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油包与海鲜炒饭(2 / 2)

渔家四时鲜 朽月十五 4140 字 26天前

他指指摊子上?的几根柱子,“就贴这上?头吧。”

李阿叔一屁股坐下?,他说:“小满,先给我来个馒头,我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江盈知朝陈三?明笑道:“谢了,你自?己拿吧,今日做的油包。”

而后又用筷子夹了两个油包,“李阿叔,你吃,小心着些,别烫了舌头,陈大爷,你快来吃。”

李阿叔笑笑,“我肯定烫不着。”

刚说完啃了一大口,立马弹跳站起,伸出舌头 ,呼呼吸气,他大着舌头说:“咋还?有糖心。”

摊子上?坐的其他人哄堂大笑,有个小孩刮了刮自?己的脸,“羞羞脸,我都烫不着。”

海浦镇除了米馒头外,还?有样庆贺的东西少不了,就是油包。

油包馒头顾名思义,里头包着油,海浦的油包只有猪板油和糖,内馅糖心调得?特别甜。

而江盈知除了用猪板油以外,她还?掺了黑芝麻,干桂花,除了甜以外,还?多了芝麻的醇香和桂花的甜香。

掰开油包,暄软的面皮里缓缓流出糖心,热乎乎,甜丝丝的,虽然油却一点都不腻味,还?可以掰下?旁边的馒头,蘸些馅塞进嘴里,嘴里全是那股子甜蜜蜜的味道。

只是也很?容易被烫到,毕竟那馅融化后,除了甜外,还?格外烫嘴。

李阿叔喝着陈强胜递来的茶水,缓了缓舌头的麻木,仍说:“这油包真是被烫了也还?想吃。”

“你可赶紧地吃吧,还?等着你写几幅字呢,这么磨叽,”陈大爷瞥了他一眼?,又朝江盈知说:“小满,要不要我给你念几遍吉利的祝词啊?”

“可别,”出声的不是江盈知,而是本来正在慢条斯理吃着油包的李阿叔,“别人那是唱,到你这可好了,那是念经,你别念,我赶紧写。”

有不少见过陈大爷“念经”的都心有余悸,“可不是,陈大爷啊,你那嘴皮子留着说书用吧,平常时候啊,少说话,让它多歇歇。”

听到的人无不大笑,只有陈大爷哼了声,转过头自?顾自?掰下?油包边角往嘴里塞。

江盈知也刚收回笑,转而看陈三?明,“怎么,今日还?能?有空跑到我这里来吃馒头?”

“不是说正应付上?头检查?”

陈三?明打了个哈欠,“谁说不是的。”

他转头又说:“你也真不够意?思,乔迁这样的喜事也不早点说,我和双鱼还?想着也去西塘关,去瞧瞧你们?家呢,怎么样,气派不气派?”

“什么气派,不就是石屋,”江盈知给一个小孩夹油包,轻声说,“慢点吃,可别烫着了。”

陈三?明又啃了口油包,他抱怨,“我小叔咋想的,没事早点回来,以为他能?待段日子,又急急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躲我娘,”陈三?明说了一句。

江盈知不明白,“躲你娘做什么?”

旁边一群人在给柱子贴对联,吵闹得?很?,陈三?明也不用压低声音,直说:“怕我娘给他相看媳妇啊!我娘天天愁,说他都二十五了,还?不急,她都急得?头发白了。”

“那咋不成婚呢?”江盈知有点好奇。

陈三?明嘴巴胡说:“他可能?更喜欢跟船过一辈子。”

这明显是胡说八道的话,江盈知却点头,“说不准,你猜得?还?真有点道理。”

“啊?哪有道理?”陈三?明咳了几声,他不觉得?江盈知连他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

江盈知又搬下?来一笼屉的油包,让小梅夹给旁边的食客,自?己退出来点说:“他上?次让我给乌船做生辰宴啊,不过也没做成,就做了碗长寿面。”

陈三?明愣了,面色呆滞,他揉揉自?己的脸,追问,“你上?乌船了?”

“昂,怎么了?”江盈知蹲下?来,舀起水来洗洗自?己沾了红曲的手,也没有抬头。

所以没瞧见陈三?明的脸上?,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的震惊,我的娘,我的爹,我的天!

他听完后回到河泊所,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情?绪还?在上?下?蹦跳。

虽然他平日里老说他小叔跟船过日子算了,那也是因为,乌船在他小叔心里不同。

除了他娘给的福船外,乌船是王逢年自?立门户后的第一艘船,光是造船就花了一年,哪怕后来又有了三?四艘大捕船,可对此感情?依旧不同。

作为出海捕鱼的渔民来说,船上?规矩尤其多,连头搁膝盖上?都不行,吹口哨不行,连说不吃也不可以,怕鱼不吃诱饵。

最大的忌讳应该是让女人上?渔船,航船小对船不捕鱼的都行,但?是渔船不可以,海浦渔民观念里,认为女人上?船要冲撞船神。

虽然不知道哪来的无稽之谈,但?对于很?多船老大来说,这是铁律。

更别提给船过寿了。

陈三?明一听江盈知说的这事,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怪不得?啊。

他只要往回想想,他小叔不为人知的心思,哼哼。

他抖着脚,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里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无人可说的寂寞,至于王良,太蠢了。

陈三?明呵呵笑,总算有可以拿捏他小叔的时候了,他眼?珠转了转,头朝后喊了声,“大胖,给我拿信纸来,那边水师是不是明日要往卫所去。”

“是啊,那边水操听说今年很?厉害,请的都是定安岛的精兵强将,怎么,你也要去,”大胖把一叠信纸按在他桌上?,好奇地问了一嘴。

陈三?明抽过信纸,“我脑子有病往那地方去,晚些让他们?帮我送封信。”

反正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装的信纸都鼓鼓囊囊的,然后往水师那去了一趟,请他们?务必、一定、不能?有差错地转交到王逢年手上?。

那水师不解,“你小子把破纸头塞进去了啊?”

“你懂啥,让你送就送,回来请你吃饭啊,”陈三?明反复叮嘱。

“得?了,别念了,我还?能?不知道王老大长啥样,”那水师嘀咕,去年来教水师船拳,一群大汉全都被他打趴下?了,哪个人能?记不住他打完人,风轻云淡那个神情?,真是气得?牙痒痒。

陈三?明只等着王逢年收到信的表情?,背过手,仰头看天,面上?全是憋不住的笑,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而另一边江盈知不明白陈三?明咋走了,也没有搭理,瞧了眼?柱子上?贴的红彤彤对联,横联真贴上?了四季发财。

她面上?有了真切的笑意?,感觉这个摊子,变成了小家一样,哪怕她有铺子后,也不会放弃这里。

江盈知看着大家陆陆续续离开,转头问周飞燕,“小燕姐,我准备带海娃去义塾里瞧瞧,你看秀秀要不要一块去?他们?那里也有女娃的。”

周飞燕自?己对于识不识字没多大感觉,只她这么多年,从来不敢让孩子离开身边太久,生怕被别人欺负。

这会儿听见江盈知这么说,她有点犹豫,抠着自?己的手心,“那收女娃?我问问秀秀吧。”

秀秀有点害羞,她从一开始刚到西塘关的胆怯,到逐渐活泼起来,现在被问到想不想去,她捏着周飞燕的衣角,仰头看她娘的脸,“娘,去瞧瞧?”

“这识不识字都不大紧要,”陈强胜慢慢走过来说,“就是小孩也得?有个伴,多认识些小孩总好的。”

周飞燕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拒绝。

今日也只拿了油包和米馒头来给大家分?分?喜气,所以收摊得?很?快,江盈知拿上?专门留的油包,带上?一伙人到了义塾。

下?意?识朝对面的院子看了眼?,看到大门紧闭后又收回了视线。

“小满,你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许阿婆开门看见是她,立即笑了,面上?的皱纹全舒展开了。

许阿婆拉过江盈知,又招呼后面的小梅几个进来,她朝里头喊,“香兰,你出来端点茶水,小满来了。”

她又拍着江盈知的手,“小满可多亏了你,阿婆都不知道咋谢你才是。”

“谢我做什么,”江盈知笑道,“阿婆你怎么这么客气。”

“哪是我客气,要不是有你,我们?现在能?吃得?这么好,”许阿婆说,“什么酒楼里不要的菜、面,还?只给二十文?就行,真当我不知道是你的人情?。”

酒楼里的那些菜、油、面,江盈知虽然能?用得?上?,但?她和酒楼换了个交易方式,这些菜孙掌柜依旧要给她。

她就让酒楼以低价卖给了义塾,白给肯定是不成的,她之前?说去远山庙会教她们?手艺,都被许先生拒绝了。

只好采取了这个迂回的方式,让那些东西到更有用的地方去,帮到其他人。

江盈知假装没听见,她指着桌子上?晒的干菜,“阿婆,这谁的手艺啊,梅干菜做的这么好。”

“我做的,你要啊,我给你装点,”许阿婆进门就去拿篮子。

江盈知忙拦住她,四处瞧了瞧,如今这院子里可算有了烟火气,耳边是孩子朗朗的读书声,念着三?字经。

而院子里到处晒着吃食,大多是从酒楼拿回来的东西,有的菜晒成了梅干菜,像是长豆角,一条条挂在绳子上?,晒成干豆角,还?有不少蚕豆干。

至于其他的,江盈知看到了很?多的黄鱼鲞,黄鱼胶,这绝对不是酒楼里来的,也不是义塾里该有的。

“阿婆,这是谁送的?”

许阿婆抖了抖手上?的干菜,看了一眼?,笑道:“对门的王老大送的,他那天过来,说自?己要往外头走一趟,家里的黄鱼鲞和鱼胶太多,怕坏了,就全给我们?了。”

她笑得?慈爱,“他还?给了我们?不少好盐,嘴上?说怕潮了,我们?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发善心。”

“还?叫小良去忙活请讼师的事情?,那个讼师我见过,老厉害的,来教我儿子写诉状,比我们?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要好多了。”

许阿婆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也没有烦心事,不像之前?那样虽然是笑的,但?依旧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而且也不用太为了吃食发愁,不用担心哪天陈家的人上?门过来,打她们?或是让大家卷铺盖走人,这么多年,只有这段日子是安稳的。

江盈知听了后,望着满院子的黄鱼鲞笑了笑,而后又跟许阿婆说了几句话。

她到课舍里,周飞燕和陈强胜站在后门,两个人往里头张望,海娃和秀秀坐在小桌子旁,认真地看上?面的许先生。

小梅小声说:“许先生让他俩进去的,说是听听,能?不能?坐得?住。”

“瞧着俩听得?还?挺认真,”周飞燕笑着说,面色舒展,她

难得?有这样喜色外露的时候。

也许想着秀秀以后的路会比她更好走。

不过许先生到底讲得?乏味了些,没一会儿海娃眼?皮忍不住闭上?,他想睡觉,倒是秀秀推推他,推不动,一脸无措地转头看后面。

课休后,海娃摸了摸自?己嘴边的口水,秀秀小声说:“海娃睡着了,我推不醒。”

“好了,我们?就听听,学点东西就成啊,”江盈知摸摸海娃和秀秀的脑袋去,“明日还?来不来?叫小梅姐姐带你们?到这玩会儿好不好?”

“我想来,”秀秀那么用力地点头,又期盼地望向她娘,她喜欢念书。

周飞燕点头,“娘送你来。”

至于海娃,他说:“要不我去练游水吧?”

“想得?美,”小梅拉他耳朵,“明儿给我过来。”

反正这几日先试试,许先生也不介意?多收两个孩子。

第二日,等小梅和周飞燕带着两个孩子去义塾的时候,江盈知去酒楼里教最后一道菜。

教完后,她的铺子地契就快到手了。

不过等她到了酒楼,听完了孙掌柜的话,满脸疑惑,“打什么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