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和联姻对象一起人设翻车了 禅酒 3522 字 26天前

方逾拾把他按回去,喊来护士:“给他检查一下左腿。”

梁寄沐抱着他出去的时候他不是没看到门口一群趴地上的人。

那么多人,梁总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方逾拾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抱着自己不像以前那么稳,每次换左腿的动作都要快一些。

梁寄沐蹙眉:“我没事。”

“检查一下吧。”方逾拾垂头和他蹭了蹭鼻尖,“正好,我去配合一下大家工作,顺便去看看那些工作人员,再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这还是方家的地盘,没有全然不管的道理。”

梁寄沐眼里担忧不减:“真的不需要再调整一下吗?”

“已经调整好了。”方逾拾不好意思地擦擦他胸口被自己哭湿的一片水渍,“不用担心我。”

除了泛红的眼眶,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平静且效率极高地配和警察询问,还能心平气和遭受无妄之灾的工作人员道歉赔偿,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梁寄沐看了会儿,轻声叹口气。

林北谦之前还说他太惯着人了,但事实是,他也很想把人严丝缝合护在羽翼中,可惜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

方逾拾从来不是需要小心捧在手里的娇花。

经过检查,梁寄沐左小腿挨了一棍子,很可能有骨裂,最好回医院再拍个片子。

听了这个结论的方逾拾怎么都不让他起来。

他们坐上救援直升机,去了周围最大的一座城市接受临时诊治,其余所有在岛的人员都需要接受尿检。

不幸中的万幸,梁寄沐腿伤没到骨裂的程度,方逾拾脖子的伤口也不用缝针,就是手臂遭点罪。

那么深的针管扎进去还转了个圈,做清创手术时,方逾拾差点痛到以头抢地。

人不是万能的,梁寄沐再全能,看着他造这个罪也只能干着急。

方逾拾被强行压在医院留观,虚弱地看着臃肿的胳膊:“没有知觉,根本没有知觉。梁老师,我感觉好像在马里亚纳海沟滚了一趟,要死了……”

“瞎说。”梁寄沐迅速用食指抵在他唇上。

天知道他今天看到袁莉冲过去的瞬间有多恐慌?

那一刻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抬脚冲过去的时候,仿佛从地底长出的枯枝在疯狂扯着他的皮肉,一下下撕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肌理。

那种感觉,真是这辈子不想遇到第二次。

梁寄沐想到那个画面,呼吸又急促起来,半晌,缓缓将额头埋在他掌心。

方逾拾看着他的发旋,心里一直堵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如果没有梁寄沐,他这会儿应该找个角落大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迷茫却倔强地走流程处理这件事。

但现在多了个梁寄沐。

梁寄沐会给他一个足以发泄的怀抱,会替他吻掉眼泪,会鼓励并且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去做该做的事情。

方逾拾吸了吸鼻子:“梁老师,上来陪我睡会儿吧。”

贵宾单间的病床加宽,足有一米五,睡两个大男人刚好。

梁寄沐怕压着他左臂,方逾拾怕压着他左腿,两人只好侧对同一个方向。

方逾拾后背紧紧贴着他胸口,抱着搭在腰上的手,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半晌,他问:“你睡了吗?”

“还没。”梁寄沐回答。

“那你在干什么?”

“在看你。”梁寄沐吻了吻他缠着绷带的脖颈,“睡不着吗?”

“有一点。”方逾拾诚实道,“可以聊天吗?”

梁寄沐问:“可以。想聊什么?”

“聊聊我以前呗。”方逾拾语气轻松,“我还没跟别人说过以前的事儿呢。”

说完,他感觉腰上的手一紧。

梁寄沐的手紧紧箍着他,生怕他跑一样。

“我会认真听的。”

方逾拾无声笑了笑。

其实他以前没什么好聊的。

出生在富贵人家,过了几年好日子,然后有了个妹妹,紧接着失去了母亲,又发现了“亲弟弟”的秘密,直到走到现在。

硬要拉出来说,大概就是初儿到高中那几年。

方廉是个会揍人的父亲。

不揍方凯,也不揍方逾栖,只揍方逾拾。

考不好会揍,迟到早退会揍,场面话说不好听也要被揍。

用他的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因为寄予厚望,才那么严苛对待。

大部分家暴男总是能找各种理由来揍人,但方廉不一样,他有一套标准,如果能达到这个标准,就不用被揍。

方逾拾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摸索出这套准则,后来很少再被揍过。

直到初三那年,有个富二代在厕所猥亵女生,他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管,上去跟人打了一架,直接打到教务处,叫来双方家长。

方廉当时在办公室什么也没说,回去后也没揍他,而是把他带到了一家装修破旧的夜总会。

那个夜总会的气味,刚一进去就让人想吐。

方逾拾不知道方廉给这里的理事说了什么,很快,方廉慈爱地揉揉他头发,带着饱含希冀的目光给他加油,然后离开了这里。

被留下来的他就被带到一间屋子,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一幕。

几个瘦弱的男女被捆在柱子上,周围不管什么人都能上去对他们胡作非为,施/虐、奸/淫、窒息……

而方廉找的那个理事就坐在他旁边,对他说:“你不是爱多管闲事吗?去救他们啊,打赢那些人,我就放他们走。”

但方逾拾整个人都被锁铐靠在椅子上,脖子也带着颈环无法活动,甚至只要闭眼,就会被掐着喉咙强逼重新睁开。

他根本没有选择。

林釉刚去世一个月,他尚且还没接受失去母亲的事实,就在母亲的卧室里看到方廉和袁莉做那种事,本就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件事更是造成了后来无法触碰的伤疤。

方逾拾从那天开始,每晚眼睛刚闭上,就是那几个男人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哀嚎。

他开始失眠了。

失眠注定会造成精神状态萎靡,他的成绩很快下滑,从一骑绝尘的第一名变成堪堪稳定在前三。

方廉失望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会这样?”

方逾拾很平静地回答:“我睡不着。”

方廉意外地表示理解,给了他一瓶将近50°酒。

“喝完,小拾,喝完你就能睡着了。”

看着他怀里的方逾栖,方逾拾沉默地喝完了一整瓶酒。当晚高烧39°,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不过确实有用,直接喝到昏迷,终于能睡个没有梦的好觉。

所以那天之后,他习惯了手边有酒,随时来上几口。

至于抽烟,这怪不得方廉。

是他自己某天忽然惊醒,发现刀在手臂上划出了很多口子,觉得不能这样,只能想个别的方法发泄。

他从江麓那儿借了一支烟,借此消磨无处宣泄的不甘和愤懑。

他想活着,他不想死,他得活得好看。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扔掉了刀,不再伤害自己,拼了命的学习和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他对自己投入越多,变得越好,就越舍不得让这样的自己离开。

所以“完美小孩”方逾拾向方廉提出出国想法的时候,方廉只是稍一犹豫,便同意了。

方逾拾用尽了全部力气,才逃离方家。

临走前一天,看着还不谙世事的方逾栖,他有过几秒心疼和犹豫。

但他知道,再不走,两人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所以方逾拾没再回头,一走就是五年。

直到在有了自己的人脉,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回来放肆的资本。

“其实刚去国外的时候我也没那么自在。”方逾拾叹气,“你不知道预科半年,里面什么人都有,各种狗眼看人低,我天天跟人打架。”

说完又乐道:“不过我每次都是听人道歉的那个。”

刚出国的半年生活非常精彩。

方逾拾身上挂彩就没消失过,打到在圈内出名,再也没人敢过来惹他。方廉在金钱方面对他很大方,以至于他一跃成为了那届华国留学生里面老大。

“算算时间,我刚出国的时间,应该和你第一次见到我差不多。”方逾拾乐呵地侧过头跟他打趣,“梁老师,你朋友都夸我帅,那你当时有没有勾搭我的想法?”

梁寄沐脑袋埋在他肩膀上,闻言也没说话,但是根据小幅度的动作分析,应该是点头了。

方逾拾半酸半得意道:“那当时要是有个比我更好看的,你是不是就直接出手了?”

然后像对他好一样,对那个人好。

方逾拾问完就觉得自己特别无理取闹。

跟一个凭空想象的人吃醋,也是真够可以。

正清嗓子要转移话题,就听梁寄沐说:“我不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出手,所以当年只是心里想想。”

方逾拾干巴巴“哦”了声。

“而且,”梁寄沐补充道,“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方逾拾“哦”不出来了。

他抿下没出息的嘴角:“咳,梁老师,你是我见过审美最好的人。”

梁寄沐垂眸,抬起手,把掌心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方逾拾以为他在催自己睡觉,说完了心情也好了,便欣然闭上眼。

一句晚安没说出口,耳朵就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梁寄沐贴着他耳朵说:“谢谢。”

声音很轻,比羽毛扫过还惹痒。

方逾拾睫毛扇得飞快,忍不住咕哝:“看不出来那么自恋,夸你一句还专门道谢。”

梁寄沐没说话,默认了这个误会。

但其实,他要道谢的有很多。

谢谢你相信我。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带给过我的不规范答案。

更谢谢你经历这些后,还愿意试着来喜欢我。

还没来及收回眷恋的目光,面前这人忽然转身,闪着大眼看他:“我忘记一件事了。”

梁寄沐小心护着他胳膊:“什么?”

“你忘了今年春节和什么挨在一起吗?”方逾拾贼兮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情人节快乐宝贝儿,明天跟我私奔好不好?”

可算是轮到他喊“宝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