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盯着别人钱袋的眼睛散发出温暖柔和的笑意,沉默寡言的嘴巴也学会了甜甜地叫“大哥”。
连带着三弟和四弟都被他改变了一些,顾府更有了家的感觉。
顾云川很欣喜。
他开始忙碌起来,叮嘱下人每日的菜色,天转暖转冷时吩咐下人为弟弟们增减衣物,这是最平凡的幸福,如今他也享受到了。
(7)
二弟去凉山时,他不放心,也跟去了。
一路上二弟担心他肩痛,照顾他颇多,牵马喂马一类的事都是他自告奋勇。
一天夜里飘起了大雪,他右肩的断处疼得厉害,夜里满头大汗地忍着,分明没发出一点声音,还是被二弟听到了。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给他揉肩膀,又往他怀里塞了个带着余温的手笼,顾云川心里柔软极了,又有些羞愧:“理应是哥哥照顾弟弟的。”
二弟道:“我也是做哥哥的。平日里还给皇上做哥哥呢。”
刚夸完他懂事,却讲起了这样大不敬的话。
待顾云川觉得好一些了,兄弟二人重新躺回到床上。
他与二弟闲聊:“等战事平定,也该为你说亲了。”
二弟害羞,用被子蒙着不愿接茬,反倒把话又向他抛回了来:“大哥你还没成亲呢。”
顾云川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却未讲话。
不像顾怀玉,和京城里许多少年人一样,像个侠士般宣称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成亲,顾云川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可他是个残疾的,又有谁会愿意与他成亲。
或者,就像他失去了右臂,又有哪个皇帝会让他重上战场。
(8)
凉山在北,顾云川常驻西南。
两处环境不同,虽都是军营,却也有很大区别。
没区别的地方也是有的,恰巧足够顾云川用来触景伤情。
他在二弟的陪伴下在营里转了一圈,惊喜地遇到了一个见过的人,路赫。
原来他是来了北方的军队里,也难怪后面他后面收到的几封信,都不是出自路赫手笔。
几年过去,路赫的长相在顾云川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了,但顾云川还记得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天空的颜色,晶莹剔透。
路赫亦记得他,尊重地看着他,还叫着他将军。
(9)
二弟与皇上,还有其他几人密谈时,顾云川现在身上并无官职,不能加入。
他去找路赫时,路赫正在练枪。沉重的银枪被他挥舞出猎猎风声,路赫的手臂线条很紧实,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瘦弱的模样了。
见他来,路赫很喜悦,蓝眼睛变得明亮:“将军!”
顾云川道:“我来……来瞧瞧。”
他是因失了手臂,没打胜仗才被先皇卸官,于是他的不舍中又掺杂着些许羞愧。
路赫把他的银枪递给顾云川,顾云川碰到路赫冰冷的手指。
路赫笑起来,顾云川这才注意到他有虎牙。路赫人生的很俊朗,没表情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凶,像狼。但笑起来时又像与主人格外亲近的犬。
路赫道:“将军的手好冷。”
两人再说一会话,顾云川知道了路赫现在已经是小队的前锋,顾云川深知在军队里,有军功才有官职,这都是拿命拼出来的,在这过程中想必也失去了许多。说恭喜不算合适,顾云川叹:“你不容易。”
说话间天上飘下了雪花,路赫问:“将军要不要去帐篷里坐坐。”
顾云川其实想回去了,他怕二弟要找自己。
但路赫双眼明亮地瞧他,眼中有崇拜。
顾云川便道:“好。”
路赫的帐篷收拾的干净,顾云川一进来,路赫就忙前忙后起来。
顾云川坐在床上,看他一会去点柴火,一会又去准备热茶。
刚想叫他不用忙活了,路赫又问:“要吃糍粑吗?我给将军捏。”
顾云川确实有饿意:“好。”
(10)
帐篷里渐渐暖起来,路赫忙碌了许久,顾云川没等来糍粑,反倒开始犯困了。
他合着眼,半睡不睡的,突然感觉嘴唇濡湿。
有柔软温热的东西钻到他的口腔中,轻轻触着他的舌尖。
顾云川费力地吞咽了几下口水,那柔软温热的东西似乎变得更兴奋起来,往更深处钻。
顾云川睁开眼,看到路赫站在桌前的背影。
他回头,笑容仍是像被驯服的猎犬,他上前,蹲着趴在床沿,问顾云川:“将军醒了?是赶路太累了吧?肚子还饿吗?还要吃糍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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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