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说错了。”盛秦衍面色平静，眼底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清白？

他双手沾满鲜血，哪还有清白可言？

他啊，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错了？

林澄拿不准错在何处，抿了抿饱满的唇肉，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垂下头颅。

白皙细腻的后脖颈上，一抹花瓣样的艳红痕迹若隐若现，与他脚踝上的红交相辉映。

盛秦衍目光一顿，忽然说道：“头低下来些。”

林澄不明所以，纤长睫羽动了动，还是乖乖低下头。

下一刻，后脖颈就被碰了一下。

盛秦衍紧盯着少年脖上的红痕，指腹揉搓着那一小片肤肉，黑眸里翻腾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墨色。

但是，没关系。

少年怎么看他都好，他死也会拉着少年一起坠入地狱。

……

林府这场大火来的迅猛又毫无征兆，惊动了周边百姓，引来无数人围观。

“可惜了，这么大的林家，烧成了这副模样。昨儿个我遇到林府的下人采买，还以为林府要办什么喜事。”

陆一舟看向说话的中年男人：“你昨日见过林府的下人？”

男人点头，恭恭敬敬回道：“回大人，见过，采买了好几大车，小人还帮忙搬来着。下人的态度很是谨慎，说都是林老爷亲口定下要的东西，轻忽不得。”

昨日是他在林府外蹲守，确实有看到下人往府里搬东西，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往别处想。

陆一舟剑眉皱了一下，如此庞大的采买量，看起来着实像是要办喜事。

然而，事与愿违，喜事没办成，大火倒是先来了，将林府烧了个遍。

偌大的林府府祉，徒剩下一片黑漆漆的废墟，滚滚浓烟升至空中，几乎熏黑了半边天。

陆一舟吩咐赵树仁看守好从林府逃出来的下人，果断带着手下士兵随他进去看看情况。

一行人在废墟上东寻西找，终于，在经过某个水坑时，发现了几撮烧焦的毛发。

“陆头儿！这里！”

陆一舟顺着声源赶过去，就见几根烧焦粗横木交叉倒下，从空隔之中，能看到浮着黑灰的水中，漂浮着几缕黑色的毛发。

不，不止几缕，是满坑都是毛发！

人的头发！

陆一舟眼神一凛，指挥下属搬开横木，这才发现，下面不是什么水坑，而是一方池塘。

池水水纹荡漾，池中漂着的头发，也跟着晃动。水面之下，一张惨白的脸赫然暴露在众人眼中。

围在池塘边的衙差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倒退开去：“水……水里面有人！”

陆一舟鹰眼微眯，在池塘边蹲下，隔着水打量着尸体的面容，总觉得颇有些眼熟。

他又观察了下尸首的服饰，派人将尸体捞上来，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正好是五具尸体。

尸体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衣服皱巴巴的，衣摆沾着些许碎冰。

尸体皮肤被泡发胀了，五官形状都变了形，但仍旧可以辨认出大致的体貌特征。

林府老爷林正、大小姐林媚儿、大少爷林玄、主管郭璋……

陆一舟停在最后一具尸体面前：“他是谁？”

这一具明显是孩童的尸体，孩童衣着不凡，看身量不过五六岁，他连着蹲守了林府三个月，根本没见过有这人。

下属答不上来，他不过一小小的衙差，和林家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哪能认得。

陆一舟也不勉强他，差人去请仵作到衙门待命，带着人又四处搜寻了一遍。

除了林府的五人，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陆一舟让属下将尸体抬出去，安排林府的下人排队来认尸。

前四具都好辨认，最后一具尸体，林府下人极少认识。

“这不林家三少爷，林百川么？”赵树仁无意瞥过来，脱口而出。

陆一舟惊讶：“他就是林家三少爷？天赋极好的那个？”

赵树仁点点头：“小时候见过他一面。这些年不见他，我还以为已经被哪个仙门收入门下了。”

没想到人一直在林府中，倒像是林府故意掩藏了其踪迹一般。

陆一舟也想到了这一点，正想多问几句林百川的的事儿，就见赵树仁跑去了林府的下人间那边，目光徘徊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陆一舟莫名：“你在找谁？”

赵树仁吓了一跳，讪讪的挠挠头：“陆、陆头儿。”

陆一舟眼睛飘过下人们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孔，挑了下眉头：“有你认识的人？”

赵树仁心虚，小声否认：“没。”

支支吾吾，有猫腻！

陆一舟也不直接点破，转而问道：“你把案发之时的情况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