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钢琴师的幕间剧:连环杀手鲍勃·兰登(2 / 2)

酒与枪 梦也梦也 3569 字 28天前

那封信件的具体内容警方从未向公众公布,但是无疑就向钢琴师的一贯作风一样,他为警方指明了一条通路——一条充满了讽刺的追凶之路。

当WLPD的警官到达钢琴师在信中所述的地址,看到的是一副鲜血淋漓的可怕场景,就如钢琴师一贯的作风一样,血腥、残暴、在残杀途中透露出异样的欢欣。

警方在下城区一条污秽的巷子里发现了鲍勃·兰登的尸体,他被钢琴琴弦吊在屋檐下,胸口有五十余道利刃刺伤的刀痕,几乎让他的胸口成为一片血肉模糊的画布,他的血几乎流干了,脚下聚集着一片巨大的血泊。

鲍勃·兰登的胸膛被剖开了,肋骨被整齐地向外掰断,狰狞地支棱出来。在他的胸膛之中,心脏不知所踪;取代心脏的是一个编织相当精妙的、薄荷草构成的球状花团,薄荷叶之中甚至还夹杂着淡紫色的薄荷花。这个花团很可能来之不易,十月份毕竟已经过了薄荷花的花期。

鉴于兰登在杀死莎拉·阿德曼之前也曾在她的胸口留下一束薄荷草,大部分学者都认为,钢琴师此举无非是对兰登的讽刺——就好像他对他曾杀死的每个罪犯的讽刺一样。在他的屠杀之中,他显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举起属于自己的天平与利剑。

这就是鲍勃·兰登和他的结局,他被WLPD认定为连环杀手之后的每一日都在逃亡,而甚至连这也并不长久,他在几日之内就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方式死在了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手下。

自此,似乎随着鲍勃·兰登是死无对证,巴克斯医生难逃入狱结局。但是几乎是在WLPD发现兰登是尸体的同时,一件极富戏剧性的事情同时发生了。

在10月17日当天,CSI的现场勘察员在重新检查兰登的公寓的时候,在床铺之下的地板下面发现了兰登在一系列凶杀案中所留下的纪念品:一本充满享受地详细描述他杀人过程的日记本;整齐地捆扎成四束的女性头发,通过DNA检测,发现正好对应兰登的四个受害人。

铁证如山,巴克斯医生面对的所有指控很快被撤销。几乎就是在WLPD的警员们赶往维斯特兰钢琴师制造出的谋杀现场的同时,巴克斯医生的羁押也正式结束。

当一个犯罪嫌疑人被解除羁押的时刻,另外一个犯罪嫌疑人正式被宣告死亡,这对于维斯特兰钢琴师来说可能是一种富有讽刺性的巧妙情节设计。

然而即便巴克斯医生的罪名被洗清,警方也依然很困惑维斯特兰钢琴师为什么要选择鲍勃·兰登作为目标,又或者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指纹到底是如何出现在刀刃上的。但是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成为无数悬案里难以解决的谜团之一。

但是现在审视这一旧案的我们,可能会有另外的想法,即:如果赫斯塔尔·阿玛莱特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话,鲍勃·兰登就只是他漫长而扭曲的游戏里的一个牺牲品。

死者是兰登或是谁对钢琴师本没有意义,因为他只不过是玩物和消遣,幕间上演的滑稽戏的愚蠢主角,随着吊线翩翩起舞的木偶;因为他从未想要惩戒兰登的罪行,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巴克斯医生。

众所周知,巴克斯医生很可能是维斯特兰钢琴师最特殊、最难以归类的受害人——也是唯一从维斯特兰钢琴师颤动的琴弦之下幸存的受害人,虽然他在不到一年之后就死于另一场凶杀。

虽然WLPD从未承认,但是我们几乎可以肯定,2016年年底那场令人震惊的案件的受害人就是巴克斯医生。被精神病理学家们判定为虐待狂的维斯特兰钢琴师在他的诸多罪案里,只有一次真的性侵了他的受害者,也就是这起特殊的案件。

警方的公开说法是:在那个案子中,他袭击了一位参与侦破钢琴师一案的人员,折磨并且侵犯了这个人,但是最后却没有杀死他。

奥尔加·莫洛泽教授对那一案所做的侧写至今依然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会反复观摩的内容,让我们直接引用她在那一案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对记者们所做的报告:

“如同礼拜日园丁一样,维斯特兰钢琴师也把他的受害者当做向公众精心呈现的作品。他在写信给警方的过程中嘲弄警方,以暴力的手段侮辱警方、同时也是对死者的一种侮辱。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问题,我会回答——‘不,他不是把自己的性欲加诸于受害人身上的那种性变态’。他的确会从折磨受害人的过程中获得一种快感,但是侵犯他们并不是他获得快感的直接途径。在这一案中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追求快感,而是为了某种比喻意义上的表达:他轻视我们,为我们破坏了他呈现出来的作品而感到恼怒,于是就向他惩罚罪人一样,把同样的‘罪’加诸于我们身上。

“如同我们拆解他的作品,他折磨这一案的受害人,用一种他自己本不屑于的方式侵犯受害人,并且骄傲地把受害人展示在我们的面前,为了对我们加以嘲弄——这是他没有杀害受害人的唯一原因。因为只有这样,这个作品不会腐朽、不会化为尘埃、无法被我们破坏;只有这样,受害人活着的某一天,我们都会回想起这耻辱的日子。”

如果正如我们猜测的一般,阿玛莱特就是维斯特兰钢琴师,那么,早在2016年年底的案子发生之前,他就已经盯上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了——满怀恶意地。

那么也就可以解释,鲍勃·兰登案中诸多引人生疑之处:或许,巴克斯医生的指纹出现在凶器上,只是因为钢琴师一场失败的陷害;或许,莎拉·阿德曼胸口的那束薄荷草本就是钢琴师所放置,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兰登的其他受害人身上没有出现这个犯罪签名。

我们可以想象为什么钢琴师尖锐的怒意向着阿尔巴利诺·巴克斯而去:这位技术精湛的法医负责维斯特兰市内诸多重大案件的解剖工作,也包括维斯特兰钢琴师和礼拜日园丁的案子。

这些疯狂的艺术作品,正是在巴克斯医生的手下被拆解、被还原,从精神变态者的幻梦回归到人类世界冷酷无情的现实。杀人狂的创作当然不被尊重,这位法医可能理所应当地激起了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怒意,并且把这可怕的怒火付诸行动。

那么,兰登案中巴克斯医生的被捕只不过是最开始的试验,在不久之后那场可怕的案件里,钢琴师确实几乎把这位法医完全摧毁。而——假使,阿玛莱特真的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话——他的怒意显然并未就此被平息。

在阿玛莱特因谋杀未遂被捕之后,WLPD搜查了他的公寓,在公寓中发现了大量新鲜血液——任何人流出那么多血液几乎都不可能依然活着,现场鲜血喷溅的痕迹告诉人们,曾有一个人在这强迫症一般了无人气的整洁公寓中被谋杀、被干脆利落地割断咽喉。

——那些血液都属于一个人,也就是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医生。

巴克斯医生的遗体至今没有找到,最开始,警方还试图找到他、或令阿玛莱特说出他尸体的下落,两者都遭到了惨败。一日复一日,直到巴克斯医生最亲密的战友们都放弃了斗争,今年二月,WLPD已经宣告了这位法医的死亡。

许多人则从更加浪漫的角度对钢琴师的行为加以猜测,一些关注这一系列案件的人——包括笔者在内——认为,钢琴师之所以会如此针对巴克斯医生,也同样因为他破坏了礼拜日园丁的作品。而正如我们所知,礼拜日园丁才是执着地把凶杀案当成艺术创作的那个人。

而站在完全宏观的角度——也就站在我们超然的角度回忆这些事件的时间点——将岁月溯回到2016下半年至2017年年底之间发生种种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的时刻:

当我们回忆起维斯特兰钢琴师对巴克斯医生的那些不正常的怒意,回忆起兰登心脏处的那束富有礼拜日园丁装饰风格的薄荷草,回忆起礼拜日园丁和维斯特兰钢琴师之间用以传递不可知的低语的那些尸体,回忆起那场越狱,回忆起在此之后玫瑰圣母教堂里那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

那样,鲍勃·兰登的终末和他胸口的那团花束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连一位无辜的法医的窘境可能也是陷入癫狂的热恋之人的错乱举动——

这也可能是写给礼拜日园丁的一封情书。

[1]幕间剧:十七、十八世纪意大利歌剧演出时,在幕间加入的一种独立于歌舞表演或滑稽短剧。

[2]关于商业保释:

鲍勃·兰登由于十分严重的暴力伤害而被起诉,这类罪案所需的保释金金额高昂,是兰登支付不起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求助于职业担保人。

兰登会付保释金的百分之十给商业担保人,由商业担保人签订保证被告人能够按时按地点参加审讯或出庭接受审判的担保书后,担保人无需支付保释金就可以保释带走被告。如果在庭审之前兰登逃跑(他确实跑了),由担保人支付全部保释金。

当然,如果兰登不逃跑,商业担保人则赚到了兰登交给担保人的百分之十保释金,这个行业就是用这种方式盈利的。

不过由于很多嫌疑人都会在开庭前逃跑,所以作为商业担保人是有风险的,他们通常要想尽各种办法保证犯罪嫌疑人正常参加庭审,否则就必须承担嫌疑人逃跑的损失。

[3]伽倪墨得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特洛伊王子。宙斯被他的美貌吸引,变成老鹰把伽倪墨得斯虏到了奥利匹斯山,成为了诸神的侍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