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有条件和能力暂时保住他的命,但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再多的金钱也买不了时间,买不了寿命,魏庭之再心焦能做的终归有限。
魏老爷子过完生日过完年就85岁了,这个年龄已算是十分长寿,可他就算真的能活到一百岁对魏庭之来说也是远远不够。
老爷子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哥哥离世后他愿意承认的唯一至亲,他的离去就算是迟早有一天,是注定的,对魏庭之来说亦是无法接受。
从魏老爷子的健康出现问题开始,魏庭之白天会花很多时间陪在他的身边,陪他说话,陪他聊魏泓之,聊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很多魏庭之都记不太清楚的事情他如数家珍。
他甚至笑眼弯弯地对魏庭之说,“我昨天晚上梦见泓之了。”
我庭之眼神淡强地看着精神大不如前的老人,问: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泓之是好孩子,他是想爷爷了,来看看爷爷的,陪爷爷喝茶下棋。”
“我没梦到过他,他可能是不想我。”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你?泓之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魏老答子话音感慨,想起貌泓之一颗老心便又酸又软,泛出的微涩绵苦里只藏着一点点甜,“泓之善良,心软,十岁以前你只要不在他身边超过十五分钟,他一定得去找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们大了开始分房睡,你一定不知道吧,他还愉愉哭过,哭了几个晚上才能习惯。”
“泓之是魏家那么多孩子里,最柔软也是最坚强的,他比你要更坚强啊庭之,所以就算过去再多年,答爷的心还是疼。”
当年魏泓之的离世让魏庭之精神崩溃,而这份打击对魏老爷子而言,他所受的疼并不比魏庭之少他也曾一次次梦见魏泓之,梦见他心爱的孙子浑身鲜血的模样,他怕他走得不安宁,怕他的泓之成了孤魂野鬼。
他背着魏庭之为魏泓之做了许多事,每一件或许都只能是心里安慰,并不会有什么实际作用,但一笔笔钱还是如流水花出去,该供的一样也没少过。
只要魏泓之能好好的,哪怕只是在他的梦里好好的,老人家一颗心便是定了。
后知后觉自己翻起了最不该提的事情,魏老爷子心里重重一叹,笑着拍了拍魏庭之的手背,“庭之,你是好孩子,爷爷和泓之都相信你。”
魏庭之垂眼看着那只干瘦布满老人斑的手,缓缓收起五指握紧。
从魏老爷子的房间出来,魏庭之周身气压低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以说从魏老爷子的身体出现问题开始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若不是还有春生在,几乎所有人都要以为这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候,没有人敢有胆子在他面前有仟何一点不符合礼数的地方,除了看生。
营经春生是这座房子里最害怕魏庭之的人,而如今的他也是这整座房子里最不害怕魏庭之的人。
他好像不知道魏老爷子健康出现问题,依旧每天蹦蹦跳跳的。该上课刻木雕的时候好好刻,下了课该好好玩就好好玩。
他明明是魏庭之身边最亲近的人,心思天生细腻敏感,却好像忽然间失去了感知他情绪的能力,
好比如现在,他上完课回来正在楼梯前等魏庭之远远见他过来了,满脸笑容地朝他冲去。
“庭之,你快猜猜我今天上课刻了什么?”
独庭之面无表情地扶住扑到自己怀里的人,淡声道:“猜不到。”
“你都没有猜。”
春生没再要求他猜,从裤兜里拿出新刻好的木雕放到魏庭之手里。
魏庭之仔细看了那块木雕,手掌心大点,有些粗糙但还是能看出是个小人,“你?”
“是小观音,”
“你开始学刻观音了?”
“还没有。”春生笑着摇头,“是我要师父先教我的,但是我只能刻成这样了,师父说真的学会刻观音要花好多年。”
魏庭之淡淡嗯了一声,收起那一点也不像观音的小木雕观音。
春生默默看了他几秒,脸上笑容不减,唯独眼睛流露出藏也藏不住心疼,“我们回房间吧庭之我抱抱你吧好不好?”
魏庭之和他对视几秒,牵起他的手上楼,“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春生不和他说这个,紧紧握住他的手,“那你要我抱你吗?”
“嗯。”
“你要说要。”
“要。”
春生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刻小观音,他不说魏庭之也能想得到,他这是给他爷爷刻的。
他没有明说他希望小观音可以保佑他爷爷,就是悄悄抓紧跟师父学,抓紧刻了一个交给他,也顾不上木雕太过粗糙和观音一点也不像,他只是生怕给晚了小观音来不及保佑魏老爷子。
春生未必能理解器官衰竭是什么意思,但他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魏庭之每天都很糟糕的心情中读出魏老爷子年龄很大了,身体不好,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魏庭之已经失去哥哥了,春生不想他再失去爷爷,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不想就可以真的不用,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那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的。
春生对魏庭之的心疼都藏在笑容下,他能感觉到魏庭之可能很难过,也很可能在害怕,他想魏庭之心里能好受点,哪怕只有一会会儿也行,就算开心不起来也不要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