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冒牌王爷 公子于歌 3667 字 2个月前

苻晔倒是难得听秦内监开这样的玩笑,又见秦内监他们开始布置供桌,铺红布,脸就红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院子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便有垂花门口守着的内官急匆匆进来,苻晔站直了,问:“何事?”

那内官手里托着暗黄油布包裹的信函:“禀王爷,前方急报!”

苻晔伸手,那内官便将信函呈上,苻晔取开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

他顿时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秦内监忙问道:“王爷,怎么了?”

“原州城被攻破了。”

秦内监也是一怔,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青元宫内喜烛高烧,龙凤烛台上缠着金丝并蒂莲,供桌上立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前头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果都用金箔裹着,堆成了九重宝塔的样式。

双福他们还在忙着铺喜鹊登梅鸳鸯戏水图案的石榴红毡毯,又捧了鲜花无数,布置在寝殿四周,人在殿中,宛若置身花海,芳香四溢。

鎏金同心锁勾起红罗帐,榻上铺上双喜被。

众人忙忙碌碌,穿梭不停,喜庆天地已经布置好,苻晔和秦内监却心事重重。不一会见苻煌回来,苻晔立即将军报给了他。

苻煌看了也没什么表情,只叫秦内监收了,对苻晔说:“都在意料之中。”

苻晔忍着心中忧虑酸涩,点头说:“今夜不想这些,先办了正事。”

他心中越不安,越想早点成亲。

秦内监已经将苻煌的新衣捧来。苻晔亲自服侍苻煌换上喜服。

苻煌面容瘦削,气色不佳,穿上红袍倒是俊美万分,丹凤眼微挑,本有些风流恣意的味道,但因为他本身气势威严,反倒挑出几分尊贵凌厉,大概那一身过于漂亮,竟能叫人瞬间忘了刚才的愁苦,他也好,秦内监也好,都看着如今的苻煌发了会呆。

苻晔只感觉心潮翻涌,对秦内监说:“劳烦内监为我们主婚。”

此刻青元宫东跨院双门都合上了,诸多内官都退到外头,只留下双福守着垂花门。

守出一片属于有情人的小天地。

秦内监则在里头做主婚人。

他能给王爷和皇帝主婚,这份荣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这辈子太值了!

此刻他比两位新人还要激动,还未说话,眼眶就先湿了。

苻煌道:“你等会哭,先叫我们拜了天地再说。”

秦内监正了神色,无比郑重,胸膛挺得笔直。

“一拜天地。”秦内监喊道。

这一刻真是神圣无比,叫人心中发颤。

苻煌和苻晔跪下朝供桌上的牌位叩首。

苻晔激动的手都在抖。

那一瞬间真的什么都忘了,忘了前线战报,忘了离别苦,只是激动,他想若世上真有姻缘红线,此刻大概正有天罗地网的红线正在缠住他们。

“二拜高堂。”秦内监道。

二人又跪下,朝着皇宫宗庙的方向拜了。

秦内监抱着合卺酒,喊:“夫妻对拜!”

这一下他都激动起来了,笑盈盈含着泪花看着两人。

苻晔和苻煌目光对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苻煌倒是神色威严,瞳仁很深。

两人拱手相拜,气息交接。

这一拜,便是真夫妻了,苻煌只觉得死亡也无所畏惧,因为他从此生死皆有所属了。

秦内监赶忙倒上合卺酒递上。

苻煌这些年再未饮过酒,日后大概也不会饮,今生仅再饮这一杯。

他们双臂交错,脸庞被喜服照亮,一起将杯中酒饮尽。

秦内监含着泪说:“这送入洞房,就不用老奴喊了吧?”

说着笑盈盈地接了酒杯,关上门去了。

自己到了垂花门,双福小脸通红,问:“拜完啦?”

秦内监抓了一把喜果给他。

双福一看,是裹了金箔的红枣花生,就说:“王爷和陛下也能……早生贵子嘛?”

苻煌看着苻晔。

他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只觉得苻晔看起来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的不同,其实也只不过名分上成了他的爱妻,但怎么给他的感觉就那么不一样呢。

他盯着苻晔看。

就觉得自己很有力量。

好像一切都明朗起来了,自己都变得更强大。他有苻晔撑着他。好像他的心终于满了,很热。

苻晔想,现代人结婚领证的那一刻,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明明都是这个人,但男朋友和老公还是不一样。

好微妙。

他想这发没发生关系,是不是也会有这种微妙的不同。

那他们今晚两者叠加,会不会更不一样。

会更紧密么?他们的心会贴在一起么?会爱到想要哭泣么?

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他和苻煌,肯定会。

他竟然突然迸发出无法克制的情,潮,好像需要这样的热烈将他摧毁,他要在离别之前,和苻煌再无一点点的隔阂,做最紧密至爱的夫妻。

他投入到苻煌怀里。

他们此刻心意相通,苻煌直接将他整个拦腰抱起来。

他的刚毅让他浑身没有了力气。

苻煌在此刻却阴沉的可怕,有一种诡异的从容。他将龙凤喜烛移到近前,褪去他的衣袍。

也褪去自己的。

烛光金黄,照在白玉之上,羊脂美玉不过如此,头发蓬松如云,在鸳鸯枕上徐徐展开。

苻煌不许他动,前后上下都观摩一遍。

他的身躯瘦削,但筋骨卓绝,山一样高,肩膀很宽,腿也很长,几乎要比苻晔高出一大截,衬得苻晔愈发纤弱美丽。似如半开的藤蔓缠着入云天的松柏树。

苻晔第一次看到苻煌,就觉得他很粗暴。

他不止一次觉得,苻煌是会把人踩在脚下干那种。

但苻煌却选择了用温柔来作为更加残酷的手段。他细细地看过他每一寸,掰开了看,用眼神逡巡他即将占据的领地。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但又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他只能用其他方式的残忍粗暴,来让苻晔永远铭记他们的新婚。

夏夜很热,漫长的钻磨让丁香膏融化成油流下来,香气在红罗帐里弥漫开来。

丁香名字很美,但丁香膏的味道并不算好闻,苻晔之所以用它,是因为它能润松和止痛。

喜烛高照,墙上双影交伏,从始至终都是卯榫联结,上下两处都像是黏在一起,苻煌抱着他跪在榻上,背肌紧绷,筋骨强壮的双腿微微发力,两人的头发披散,浓密乌黑,披散下来,遮住他们的身体,然后晃荡成瀑布,垂到榻下来。

苻煌并不粗暴,但他肚皮太薄,被挤压的变了形。

红烛高照,“啪”地一下爆了灯花,烛泪滚热流了下来。

他被注入了不可承受的生命力,灼透了他最脆弱的内里。在那一刻,他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魂灵缔结。

苻晔终于哭了起来。

人在一切愿望都得到满足的时候,会哭。也不知道哭什么,又喜悦又彷徨。

这皇宫一片寂静,有一对爱侣度过了他们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个时刻,缔结连理。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亮,谢相他们就入宫了。

倒是头一次看到宫内如此安静。

秦内监叫他们在西配殿等候。

自己则一个人进了春朝堂内禀报。

进去以后,便感觉里头丁香气味弥漫,一夜未散。那睡榻居然移了位,歪歪斜斜撞在围屏上,围屏也斜了。

他昨日守在垂花门外,隐约只听见王爷在哭,皇帝似乎有在哄他,大概是极温柔的。

他想这婚事仓促,二人都是头次,陛下真龙天子,非常人可受,温柔是必须的,陛下深爱王爷,肯定会非常克制。

只是……温柔都这样么?

那不温柔的话,是不是得清了院子用棉花堵住耳朵?!要换个更结实的榻么?!

他咳了一声,便看到苻煌便掀开罗帐,套了大氅出来。

秦内监看着苻煌长大的,身为内官,早习惯了,此刻也不敢看,微微垂首,奉上热水便退到围屏外头。

苻煌在围屏内擦拭,他便朝帐内看了一眼,见王爷躺在那里,倒似起不来了。

然后皇帝穿上衣服出来,低声说:“我先去见一下大臣,等会回来。”

说着掀开帐子,低头亲了一下才走。

这帐子一掀开,秦内监就看清了。苻晔乌发浓乱,嘴唇有伤,躺在喜被上,真是芳艳到满室生香。

好美。

他们陛下真是好福气。

他随苻煌从春朝堂出来,苻煌回头看他一眼,说:“等会你亲自去伺候,别叫小禄子他们进去了。”

王爷害羞,他懂。

“老奴知道了。”秦内监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恭喜陛下新婚。”

苻煌回头看他,此刻阳光照着他,眼下有些乌青,想必一夜未眠,想想也是,谁成亲能睡好,但陛下眼睛光亮,真是神采飞扬。

病恹恹的又神采飞扬,语言无法描述,倒是叫秦内监生出一个想法。

他觉得此刻的陛下尝到人间极乐,正是雄姿英发的时刻,此战必捷!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就是这样想,一时离别的愁绪都淡了许多,一扫心中阴霾。

巳时三刻,是司天监占卜的出征吉时。从天亮开始,文武百官便都齐聚在天门之外,京中百姓更是倾巢而出,为大军送行,整个建台城数年不曾这样齐心。

晨光既出,光耀四方,礼乐齐备,天门大开。

宫廷里诸人更是早早就起来了。

苻晔应该是最后一个。

他将春朝堂的喜字揭掉,一半都放置到苻煌要带的行李里。

他觉得很喜庆,肯定能带来好运气。

他穿着一身绯色蟒袍坐在窗前,双福为他束发,戴上金丝冠,金蹀躞带上缀着黑玉牌,光艳无比,阳光从窗口中斜着照进来,笼罩他全身。

苻煌进来,只感觉苻晔像是芬芳四溢的花,缓缓盛开。

有妻如此,他真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不能不说是天命眷顾,既然得天命眷顾,自然该用一场凯旋,实现他做太平爱侣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