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业余选手果然比不过专业的,“嗷呜”一声抱着脑门惨叫蹲地。
这什么毛栗子,简直是铁板栗。
赵骅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儿子还没走呢,听到动静站不住了,重新迈进去,把儿子拉起来瞧瞧脑门上一块红,心疼坏了:“陛下……”不能骂。有气教训自己儿子去,干嘛打他儿子出气?
顾潥这个假家长突然看到人家真家长,把手背到身后,三分心虚:“朕……你听听刚才这小子说什么话?张口就要盐场,盐场是能随便给的吗?”
虽然琉璃的出现,帮助顾潥把钱从一群权贵手里掏出来了不少,但是盐铁才是朝廷的主要进项。
赵骅到底是亲爹,更了解自己儿子,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想管理盐场?您赏赐给他的钱就已经多到花不完了,还要盐场来干嘛?”
赵淩藏在赵骅身后,透过老爹的肩膀偷偷瞪顾潥。
就是,他一个京城阔少,要工作给皇帝分忧,还分出错了?
切,还先生呢?
一点默契都没有。
顾潥犯了错,但坚决不认:“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朕?”
“哪敢?您是先生。”赵淩快速回答。
“哼!小油条。”顾潥想了想,觉得放赵淩这小子去造船不妥当,“你这两年还是待在翰林院里,该熬的资历得熬,再给你在工部挂个职,有什么想法也方便。”
一次打两份工?“拿两份俸禄?”
“对,两份。满意了?满意了赶紧去用膳!下午早点过来!”
“是,陛下!”
赵淩开心了,跟赵骅一起告退出了御书房。
顾潥见父子俩走了没几步,赵淩就把赵骅背了起来,跑得飞快。
“爹!你快跟我走,一会儿你午膳给姐夫吃了!”
这几天赵骅一直在御书房商量事情,家里的午膳就一并送到了翰林院。
赵骅嘴上说着:“你姐夫多大胃口,能一口气吃下三个人的饭?”心里面美滋滋,儿子大了,能背得动老子了。
嗯,就是有点颠簸。
赵淩直接把赵骅背到翰林院里,沈兰刚去隔壁中书省给管博澹送完饭过来。
聂院使背着手溜达过来,问赵淩:“怎么样?”
赵淩把赵骅放下来:“跟陛下说过了,让我待在翰林院。”
聂院使听明白了,然后盯着他们把食盒打开,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上抄着的筷子像是最精准的鱼叉,瞬间出击,夹了一个烤鸭腿,飞快跑走了。
沈兰和赵淩已经习以为常,赵骅目瞪口呆:“那是聂院使?”
他实在是不敢置信,刚才那个抢鸭腿的是儒雅谦逊随和的聂院使。
“嗯。”
赵淩无所谓:“早就知道了,特意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份烤鸭。我端过去给他。”
赵淩不爱吃自己养的肥嘟嘟的鸭子,太肥了,吃着腻得慌。
但周围所有人包括太后都很喜欢吃大肥鸭,尤其是烤得滋滋冒油的烤鸭。
赵淩想把鸭子养瘦一点,竟然还被他太后先生、皇帝先生和娘亲先生一起点名批评了。
啧。
赵淩把一盘烤鸭端给聂院使,又端了一盘烤鸭给同一个厢房里办公的同僚们。
翰林院里两袖清风的清流们无比羡慕沈兰能够娶到赵家女。
赵家女管家怎么样的他们外人是不知道,但沈兰的伙食是真真切切能看到的,能够蹭到赵家的午膳!
乍一看,其实没什么出彩的。
样数不多,菜瞧着也寻常,并不怎么精致,甚至有一种特别家常的感觉,但怎么闻着就这么香呢?
每天两荤两素一碗汤一份点心一种饮料一个水果,这都上班大半个月了,他们就没见重样的。
就连主食的花样也多,白米饭黄米饭小米饭,白糯米饭紫糯米饭,馒头花卷包子饼子面条馄饨等等等等,他们都不知道吃个饭还能有那么多花样。
可惜,赵侍郎总共就两个姑娘,一个嫁人了,一个是未来的二皇子妃。
咦?
赵侍郎不是还有两个儿子没定亲吗?
眼前这个赵淩……
赵淩吃过饭没休息就去御书房干活了,见顾潥还没来,拿匕首在自己的桌案上刻了个猫猫玩球。
守在御书房门外的侍卫装作没看到。
别人当然不能在宫里面带刀子,但赵淩是个例外。
他桌案上的那些狸奴刻了又不是一只两只了。
别说,刻得特别好玩。
宫人给他打扫了刻下来的木屑,得到了一张点心券。
凭券可以在赵家的点心铺子领到一盒漂亮的点心。
这是宫人们提议的,比起赏钱,他们更想要点心。
只不过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出宫,所以赵淩就搞了一些点心券。
赵淩觉得他要是有心,都能把点心券搞成上辈子的月饼票。
赵淩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兼五品的工部郎中。
吏部的任命文书还很贴心,把赵淩过去的功绩都写了上去,明明白白地告诉一些新晋的官员,赵淩这个五品的郎中是实实在在靠功绩得来的。
新科和上一科的几个留在神都的官员,对同科比较关注,尤其赵淩还是状元,在有心人的散布之下,不消一天就都知道了任命文书的具体内容,想到上面的一桩桩功绩,感觉人都麻了。
怎么可能?
那么多事情,竟然都和赵淩有关?
赵淩才几岁?
他们自诩也是学有所成,能够称得上一句人中龙凤,将来也必是国之栋梁,但……怎么比?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吗?
短暂的沮丧之后,这群还很青春年少的官员们都振奋了起来。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们只要做出功绩来,就能升官,不必熬资历!
一群在官场混了很长时间的老油条们,对这些打鸡血的年轻人们笑而不语。
功绩,哪那么简单?
多少官员二三十岁考中进士,从九品八品开始做起,熬到头能有个六品就不错了。
能够留在神都的五品以上的官员能有多少?
哪一个不是有长才的?
赵淩有了官职之后,觉得新官上任得搞出一些名堂来,于是抓着祝阳研究晒盐法。
其实晒盐法古已有之,现在也是主要制盐的手段,只不过晒盐法得来的盐中杂质过多。
想要得到高品质的盐,还得靠煮和过滤。
这么一来,效率就高不了。
高品质盐的价格也便宜不了。
而所谓的高品质盐,在赵淩看来也不过如此。
祝阳陪着他搞了半天,烦了:“搞半天又回到烧开水上面。你自己玩吧,我还得研究滑轮呢。你小子悄悄摸摸搞出这么好玩的东西不带我。”
赵淩听得满头黑线:“你可别乱搞啊。注意材料的承受力和平时的磨损,注意施工安全。”
“知道的,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在赵淩的实验室里,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祝阳一点都不遮掩,“有这东西和火药,感觉有生之年真能把西川和奉浦挖通,把黑龙泽排干。”
“还有生之年呢,要不了二十年你就得混上工部侍郎。”赵淩觉得要不是再往上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加上顾潥再活个二十年没什么问题,以祝阳的本事,给他二十年时间,工部尚书也不在话下。
祝阳脸一皱:“我还是在外面挖河吧。”又目光炯炯地看向赵淩,“你不干工部?”赵淩这小子现在就已经是工部郎中了。
赵淩突然从椅子上站直,对着一面墙眺望远方:“不,我志向高远!”他要当吏部尚书!
吏部景侍郎面对他爹时候那副高傲的姿态,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也想跩得二五八万!
祝阳以为他是想干户部。
想想也是,虽说六部级别上都一样,但户部比工部肯定更受重视。
祝阳撂挑子了,赵淩只能把无所事事的太子抓壮丁。
顾朻:“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无所事事了?”
赵淩把太子抓过来就丢给他一支笔一张纸:“殿下你记录数据就好。丽娘姐姐,你帮我打下手。”
赵淩觉得把顾朻放在实验室里过分危险,想把顾朻丢出去。
侍卫长往顾朻跟前一站,挡住赵淩的视线。
嗯,侍卫长还是可靠的。
赵淩收回视线,继续捣腾自己让葛家商队运回来的海水。
葛家商队这一趟赚得不少,但从来没想过海水都能成为商品,头一回赚钱赚得莫名其妙。
装满海水的大缸堆满了新宅的小校场。
等这些大缸差不多都空了的时候,赵淩也算是在实验室里改进了现在晒盐法的工艺,剩下就是把方法运用到实际。
这就不能是搞几个海水大缸的事情,得去海边。
本来赵淩是想着自己一边造船,一边去盐场,反正晒盐仰赖太阳公公,盐场那边也不用天天去。
他还可以回去老家待两年。
现在自己去不成了,派谁去呢?
皇帝把太子派了过去,理由很正当。
作为太子,需要做出一些政绩,多去看看大虞的江山。
顾潥:“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