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娇妻受供养指南 不吃姜糖 3227 字 1个月前

“你听说了吗?”

“什么?”“快快附耳过来,我们悄悄说——三皇子的未婚妻,昨日竟然逃婚了!”

“?啊??果真么???”

“我亲眼所见的呀,千真万确的事儿!”

卯时的朱雀街还未完全热闹起来,商贩们就陆陆续续都在地上支起了摊。

卖包子的蒸笼处飘起带着香气的白烟,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青黛山边的雪色阳光透过薄薄的水雾,缓缓折过清晨树叶上清透的露水,与其一同滴落进地里,溅起几不可见的水花,很快就被人踩在脚底下。

瓜子壳扑簌簌落在脚边,伴随着嗑瓜子的声音,听到两个人靠在一起,含糊嘀咕道:“那三皇子的表情难看极了,忙派人去追,结果把人捉拿回来一看,嘿——”那人特意卖了个关子,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片刻,惹得一旁的人急急扯了扯他的袖子,忙不迭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发现抢亲的竟然是那谢中书令的长子,谢筠亭!”

“霍——”这大周的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谢中书令是当今天子宠臣?

谢中书令谢迁鹤,在当年陛下还是个落魄皇子的时候,就与他交好,后又帮助周帝躲过了几次前朝和后宫的暗害毒杀,因有从龙之功,故而盛宠至今。

谢中书令还把自己的嫡妹嫁给了陛下,虽然那嫡妹至今未诞下后嗣,可在皇后过世之后,依旧顺利晋升为皇贵妃,行代掌凤印之责,宠冠后宫,至今,还未有人能越过她的位次去。

如今前朝、后宫,哪里不是谢家人的天下?

而说起这三皇子夏侯鹜光,出身并不好。他是由先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所生,后来皇后因擅用巫蛊之术毒害谢贵妃,失去圣宠,最后上吊自尽,而那服侍的宫女也是个忠心的,在替皇后守陵一年之后,也撞棺殉主而去,留下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三皇子,孤苦伶仃的在皇陵长大。

因为生母的身份地位低微,三皇子夏侯鹜光自出生起就不受重视,直到九岁那年,才被人从皇陵接回宫中。

周帝子嗣不多,包括夏侯鹜光在内,长大的只有五个皇子,三位公主。

其他四位皇子的生母虽然不如谢贵妃受宠,但也未完全受冷落,在朝中也有母家助力,所以能够在后宫安稳度日。

唯有夏侯鹜光,生母亡故,又无舅父可以倚仗,堪称无依无靠,故而备受排挤。

而此时此刻,百姓们口中的主角,三皇子夏侯鹜光,正跪在紧闭的昭鸾殿的门口,等待周帝传召。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大红的喜服,一夜未曾合眼休息。

而此时,周帝还在昭鸾殿内。

谢筠亭抢亲的消息其实早就传到了周帝的宫里,只不过当时周帝刚好在谢贵妃的昭鸾殿内宿着,谢贵妃便叫人将消息压了下来,留夏侯鹜光在殿外跪了一晚上。

等周帝得知消息,让夏侯鹜光进来的时候,夏侯鹜光的脸色已然惨白不已,身形也摇摇欲坠。

无人注意到的膝盖处,早已经青紫红肿一片。

“陛下,筠亭与祝余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此次抢婚,也是少年人一时冲动上头,昨夜冷静下来之后,筠亭已经知道错处了。”

谢贵妃坐在小榻边,握着周帝的手,温声细语道:“大哥也一早就递了信进来,说他教子无方,此刻正带着筠亭在宫门外跪着,求陛下宽宥。”

正在闭目养神的周帝闻言,悄然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跪着垂眸不语的夏侯鹜光,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让谢迁鹤父子进来吧。”

没多久,宫人将谢迁鹤父子引进昭鸾殿。

谢迁鹤一跨进门槛,往前走了几步,对上周帝的视线之后,就按着儿子,扑通一声跪下了:“陛下!”

他的眼泪说来就来,声泪俱下道:“臣教子无方,竟然纵容筠亭犯下这弥天大错!”

哭完之后,他又按着谢筠亭的头用力往下压,谢筠亭的脖子顺势弯下,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还不快给陛下认错!”

谢筠亭忙砰砰砰地给周帝磕了三个响头,张嘴就是自己有错,但是话里话外又说自己情难自禁,所以才会冲动抢亲,求陛下宽宥。

周帝年岁已经不小了,不睁眼看,光听都知道谢筠亭这番声泪聚下的说辞是谢迁鹤教的。

“唉..........”周帝一声叹息打断了谢筠亭的话。

谢筠亭下意识止住话头,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周帝。

周帝并未看向他,视线飘落在夏侯鹜光身上,半晌道:“鹜光,你是怎么想的。”

夏侯鹜光刚才一直没说话,听见周帝开了口,才慢慢抬起眼,用沙哑的嗓子慢声道:“儿臣.........但凭父皇作主。”

他一夜为曾进水进食,故而嗓音如同被沙石磨过,低沉粗粝,配上半边脸颊的青色印记,更是如同恶鬼一般令人害怕恐惧。

他早些年在皇陵长大,皇陵阴暗潮湿,他不慎被毒蛇咬伤,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倒地昏迷了。

虽然后面用猛药救了回来,但他的左脸从此留下了一道形似树枝枝桠的痕迹,印迹同时朝从脖颈处向耳朵和眼睛蔓延,几乎覆盖了半张脸,诡异的印记破坏了原本清俊的五官美感,令他此刻看起来有些丑陋,大部分人只消匆匆看上一眼,就会心生厌恶,而迅速移开视线。

“事已至此,祝余已不适合做三皇子妃了。”

周帝说:“朕过几日,再从适龄的双儿里,为你择妻吧。”

当着谢贵妃的面,他并未说如何责罚谢筠亭。

夏侯鹜光等了一会儿,随即缓缓低下头,盯着周帝的鞋看了一会儿,才慢声道:“多谢父皇。”

他向来话少,一夜未睡,早已是身心俱疲,此刻更是说不出一点话。

周帝扭过头,又斥责了谢筠亭一番,降了他的职,还罚了他的俸——但是夏侯鹜光知道,不到一年,谢筠亭就会官复原职,至于那罚的俸禄,对财大气粗的谢家来说,就如同毛毛细雨,根本不算什么。

面对周帝的轻拿轻放,夏侯鹜光也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他行了告退礼之后,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谢迁鹤和谢筠亭跟在他身后。

没多久,谢迁鹤跟上来,再度给夏侯鹜光道歉。

夏侯鹜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眼角眉梢带着过分平静的冷漠。

“.........怪胎。”

看着夏侯鹜光离去的背影,谢筠亭小声嘀咕了一句,话音未落,脑袋却挨了一巴掌:“找死啊你!他再怎么样不受宠,也是个皇子!”

谢迁鹤面对自家这个混世魔王,简直是把一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尽了,暴躁道:“要不是你姑姑今早替你说尽了好话,你以为凭你刚才干的事情,此刻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么?!陛下没下令打你板子,就已经是开恩了!还在那里瞎得意得瑟什么?!回去给我跪祠堂去!!!”

“哦.......知道了.........”谢筠亭挨了一巴掌,痛的脑瓜子嗡嗡的,一边揉脑袋,一边没精打采地垂头往皇城门口走去。

“哥哥!”

谢筠亭一回到家中,谢筠兰就仿佛等候了很久一般,跑了回来。

他奔至谢筠亭面前,上上下下地把谢筠亭打量了一遍,见谢筠亭身上没有伤口,高高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忙道:“哥哥,陛下没有下令打你的板子吧?”

“没有。”谢筠亭说起这个还有些得意:“只是降了我的官职,还罚了俸禄而已——”他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哎哟——”“还啰嗦什么?!”谢迁鹤恶狠狠地瞪了谢筠亭一眼,“去祠堂里跪着!今天谁也不准给他送饭!”

谢筠亭脸上的笑容迅速落下,一秒蔫儿了:“是,爹..........”他没精打采地去了祠堂。

谢迁鹤训完谢筠亭,又转过头来训谢筠兰:“兰儿,你不要学你哥,他就是个——”他话还未说完,谢筠兰就对他做了个鬼脸,提起裙摆,一溜烟儿跑掉了。

“哎,你这孩子.........”谢迁鹤跌足叹息:“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虽然谢迁鹤说了,不让给谢筠亭送饭,但到了晚间,府内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周遭安静的只剩下蝉鸣的时候,谢筠兰怀揣着几个桂花糕,一溜烟到了祠堂。

祠堂门口有家丁仆役看守着,见谢筠兰来了,拦住他。道:“公子........”“让我进去!”谢筠兰娇蛮惯了,见有人拦他,吓唬他们道:“否则我就说你们推我,让我受伤了,让爹爹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