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理基本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他把东西收拾好以后,在床上躺了很久,一闭上眼就全是莱莱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刚知道孩子有心脏病,他根本睡不好,战战兢兢地熬过了第一个月,自己瘦到脱相,不敢在宝宝面前哭,听人家说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他每次都是趁莱莱睡着,看着孩子粉嫩的脸掉泪。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坏掉了,他什么都不懂,还问医生是不是要换心脏,要是可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给莱莱换了,他不太记得清了,只依稀记得受过很多白眼跟嫌弃,好在姜莱算是平安地长大了。
而现在,面对姜莱有可能心脏重新出现问题,又让他回想起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姜理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最终爬了起来没再继续睡。
凌晨三点,他在客厅呆坐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房子打扫了一遍,闲不下来的时候,脑子无法放空,他就不会想太多。
他把垃圾都整合到一起,然后开了门,屋外阴冷潮湿,漆黑一片,上次陈丰来修的感应灯又坏了,姜理吸着鼻子用脚在水泥地上踏了好几下都没亮。
“算了。”
等回来,他还是重新买个贵一些质量也好点的,总不至于老坏。
手里的垃圾被他扔在大门的墙边,伴随着塑料袋的声音,他听见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眼角划过一阵火星,又落到了地上。
“啊,谁……”姜理被吓到了,右手扒着墙,差点就要跑。
“是我。”
钟宴庭的嗓音似乎掺了凌晨的霜,姜理接着屋内透出的光线才看到被Alpha夹在指尖的烟。
周围有很淡的烟味,他突然发现,他很久没闻到钟宴庭的信息素了。
“你怎么在这?”姜理惊魂未定,心跳一直慢不下来。
钟宴庭夹着烟的手动了下,想把烟掐了,但又没敢随地扔,他一张口声音就是哑的,咳了两声才恢复正常。
“说了来接你们,还不到四点,你起这么早?”
姜理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从他口中因为说话的呼出的白气。
“睡不着了。”姜理定在门口,又过了十几秒才问:“几点走?是……坐飞机吗?”
没等钟宴庭回答,姜理担心地说:“还是别坐飞机了,别到时候在飞机上不舒服,莱莱……他没坐过飞机。”
“好,我叫了辆房车,直接开回临京,车里环境不错,可以睡觉,不会要太长时间。”钟宴庭每说一句话,姜理的心跳都快一分,“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到地方就直接过去。”
姜理舔着唇,嗯了声。
原本他打算把垃圾扔在门口然后再回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收拾的,要是没有他就试着再休息会儿,然后到点就喊莱莱起床,然而钟宴庭现在站他门口,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理。”钟宴庭喊他名字,“莱莱不会有事的。”
姜理陡然攥紧掌心,指甲戳在柔软的皮肤上,他还是嗯了一声,说:“进来吧。”
“不了,你去休息会儿,我抽根烟。”
姜理微微低着头,看见了钟宴庭脚上的那双白色运动鞋,这个天气穿这样的鞋也不知道冷不冷,上面的鞋带仍旧是打得乱七八糟。
那双鞋带像是连接了自己的情绪,姜理用指甲用力在掌心里扣,然后说:“别抽了吧,有烟味。”
他没看见Alpha僵硬的身影,只听着那人回答道:“好。”
……
早上八点,他们才坐上了回临京的车,路况算不上太好,接近五个小时他们才到。
还是一年前那家医院,姜理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不好,或许说,他对这座城市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姜莱心脏病发被送去急救室的糟糕境遇里。
下车之前,钟宴庭问他:“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
姜理摇摇头,牵着姜莱的手,“不饿,先去医院吧,做好检查我才放心。”
“莱莱呢?”钟宴庭又对着姜莱问了一遍。
姜莱睡得脸蛋绯红,嘴巴也是,一脸天真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说:“我也不饿。”
钟宴庭也没强求,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两件衣服,都是一样的款式,纯黑色的连帽外套,递给姜理。
“外面冷,你跟孩子套在外面。”
姜理刚想说不要,外套就被罩在他跟莱莱头上,他连忙拉下,车门瞬间被打开,猛然被吹进一股寒气,姜莱闭着眼往他怀里躲。
钟宴庭长腿一跨先下了车,黑色的背影在下一秒转过身,Alpha白皙的手从袖管里露出来,姜理才发现,他们穿的跟钟宴庭的是一样的。
有一种很怪异的心情窜上来,姜理把它压下去,然后下了车,钟宴庭要去抱莱莱,姜理没让,姜莱的视线从钟宴庭身上又转移到姜理身上,还是朝姜理张开了手。
钟宴庭的手指很轻微地动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带着姜理跟姜莱进了医院。
姜莱被带进了检查室,姜理跟钟宴庭隔在外面,姜莱有些害怕,拉着姜理的手不肯走,姜理安慰他:“很快,我们做个检查,确定没事就回家。”
姜莱其实想说他真的没事,睡了一觉后好了很多,除了脑门受伤的地方还有些疼,别的没有了,但是他清楚姜理如果不看到检查结果是不会安心的,所以还是跟着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