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滚下来。”
保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家里这两天都是保镖,全是看着谢楚钰的,但是面对钟宴庭,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手。
保镖向前拦住他,恭敬道:“钟先生,先出去吧。”
“滚开。”钟宴庭毫不客气道。
谢楚钰此刻听着外面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拐角,英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淤青,额角包着纱布,看钟宴庭上来,他就踏着阶梯往下走。
直到俩人距离越来越近,钟宴庭推开保镖,拿着伞柄朝他的腿狠狠挥过去,谢楚钰没有防备,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谢楚钰身上本就有伤,这会儿又磕到了额头,包着纱布的地方又开始渗血,闷着叫了声。
他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怒不可遏的钟宴庭,“来报复我来了?”
喉咙被抵住,伞尖死死往他皮肤里戳,钟宴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谢正在哪里?你们把人带哪去了?”
谢楚钰反应了有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怎么?找不到人来找我?你怎么就肯定是我把人藏起来了?”
钟宴庭望向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又踹了他一脚,问:“在哪?”
姜理在谢家的医院消失,他第一反应就是谢楚钰动的手脚,“你把他婶婶找来,举报我,让我下台,我不跟你计较。”
“谢楚钰。”钟宴庭弯腰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上拉,“为什么把他牵扯进来?”
谢楚钰先是咳了几声,然后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怎么这么生气?”
钟宴庭挥着拳头就要朝他脸上砸下去,被保镖连忙拦住。
“钟先生,放手。”
“滚开!”
他不顾保镖的阻拦,拳头一下又一下,谢楚钰也不反抗,嘴角开始渗血,很疼,钟宴庭失控的模样落在他眼里。
很陌生,但越陌生,他越满意。
谢楚钰在混乱的殴打中盯着钟宴庭,勾着唇道:“你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钟宴庭,这件事,我可能唯一做错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有心脏病,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这个做爸爸的不是也不知道吗?再说了。”
谢楚钰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他盯着钟宴庭愤怒通红的眼,说:“这是意外啊,谁知道他会带着孩子出现在那里?”
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被钟宴庭重新摁回地上,身体碰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楚钰皱着眉哼了声,就在他以为拳头会继续落下来时,却对上了钟宴庭猩红的眼。
他从来没见钟宴庭哭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揪住他衣领的手在抖,没法克制的,眼角的血丝也在蔓延,一点点变湿润。
“苏净秋。”钟宴庭的眼睛透过他不知道望向哪里,他说:“不是因为我死的,他给我打电话,是想要我替你求情,所以才坐上了去乡下的大巴,谢楚钰,他是为了你,你要是觉得是我的错,那随便。”
钟宴庭松开他,从他身上起身,谢楚钰一个人躺在地上迟迟没起来。
......
姜理什么都没带,连身份证都在他这里,他想不到Omega会去哪里,他查不到姜理跟姜莱所有的出行记录,这两个人像是消失了一样,所有的踪迹都被抹去了。
钟宴庭想到了钟遇。
他不信姜理一个人会有能力做到这些,在没有姜理消息的第三天,他再一次回了家。
不出意外,钟遇跟程颂都在。
他站在客厅里,也不往前多走一步,钟遇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刚脱下外套。
“他在哪里?”
钟遇松了领带,看着他,“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钟宴庭情绪激动起来,“我查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他那天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钟宴庭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钟遇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钟宴庭自小到大,都是程颂在带,说实话,他确实很少有陪伴,就像程颂说的那样,因为陪伴太少,他很多时候都很溺爱钟宴庭,他什么都能给他安排好,想做的想要的,他几乎都不会拒绝。
那天姜理叫他出去,他在心里也有过很多种假设,比如他想要什么,又比如需要给孩子什么,但是没有,Omega只是说:“我想离开。”
他仿佛知道钟宴庭不会放过他,所以在求自己。
“莱莱出院以后,我会离开这里,如果钟宴庭不找我最好,如果他找。”
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Omega没有正视他的眼睛,只是微微垂低脑袋,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的一种习惯,睫毛在医院走廊的灯下抖动地非常厉害,但钟遇并没有觉得他在害怕。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您可以帮帮我吗?”
姜理说:“我不想莱莱再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我们想走了,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到最后,他都是在道歉。
“你不用......”
姜理打断他,说了声:“谢谢。”
钟遇没法不答应,但他还是问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如果我不帮你呢?如果我就这样把你困在这所医院里呢?你哪也去不了,你怎么办?”
姜理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两只手紧紧揪住裤缝,钟遇知道,他在赌,赌自己会帮他。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帮他,任由钟宴庭缠着,他们父子俩会是怎样的结果。
钟宴庭见他迟迟不回答,红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他在哪里?告诉我。”
“庭庭。”钟遇摇着头,轻声说:“我没法告诉你。”
“你知道。”钟宴庭说着就要上前,被程颂制止住:“你做什么?”
“放开我。”程颂将他向后拉,钟宴庭反抗着,他看向钟遇,喊道:“你知道他在哪?爸爸,他在哪,他在哪啊!”
“钟宴庭!闭嘴。”程颂呵斥道:“你不明白吗?他不想见你。”
钟宴庭情绪很激动,他没法自控,眼眶也很热,他找不到姜理,哪里都找不到,钟遇知道在哪,可是却不告诉他,这种无措感就好像漂浮在海面的船,一望无际,只能随波逐流。
他忍了又忍,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滴在他胸襟上。
“告诉我。”钟宴庭抖着嗓子说:“求你了。”
程颂仍旧是按住他的肩,没想到他会哭,愣住了。
“你好好冷静下。”钟遇说:“你这样,他也许永远不会想见你。”
钟宴庭在客厅站了很久,他没再说一句话,身形寂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姜理消失的第七天,钟宴庭回了当初给他们住的那套房子。
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本身姜理跟姜莱也没有住很长时间,只不过才离开了不到半个月时间,早已显得空荡荡的。
没有人住的房子总是容易落灰,这里已经没有一点点属于姜理的痕迹,连味道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两个人,不然他真以为这里从没人来过。
姜理的电话从正在通话中变成空号,他再也没有打通过。
他从卧室里找到客厅,都没有找到那张他跟姜理的合照,在客厅里呆站了很久,想着也许已经被姜理扔了。
他甚至连垃圾桶都没放过,还是没找到,最后又不死心,在厨房里又找了一遍,厨房的垃圾桶可能是被姜理遗忘了,黑色的垃圾袋里被扔了几张纸巾,他看见了被落在最底下的木质相框。
没什么犹豫,他直接拿了出来,但是里面是空的,照片不在。
他又把垃圾桶整个翻过来,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零零碎碎的纸巾被团成一团滚出来,还有几张碎纸屑,铺得满地都是。
钟宴庭顿住了,弯着腰一点点把那些碎纸屑捡起来。
瞳孔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微微收缩,那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字,他记不清姜理的字迹了,很多关于姜理的事他都忘了,他也从没有认真地去记过有关姜理的一切。
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呼吸开始急促。
他把这个碎片翻了面,看见了姜理的脸,很年轻,也很瘦,呆呆的,看上去就很笨。
照片被撕得很碎,他一点点捡起来瘫在掌心里。
拼凑没有花费他很长时间,照片不大,但是有些潮了,很多字迹都很糊,但这并不妨碍钟宴庭能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钟宴庭
你还好吗?
我们有很久没见啦
我很想你,你呢,会有一点点想我吗?
对了,跟你说件事
我生宝宝了,我们的
他小小的一个,好乖,好可爱
但我看不出来像谁
我给他取名叫姜莱
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还能遇见你
也希望姜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