在调戏他老婆,可是郑楷仍然感觉大囧,这辈子少有的丢人现眼,心里咬牙切齿。
“我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你知道吧?”郑楷脸上烧得有点红,站在风里也不觉得冷。
陈默点了点头。
“陆臻那小子,还有夏明朗,老说你们小俩口都不像是会过日子的人,当然主要是你。”
陈默又点了点头。
“然后呢,我就想啊,你小子他妈的油盐不进呐,我就想先跟弟妹去扯扯,让她对你增加了解,没想到扯过了点,弟妹就……就哭了嘛……”
陈默轻轻的喔了一声,调子略拖得长了些,郑楷忽然警觉:“你小子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陈默微微的笑了,他退了一步,防着老郑出手找回来,可是郑楷却愣了,指着陈默的脸说:“自己摸摸,你笑了。”
陈默当然没摸,笑没笑他还是知道的,他只是诧异的看着郑楷。
郑楷却叹了口气:“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没那闲心逗乐子,你以前也不怎么笑。”
陈默扬起了眉毛:“人总是会变的,我觉得我在变好。”
“是啊!”郑楷伸手揽住陈默的肩。
他们在街上绕了一圈,走到马路对面去再绕回来,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坐在蛋糕店窗边的苗苑与穆纱。
郑楷说:“你嫂子正在进行组织任务,你放心,她对小姑娘比我能多了,唉,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让她上,我□你就成了。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陈默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此刻一切都好,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他从来遇到的都是琐事,兵来将档水来土掩的那种,出现一次解决一次,下次很可能又是一件新问题。时间久了,又发现所谓的过日子好像就是这样,层出不穷的琐事,细细碎碎的磨,他已经有些懂得苗苑的意思,没有是非没有对错,他也赞同陈正平的心愿,家和万事兴。
陈默觉得他现在还好。
郑楷想了想,问道:“为什么,娶她做老婆?”
陈默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郑楷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说苗苗不好,这姑娘好,好姑娘,但是天下好姑娘也不少,为什么找她做老婆,你想过没有?”
陈默略略垂下视线:“天下有不少好姑娘,但是别人我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
郑楷闷笑:“就这样?”
陈默说:“如果硬要问为什么,我也说不好,但是看着她我很安心,我信她,我的老婆就得跟我一辈子。你知道,像我这种人,找老婆,没钱不能干没关系,长得漂不漂亮也不重要,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在背后捅我一刀。”
“不错嘛!你小子比我当年好多了,你哥我那时候哪知道什么叫老婆啊,就知道娶了个漂亮妞,抱着睡觉美啊!可这日子不还是过来了嘛?”郑楷大声笑着拍陈默的肩:“陆臻他就是娘娘腔,叽叽歪歪扯得你好像明天要散伙了一样,他自己名堂多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似的一肚子弯弯绕,也就……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我就说了,男人过日子那有那么精细的,吵吵架逗逗嘴装装孙子哄哄老婆开心,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
两个大老爷们站在风里谈着老婆经,陈默看着郑楷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眸中带了一点点笑,分外的亮。
“当年你走,是嫂子的要求吗?”陈默问。
“也不算是,”郑楷的笑容一敛,有些沉重:“她没说叫我回去,她说这辈子就跟我耗上了,我想干就干多久都成,反正这家她撑着,儿子她能养……但是,她说现在这日子她过一年得老十岁,她就怕活不到我回家。”
郑楷自嘲的笑了:“我当时,那滋味啊……我就想,郑楷你他妈就是一犊子,操蛋玩意儿,你算什么货,人家好好的如花以玉的黄花大闺女跟着你守活寡,缺德啊!我要问我那时候想不想走,拍胸脯子老子不想,我还能干,跟兄弟们在一起多爽呐!可是……”
郑楷伸手揽住陈默的肩膀:“哥以前老是跟你们说,男人大丈夫要干的是事业,就不应该把精力花在女人身上,我现在也是这话。但是有一个女人是不一样的,那是老婆,什么叫老婆,能为了你死扛的女人。为她啊,花多少功夫都应该。”
陈默忽然笑了笑,他想起了欢呼雀跃着作超人状高喊:“苗苑加油!”的那个苗苑,那双手虽然小,那肩膀多么柔弱,可是从不见她绝望,总是在哭泣之后又满怀希望的笑,眉眼弯弯的窝在他的怀里,像一丛温柔的火。
郑楷一时有些愣,眼前这个陈默看起来简直有些陌生,但是变好看了。不是说换了便装,五官长好了,都不是。以前的陈默也挺帅的,全队共认的帅,可那时候他不好看,甚至没人敢看他。
听说爱情能让一个男人成长,婚姻让男人成熟,这话酸是酸了点,其实也蛮有道理的。
由陆臻撺掇的一场婚后教育课没对陈默有太大的影响,倒是让苗苑的小心灵震动不已,首先,她端正了态度,其次,她找出了不足……最后,她定下了目标。
穆纱说陈默不像她家老郑目前已经转做刑警了,大部分军人将来都有转业的问题,三十多岁从部队上退下来,如果一时找不到适当的工作那是很麻烦的。在部队上手下管着好几百号兵,呼风唤雨的,转到地方上本来就憋闷,如果家里花销跟不上,必要的生活水平都保证不了,那么日子就难过了,男人一定会很受伤。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个男人穷凶极恶小心巴拉的想赚钱的样子是最难看的。所以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就做好规划,要有那种经济准备去应付一个男人事业的低潮。
苗苑深以为然,那是她的陈默呀,如果她的陈默不能威风凛凛帅气又拉风的活着,却成了被一文钱难倒的英雄汉,那得多么的悲摧,这要让她情何以堪!!??苗苑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太没有前瞩性了,她痛定思痛之余从此人生有了新的目标。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改了QQ签名档: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为在十年之内能把陈默当成小白脸来养而奋斗!!
苗苑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喜欢把决心表在QQ签名档上,颇有点公开透明请人民群众都来监督的味道,当然这通常也挺有效果,比如说在签名档写上:早睡早起,我要身体好!那么,到了11点总会有人提醒她去睡觉。
可是像这样的十年计划,苗苑不能确定这么干是否有效,可是,这毕竟是最有诚意的发誓法了,她的朋友们看到此签名档,多半笑得极贼,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变种,比如说: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为在十年之内能把房管所当成小白脸来养而奋斗!!
苗苑很满意,因为陈默要比房管所好养多了。
可是没过几天,远在北京的陆臻同志忽然心痒,想要小八一卦,看看他之前派出的说客到底有没有圆满的完成任务。很可惜,陈默过河拆桥,三句话问不到半个重点;郑楷乍乎乎的,倒想教育他怎么处夫妻之道……小陆中校于是郁闷了。
郁闷了的陆中校忽然眼前一亮,对的,陈默是个铁蛋,连苍蝇都找不到缝,但是可爱的小苗苗那就是一只香香软软QQ的牛奶布丁,找她套话……开玩笑,陆臻自信十个苗苑都抵不上半个自个儿!
陆臻记得当时去西安吃饭,小苗苑给过他一个QQ号码,虽然时过境迁,可是陆臻还是轻而易举的把号码从记事本里找了出来,所以说,拥有一种良好的生活习惯是多么的必要。陆臻想到就干,随手下了个QQ登陆,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一个小小的对话框:外网监控。
陆臻嘿嘿一笑,心想,控吧控吧……让你们看看我党我军优秀干部的家庭生活。
可是,事实上……那天,陆臻连一个字都没有跟苗苑聊上,他在看到苗苑QQ签名档的第一眼就傻了。陆臻用力揉了揉眼睛,把那句话从头到尾小声念了三遍,然后捶桌狂笑了十分钟,从转椅上翻了下去。
外间加班的工作人员听到响声跑进来,惊讶的看着他们精明强干的上司笑得像个傻瓜一样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陆臻捂着肚子挥手,说出去出去,没事儿……
他挣扎着爬回去坐好,把整个QQ对话框截图另存,略做提示,转发给了夏明朗。
春节前后都是训练淡季,冬训已过,春训未至,夏明朗最近的生活规律极为健康,结果直到早上8点才看到这条陆臻中校发于午夜的邮件提示。夏队长盯着那条提示看了三秒种,曲指给自己弹出一支烟点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一天的工作很常规,训练,计划,开会,报告……有些繁琐但不难应付。一直干到晚上八、九点钟,夏明朗关闭最后一个工作程序,长长了呼出一口气,转了转脖子,起身给自己换了一杯新茶。
绿茶,茶叶是去年的,但是存得很好,热水冲下去,茶香青涩浓郁。
夏队长眯起眼极惬意的呷上一口茶,鼠标轻点,把陆臻的邮件点开……
军网内部的速度其实挺快的,于是图片附件几乎就像弹出来似的布满屏幕,夏明朗定睛一看,一口茶水喷出,□了整个小电。可怜的夏队长咳得七死八活的扯袖子去擦屏幕,擦到一半时定睛再看,差点没把桌子又给捶出一个洞来。
我操,这年头……夏明朗心想,这年头……你说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是人不敢干的,这人有多大胆,这地就有多大产啊这是!!夏明朗深感自己看走眼了,别看人姑娘生得小,人小心不小啊!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这小宇宙爆发起来,杠杠的!
夏明朗把图片传去打印室,喷墨彩打,四十张,他连夜糊满了全基地两个食堂的招贴栏,长排粘好,那叫一个气壮山河。第二天早上整个基地都暴了,陈默……啊啊啊,陈默啊!!
人民群众纷纷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明朗在午饭时教育手下兄弟,男人,什么叫男人,那得有魅力!什么叫新时代的好男人,走在路上要有回头率;泡上妞,咱追求回床率;娶了老婆,那得有回养率。你们看哈,养老婆不算本事,让老婆养,那才叫本事!!
一中队集体闻言起哄,纷纷表示夏队长文成武德江湖一统,素质过硬思想进步,一定能早日完成让老婆养的宏图大业。
夏明朗淡然一笑,心想你们这帮土豆,自然不能体会有夫人养的幸福。
那一天,麒麟基地如此欢乐,虽然人已不在,但是兄弟是一辈子的,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离开了的兄弟如今家庭幸福美满,是所有人的开心事。虽然一个男人被女人当小白脸养,这话好像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陈默不会,因为那是陈默,这句话用在陈默身上只有无敌的喜剧。
方进忍了再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给陈默打了一个电话。
方进问,你知道苗苗嫂QQ签名是什么吧?
陈默说,QQ签名是什么。
方进囧然,扭捏了良久之后低声呐呐劝道,你找个机会看看吧。
陈默有些困惑,他想了想去原杰办公室找原杰。
小原中尉正在努力的赶报告,忽然自家死神队长杵到近前面无表情的问:“你有没有我老婆的QQ号?”
原杰大惊,吓得心脏都停掉一拍。
“有没有?”陈默问。
“有有……”原杰不敢说谎,可又忙不迭的解释:“那个,朝阳,朝阳她让我加的,说以后,以后联络起来会方便点……”原杰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开软件上QQ搜索人间苗双击点开……
陈默的眼神毒辣,瞬间扫到关键处,轻唔了一声,倾身凑近细看。
原杰只觉得泰山压顶,那气场,压得他话都说不上来。他茫然又无辜的看着陈默的下巴,眨巴了好一阵眼睛,却看到陈默脸上露出一丝模糊的似笑非笑的柔和,原杰茫茫然转过头无意中瞥到屏幕两个关键词,陈默,小白脸……
原杰知道自己撑不住,一把捂住了嘴巴。
陈默低头看了他一眼,原杰的眼珠子惊慌失措的乱跑,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来,于是拼命吸气,憋得脸上发青,陈默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原杰强撑着忍了一会儿,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爬出去看了看,确定走廊上空荡荡无一人,顿时暴笑出声,捧着肚子瘫在门口站不起来。办公室内的其他人纷纷投以关切的目光,原杰笑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指着电脑:去看去看……
于是,很快的,办公楼里传出一声又一声压抑的狂笑。
其实部队远比地方上八卦,好事坏事通通传千里,冰山死神陈默同志的小白脸事件像一个风暴那样迅速的扩张,转眼间成为了西安市武警总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
据说,当然是据说,总队长在某次开会之后关爱的拍着陈默的肩膀问:要不要给你家那位评个拥军模范标兵什么的。
据说,当然还是据说,陈默镇定而从容的回答:您决定吧。
苗苑是迟钝的人,她到很久之后才从成大嫂那里收到消息,苗苑无比惆怅的想,我的标兵捏?我都打算自费给国家养军官了,我怎么不是拥军哪里不模范啊……
身为一个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任何奖状的孩子,苗苑真心期待她也能有面锦旗挂挂,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