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1 / 2)

万人嫌离开后他们后悔了 席笙 4216 字 26天前

42章

郁寻春很想去跳伞。

他迫不及待。

但他当前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 宴青川并没有说不行:“你想什么时候去?”

郁寻春却没有吭声了。

宴青川看了眼体温计,低烧。

转头见郁寻春闭着眼,他拨开他微湿的额发,握住了郁寻春的右手手腕。

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指痕:“寻寻,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宴青川一直是温柔的。

他和郁寻春交往时, 永远点到即止, 郁寻春不想说的事他从来没问过。

他不会嫌弃郁寻春脾气不好,不会怪他拧巴别扭,也不会去计较郁寻春不同他交心。

他就像一杯水, 触手可及, 温度正好。

能解渴, 能润嗓, 只是存在,就让人安心。

这是他第一次,去询问郁寻春原因。

郁寻春并没有睡着,他能感受到宴青川指尖的温度。

张了张嘴,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又从何说起。

“没关系,”宴青川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如果……”郁寻春的声音有些哑,“我一直不想说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一直不想说也没关系, 你也不需要因此对我产生什么负罪感。你只要知道, 是我想窥探你的过去, 是我在冒犯你就好了。”

为什么呢?

郁寻春又忍不住想, 为什么会有宴青川这样的人,他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从当初将他捡回家, 到用最不伤害他自尊的方式,让他在这个家里拥有一席之地。

再到后来,到现在,对他耐心无限,对他无比包容。

他值得吗?

他就不会厌恶吗?

他心里乱成一团,埋进枕头里,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郁寻春也不清楚。

但迷糊中,他能感受到不时有人在摸他的额头,耳边不时响起体温枪的声音,每当那只干燥的手落下时,他都会想。

是宴青川。

他陷进沉沉的黑暗里,但前面总有一束光。

郁寻春追着光跑了很久,终于要抓住时,他从梦里醒来。

睁眼时撞上了宴青川眼睛,他眼窝很深,眉头下压,明明是一双凌厉的眼睛,但目光却总是很柔和。

带着笑,就像此刻一样。

“醒了?”

屋里亮着灯,窗外是暗的,郁寻春浑身发沉:“几点了?”

“八点,”宴青川说,“但你睡了三天。”

郁寻春愣了下:“这么久?”

宴青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直不醒,还反复低烧,吓死人了。”

“抱歉。”

“是得给我道歉,”宴青川理直气壮,“毕竟医生来了之后,可是骂我禽兽。”

郁寻春沉默半天:“……是我禽兽。”

“算了,谁叫我大人有大量呢,不和你这个病号计较。”

“谢谢?”

“不用谢。”宴青川坐在床边,“你昏睡期间给你做了详细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

也就是说,他持续发烧的原因,并不是在身体上。

“还想跳伞吗?”宴青川问他。

郁寻春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去?”

“好。”

“对了,”宴青川把手机递给他,“这两天一直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替你接了。”

是个新手机。

郁寻春没接,反而问:“谁?”

“推销保险的。”宴青川说,“现在信息泄露真的太严重了,建议你再换张电话卡。”

郁寻春知道打电话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保险推销。

他想不明白,郁池夏到底想要干什么。

手机是关机状态,寻春拿过来也没有开机。

他不想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生活。

“饿不饿?”宴青川问。

不提不觉得,一提他的肚子咕噜一响,宴青川先笑了,站起来伸手拉他:“阿姨煮了粥,先吃点垫垫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郁寻春一边想一边将手放进他掌心。

他好像不是被宴青川从床上拉起来,而是被他从淤湿的泥潭里拽了出来。

宴青川给他盛粥,陪他吃饭。

中途宴青川接了个电话,等他吃完后说:“我出去一下。”

郁寻春跟到玄关:“干什么?”

“助理送了份紧要文件过来让我签字。”

不能让他送上来吗?

不能带他一起去吗?

郁寻春欲言又止:“哦。”

即使郁寻春藏得很好,但宴青川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

他并不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人,他在此刻,在当下,很需要宴青川。

换成平时,宴青川肯定会带他一起,但当前并不合适。

“外面太冷了,”宴青川耐心解释,“你要是吹风感冒,明天就跳不了伞了。”

“我没说要去。”

“嗯,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宴青川:“我很快就回来。”

郁寻春:“哦。”

房门打开又关上,郁寻春静静在玄关站了会儿,转头将餐桌上的碗筷收进厨房,他没用洗碗机,而是拧开水龙头,一个碗一个碗洗干净。

洗完又反复擦了两遍餐桌和灶台。

宴青川还没回来。

郁寻春下意识换了鞋,临出门前又顿住,他能去吗?

他有些烦,蹬掉鞋后光脚在屋里打转,片刻后又回到厨房,将刚放进橱柜里的碗取出来,放进了水池,重新拧开水龙头。

宴青川那边,出门就变了脸。

单元楼外确实等着人,却并不是什么助理,而是物业经理。

见他出来,经理上前替他撑伞。

宴青川道了声谢,将伞推了回去:“我自己来。”

他带了伞,撑开走在经理身侧。

今夜的雪很大,风格外凌冽,宴青川那张脸却比让人难耐的天气更慑人。

宴先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没有人比物业经理更清楚这一点。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他黑脸生气。

经理安静走在一旁,不敢搭话。

穿过中庭,远远便能看见大门外停了一辆车。

车旁站了几个保镖。

小区值班的保安,也警惕地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还惊动您真的很抱歉,”经理头大,“但对方好像是简家的小少爷……”

他得罪不起。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

那边,保镖看到远处走来的人影,上前轻敲了两下车窗:“小简总,人来了。”

简司州幽幽降下半扇车窗,却在看到陌生人影时,拧起眉头。

来的不是郁寻春。

男人的身影比在场任何一个保镖,都要更高大。

黑伞黑衣,雪中行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气场。

他驻足在门内,经理来替他传的话:“简少爷,宴总说有什么事,让您下来说。”

外面雪很大,很冷,简司州不想下车。

但面对宴青川他又不得不下车。

简司州没有见过宴青川,但他清楚,作为宴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不能得罪对方。

如果说简家在A市一手遮天的话,那么宴家的影响力得按全国来算。

因为宴家不仅产业铺遍全球,更重要的是,他们老爷子当初是从二把手的位置退下来的。

即使他多年来一直安心给老太太当贤内助,即使不管是宴南山还是宴青川,都没有从政。

但他们在圈内的地位是不同的。

大概也因为这个关系,宴家,上到老太太下到宴青川,都很独。

和别的企业、家族虽然合作不少,但鲜少深交。

即使再不愿,简司州也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摆谱。

保镖在后替他撑伞,简司州上前,礼礼貌貌地唤了声宴总:“无意打扰您,我只是想来接个人。”

风雪声深,简司州的话径直落在了地上。

生在简家,回国后又接手了部分家族产业,人人见他都要礼让三分。

简司州何时受过这种冷落。

当即脸色便有些难看。

但他又不能对宴青川发难,只能耐着性子上前一步。

“宴总,麻烦您让我进去接个人。”

伞尖轻抬,简司州终于迎上了宴青川的视线。

那双眼平静冷漠,毫不在意地撇向简司州,瞬间便让他好似矮了几分。

他甚至连话嘴都没张,用眼神示意经理。

后者会意:“简少爷,宴总的意思和我之前和您说的是一样的。我们并不是要阻止您见谁,只要业主同意,我们绝不会拦您。”

简司州握拳,他如果能打通郁寻春电话,他至于在这里和他们磨叽这么久吗?

“或者您告诉我对方住在哪一栋,多少号?”经理态度很好,“我们帮您联系。”

简司州脸更黑了,他根本不知道郁寻春的详细地址。

他只知道他住在这个小区。

但偏偏这个小区姓宴。

他的手伸不进去,查不到更多信息,也无法硬闯。

“宴总,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简——”

经理打断他:“简少爷,宴总的意思是不管您是谁,我们都需要对全小区的业主负责。”

简司州脸色难看,那边宴青川好似没了耐心,撑着伞径直离开。

他明明连伞都是自己撑的,他明明看起来丝毫没有跟着一群保镖的简司州款大。

但简司州却好像被人甩了个无形的耳光。

因为对方是比他更有权力的上位者。

就连一直笑脸相迎的物业经理也顾不上他,转身跟了上去。

从头到尾,宴青川没有和他说过一个字。

他不屑,因为简司州不配。

门口的保安因为宴青川的撑腰,腰板挺得更直,警棍握得更紧。

看向简司州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嘲讽。

简司州第一次这样被人踩在脚下,他愤怒又屈辱,却什么都做不了。

保镖唤了声小简总,问他接下来怎么做时,那个小字格外刺耳。

他转身就走,身后不知道哪个保安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呸,狗仗人势,只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耀武扬威。”

保镖听见了:“小简总……”

简司州脸色铁青,步子迈得更快了。

他得罪不起宴青川,包括他家的保安。

-

宴青川这一趟比想象中费了点时间。

他想着郁寻春问他时应付他的理由,打开门,目光落在玄关处停滞了一瞬。

郁寻春坐在玄关台阶上,靠着墙睡着了。

屋里的所有灯都开着,那些柔和温暖的颜色却好像染不上郁寻春的脸。

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刘海柔顺,小脸恬静又乖巧。

这一幕突然和半年前在公园里看到他的那一幕有所重叠,但又不一样。

那晚的郁寻春,即使闭着眼脸上也带着不服输的犟。

而现在的他看上去,单薄,脆弱,用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环着双腿。

“寻寻?”

宴青川声音很轻,想叫醒他,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

脱掉带着寒意的大衣,往掌心哈气又搓了搓,搓到发热,宴青川才轻轻碰了下他的脸。

也不敢太用力,怕碎了。

郁寻春迷迷瞪瞪睁眼,看到他笑了下:“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宴青川也笑,打算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手伸进他膝弯,郁寻春还没反应就感觉自己腾空了。

他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先是下意识搂住宴青川脖子,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你干嘛?!”

郁寻春开始扑腾。

虽然宴青川能把他抱起来,但他毕竟也是个一米八一百好几十斤的人。

本来也不是抱得特别轻松,他一扑腾,宴青川就更吃力,没两下就松了手。

他反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瞌睡也没了。

宴青川难得给他气笑了:“你以为我要干嘛?”

“不是、你、我……”郁寻春大声,“谁让你抱我的,吓死我了。”

“是是是,我的错。”

宴青川也不跟他争,郁寻春反而没话说了。

低着头不高兴:“别随便抱我,我又不是小孩儿。”

他耳尖透着粉,宴青川点头:“好,你不是小孩儿,下次不抱你了。”

“本来就是。”

他往房间走,宴青川跟着他:“寻寻。”

“干嘛?”郁寻春没回头。

“等跳完伞回来,你跟我搬家吧?”

“搬家?”郁寻春转头。

“嗯,我另一套房子离公司更近,去年就装修好了,本来就打算过完年搬进去。”宴青川看他,“你现在乐器越买越多,这个工作室不是也小了吗?”

“那边空间更大,有一整层楼可以给你拿来工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郁寻春没说话。

他没告诉宴青川,他本来也打算跳完伞后搬走的。

他觉得郁池夏太恐怖了,他居然能查到他住在哪里。

他不想给宴青川带去麻烦。

而且万一哪天郁池夏找上门……郁寻春不敢细想。

宴青川也搬走是最好的。

但他要和宴青川继续住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