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亦星没有回去。

顾仟不想让他走，楚亦星自己也不想走。

顾仟奇迹般地出现，让楚亦星不敢离开他，他真的他太害怕第二天睁眼，顾仟又消失不见了。这样的梦这两个月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他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扯了个谎，说在李荃家住下了。

酒店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顾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廊灯还开着。楚亦星先洗完澡，面朝窗户躺下睡了。

顾仟关掉廊灯，乘着从窗帘缝隙里漏出的月光，轻声走到床边，驻足看着楚亦星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几秒钟之后，顾仟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右手臂被人抬起，下一秒带着香气的温热钻进了他的怀里。

顾仟心里一动。

他记得只有他腹部中弹差点死了的那一次，他醒来时，楚亦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睡觉，其他时候，尽管他喜欢，但楚亦星并不喜欢这样睡，一是嫌热，二是随着楚亦星长大了，两人不再有太大的体型差，楚亦星其实根本不可能完全窝在他怀里。

这仅有的两次，都是在楚亦星差点失去他之后。

顾仟侧过身，另一只手搂住顾仟的腰，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谁也没说话。

“你身上好硌。”片刻后，楚亦星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

“对不起，我身上实在是没有钱吃饭。”

“你瘦了黑了之后，好难看。”

“对不起。”

又是沉默了几秒后。

“其实没有，你还是他妈的很好看。”

顾仟笑了，“你也是。”

“好热。”楚亦星动了动身子。

顾仟一只手把被子从他们身上掀开，“那也不松开你。”顾仟顿了顿，“我再也不会松开你了。”

黑暗中，楚亦星心动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在一起总比分开的好吧。

“你身上没有钱，在帕劳怎么活下来的？”

“靠脸。”

“什么？”黑暗里，楚亦星仰头看向顾仟。

“我这长相在那里也很受欢迎。”

“你没出卖身体吧？”

“大多数时候不会，但实在饿的受不了或者桥洞下满了没地方睡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楚亦星笑了，“傻逼。”

顾仟也笑了。

顾仟低下头，吻住楚亦星的唇。楚亦星顿了一下，张开了嘴。

两人的吻并不激烈，没有让人呼吸急促的情欲，这个吻轻柔如雨，更多的是两人在无声地诉说那些对对方的无法用言语说出口的话，那些思念，那些委屈，那些悲伤，统统都在这个吻里。

第二天，楚亦星回了家，顾仟则是去处理他留给宋珩的那些烂摊子，好在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没有死亡证明，他只是算失踪人口，没有注销户口。

两人临出酒店房间的时候，楚亦星突然想起件事，“宋珩把你那套房子卖了，你住哪？”

顾仟笑了，“你是忘了你男朋友巨有钱这事了吗？”

“忘了，毕竟你都在帕劳卖身体了。”楚亦星一本正经。

顾仟没反击，他低头亲了下楚亦星的唇，额头抵着楚亦星的额头，低声道，“那你买吗？”

“这又不是帕劳。”

“身体是我的，我在哪都可以卖。”

“多少钱？”楚亦星懒洋洋地问道。

“你的一顿饭。”

“那不买了，便宜没好货。”楚亦星站直身，去开房间的门。

顾仟把他拉了回来，抵在墙上，“我是特例，物美价廉。”他低头吻住楚亦星，这一次的吻不再是温柔如水，两人唇舌交融，交换着对方唾液和气息，越吻越激烈，一吻结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顾仟对着楚亦星的唇瓣吹了口气，“客人，觉得还行吗？”

楚亦星喘着气，“你对别的客人也这么热情？”

“不是，只对你。”

楚亦星别过脸，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顾仟，“行了，别玩了。”

再玩，他就要硬了。他不想两人重逢的第二天，他就硬了，显得他多饥渴似的。

顾仟失望地眨了眨眼，跟着楚亦星后面，出了房间。

站在家门口，楚亦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开口顾仟“死而复生”这件事，能给他妈带去的震撼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