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博源闻言,心中叫苦不迭。
薛景元这哪是陪他的爱妾回门,分明是祝博源自己误打误撞,请了一尊大佛在自家供着!
等等........爱妾?!
祝小蓟什么时候成薛景元的爱妾了?
薛景元的心里,不是一直喜欢他的嫡双祝仙蓉吗?
思及此,祝博源不禁瞪大了瞳孔,眼睁睁地看着祝小蓟坐在薛景元的大腿上,一边哭,一边伸出手去,红着眼,像是一条柔弱无力的菟丝花似的,用两条藕臂圈攀着薛景元的脖颈。
祝小蓟是双儿,身材纤细柔弱,未出阁虽然眉眼像他的娘亲,但因为长期吃不好穿不暖,十五岁之前头发发尾发枯,眼神麻木不堪,身形也未完全长开,如同一颗还未成熟的小青果子,咬下去便发涩发酸。
但十五岁嫁给薛景元做妾,被养在薛府后宅后,此刻的祝小蓟似乎时真的被宠爱的有些过头,如同含苞的海棠在雨露的滋养灌溉下彻底绽放出它的鲜妍,锁骨玲珑,腰细似蛇,皮肤比上好的丝绸雪锻还要光滑细腻,衣袖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垂落下来,露出白皙到近乎发光的手腕处戴着的两条白玉绞丝玉镯和细串白珍珠软镯。
他的手腕纤细,叠戴的白玉绞丝玉镯往下滑一大截,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人甚至担心两条手镯会将他的手腕压疼。
祝小蓟的小娘是青楼女子,容貌姝丽,腰肢细软,即便哭起来也如同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让男人禁不住疼惜。
祝小蓟也随了他的娘亲,此刻掉起眼泪来,羽睫洇红如同胭脂被水晕开,带着些许媚态,这副痴缠撒娇的模样,倒真有点像他已过世的小娘。
祝博源莫名有些恍惚起来,盯着祝小蓟,不说话,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
薛景元似乎是察觉到了祝博源的视线,不动神色地看了回去,随即大手一包,将祝小蓟的侧脸都拢在自己掌心里。
祝小蓟顺势将脸贴在了薛景元的脖颈处,轻轻地吸着气,并不说话,一副全凭夫君作主的模样。
他们二人这般旁若无人地恩爱,落在一些人眼底,倒显地无端刺眼起来。
祝仙蓉的指尖压着圈椅的扶手,用力攥紧,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贱人!
祝仙蓉是很看不上祝小蓟的。
在他看来,祝小蓟和他小娘一样,只会用容貌和身段勾引男人,一副狐媚模样。
但祝小蓟又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坐在薛景元的大腿上,给他擦完眼泪,侧脸贴在薛景元的脖颈,用手臂圈着薛景元的脖颈,轻轻吸着鼻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那些高门主母嫡妻眼底算是狐媚子,他只知道自己害怕薛景元见了祝仙蓉就不要他了,因此只能紧紧地靠着薛景元,从薛景元的身上汲取些许安全感,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祝仙蓉和金雀灵不屑又厌恶的眼神。
其实,注意到了,那又如何呢?
祝小蓟知道自己现在倚仗着谁生活。
薛景元在他身边,那他好歹还有人所以依靠,要是薛景元不在他身边,那他就算今天饿死倒在路边,也没有人给他收尸。
思及此,祝小蓟抱着薛景元,哭的愈发哀切,听的祝仙蓉愈发咬牙切齿——不要脸.........天生的狐媚子!
而薛景元是男人,向来就是吃狐媚这一套的。
他又有些大男子主义,做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决定了要帮祝小蓟拿回他娘亲的遗物,那么在没有拿回那个百宝箱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祝博源心中叫苦不迭,但又不敢说些什么,更不可能把薛景元扫地出门,只能默许薛景元在祝府之中住了下来。
薛景元也不挑,反正他是跟着祝小蓟回门的,索性就跟着祝小蓟,住到了他原本住的小院子里。
即便薛景元在住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来到祝小蓟的小院子里时,还是吃了一惊。
院子极其狭小,除了一间被薄雪压着的小破屋之外,外面就是潮湿阴暗的井口,院子墙角杂草丛生,甚至到了人的膝盖上,一脚踩下去,还有不知名的黑色小虫子呼啦啦奔涌而出,把人吓一大跳。
薛景元从小被众星捧月地养大,金尊玉贵的小郡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见这座小破屋和乞丐窝差不多,走到院门前往里一看,当即脸就黑了。
他当即转身就想走,片刻后又想起祝小蓟的东西还没拿,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祝小蓟见薛景元脸色不太好,见状有些忐忑,犹豫许久,才道:“夫君。”
他走到薛景元身边,掌心按在薛景元轻轻起伏的胸膛,靠着他小声道:“要不还是算了。”
他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薛景元闻言低下头,看着祝小蓟,半晌道:“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薛景元笃定道:“不会住很久的。”
多两个人就多两张嘴,虽然祝府还不终于被两人吃垮,但金雀灵作为当家主母,肯定是希望他们俩赶紧走的。
她知道,薛景元肯定不是好伺候的主儿,果不其然,到了晚间,薛景元就派了人过来,要金雀灵准备好蚕丝被和银丝炭火,还有兽形香炉和沉香片等等,这些东西满满地列了一张长单子,看的金雀灵脸色铁青,甚至还失手打了一个青瓷茶盏。
但薛景元才不管金雀灵是怎么想的,如果金雀灵不给,他就扬言要亲自去祝家库房拿,金雀灵敌不过他的蛮横,就只能给了。
晚间,薛景元看着祝小蓟跪在狭小的拔步床上铺床单和被子,抱臂站在一边。
他不会伺候人,也习惯了别人伺候他,对于这些活,他肯定不会伸手的。
当然,他也不会。
铺好床以后,祝小蓟又让人抬了热水进来。
房屋狭小,塞下床和桌子之后,就不够人活动了,再加一个水桶,简直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但薛景元每天都要洗澡,祝小蓟只能让人先把桌子搬出去,抬屏风进来,随即关上门,伺候薛景元入热水洗澡。
柔软的双手压在自己的肩上,拿着巾帕,擦过薛景元的肩头和胸膛。
热水蒸腾,白烟弥漫,薛景元双手搭在水桶边,眯着眼睛,看着祝小蓟穿着襻膊,低下头认真地给他擦身体。
薛景元盯着祝小蓟的眉眼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祝小蓟的手腕。
“...........”祝小蓟见状一顿,被迫停住,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薛景元,疑惑地问:“怎么啦,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