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纨绔攻重生以后9(2 / 2)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但今天再见时,不知是不是晏无忧看错了,他总觉得?庆安帝精神头没之前?好了。

以前?他从未认真观察过,现在来看,他周边确实放了一些讲术法?的书。

虽然?底下那些臣子跪拜庆安帝时,口中都会喊吾皇万岁万万岁,但实际上?没有?哪个人可以活到一万岁。

“无忧今日有?些沉闷,可是有?谁惹你不快了?”庆安帝意味不明的恩了一声,而也是那时一旁的打扇的宫侍就?扇慢了那么一下,只见高座上?的君主只一个眼神,那位宫侍便被拖下去了。

晏无忧暼了一眼,叹了口气,那时候的他心情沉重的连桌前?的点心都没什么心思吃了。

“皇伯父,我想去边塞…”

*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这个话了。

之前?提过一次,被庆安帝以为他说着?玩逗逗趣的,并没当真,反而笑他总想一出是一出,就?这么轻飘飘掀过了。

现在听晏无忧又郑重其事的提了第二遍,庆安帝这才认真思索起来:“为何?那边可苦得?很…”

晏无忧从桌前?起身,自己在殿前?走来走去,这是他一贯焦虑的表现:

“我不怕苦,我只觉得?可惜,我从未见过接天连地的碧绿草原,也未见过漫天沙漠,我自小生长在京都,我所见就?这么大,都看腻了。我还没出去别的地方呢…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我忘了,反正我就?想去…”

庆安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凝视着?一旁的熏香,沉默良久。

晏无忧几步上?前?,极为大胆的走到了庆安帝身边,就?像小时候问他讨赏那样,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你就?允我去吧,皇伯父,好不好,你最疼我了…”

晏无忧长大了,但他的眼睛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清澈见底。

庆安帝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他估计以为晏无忧是一时兴起,特意嘱咐道:“若是吃不惯那边的苦,就?差人送信来……知道吗?”

晏无忧赶紧点头,抢过一旁宫侍的扇子,主动为庆安帝扇风:“怎么样?皇伯父,凉快吧?”

庆安帝那时头发已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很多?。这也很正常,他实在是太操心了。

从兄弟手?足的角度,庆安帝可能冷血无情,但从普通老百姓的角度,他无疑还算是一个明君,在位期间,他惩治过很多?的贪官,水患最严重时,他甚至亲自抵达过现场…哪怕只有?那一次。

*

离开?皇宫时,晏无忧想起自己进宫时看到的那些身穿袍子的术士,有?心想说什么,但又想起郁川的话。

在那间黑漆漆的密室里,在他说完陛下沉溺术法?,意图寻长生后,他看出了晏无忧眼里的意思。

“你进宫后最好不要试图劝谏陛下,无用的。陛下很是自负,一旦他自己认定?了,是听不进旁人的话的。”

当时的郁川这样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且以你的性子,你发现不了那些,也说不出这样的话。若你说了,便代表你听了旁人的话,更代表你背后有?人指点,那样陛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宠你了。”

晏无忧脑子的确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蠢货,他只是有?一点心情低落…

毕竟皇伯父从小那般疼他,虽然?经过上?辈子他对他的感情有?一些复杂,但……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在年迈之际也会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马车驶离皇宫前?,晏无忧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宫墙,幼年时他觉得?那道墙那样高,现在也觉得?不过如此。

可也就?是这样一道墙,

不知道困死了多?少?人的自由啊。

前?面驾车的马夫认识晏无忧,小心翼翼的问:“世子爷,今儿个,您要快一些还是慢一些?”

晏无忧:“慢一些吧,反正左右也无事。”

*

晏无忧从小就?闹腾,先斩后奏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大姐知道他去边塞的事还是在他进宫以后,她沉默了许久,先确定?了他的确是和郁川一道。

晏无忧有?些心虚的躲开?大姐的眼神:“的确是和郁川一道。”

晏无愁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尤其是他和郁将军之间的。

晏无忧摇摇头:“怎么可能嘛,我怎么有?事瞒得?过大姐嘛。”

其实,他还真有?事瞒着?。

在之前?的那次坦白里,他连重生都以做梦这样的托词说了出来,但在家人思索郁将军态度如此奇怪时,却没解释一句他说过心悦他之类的话。

“你……哎…”晏无愁兴许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别的,她低垂下眉眼,手?中的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抿了一口茶:“…无忧,你现下大了,我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管教你。你有?你自己的主意,有?你自己的天地,去吧。”

二姐因为之前?的事,性子比以往更安静了。就?作?戏那事只有?宴家的让三人再加郁川知道其中内幕,知道只是伪装,但她的心上?人却不知晓。

许是在别处听了什么,真以为她有?什么娘胎里带来的旧疾,以为她身体底薄弱,以为他不能育子…

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反正二姐的表情看着?越来越冷了,还将过往爱看的话本?子全烧了,开?始看起了佛经。

在知晓晏无忧要去边塞那边,她也没劝什么,只问他何时起身,得?到要起码也要一月之后,二姐思虑了一下:“那应当还来得?及。”

晏无忧凑在二姐身边好奇的问:“什么来得?及,什么来得?及?”

晏无恙:“那边天气如此寒冷,我想着?给你缝几件衣服,再不济也要给你赶一件厚实的大氅,就?是你别嫌二姐针脚乱就?行…”

晏无忧:“怎么会呢!!”

二姐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她嘴上?说着?赶,说着?针脚乱,实际上?也只是一种自谦。以往晏无忧还小时,她每年都会为他缝制小袄。

*

思及那些往事,又看到二姐眼里远不如以前?的光亮,晏无忧还是劝慰了几句:“你也不必为那种人伤心,早日看清的好……就?像大姐说的那样,就?是得?你现在这般处境,才能真实看到你身边真切为你好的人。”

晏无恙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我知晓,只是越是知晓,越觉得?自己以前?太过于蠢了…无忧,你可不能再步你二姐的后尘…”

晏无忧不解:“我又不是女子,我也不像你过往那般对情爱充满期许,为何会担心我?”

晏无恙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与那个将军的事…大姐不想说的太透,觉得?这些事总归不太好拿明面来说。我就?无所谓了,我得?点一点你。”

晏无忧:“…………”

晏无恙:“这些日子你提起他有?些过于频繁了,你并未发现吗?前?些日子你收到他的来信,高兴得?晚上?多?吃了些,半夜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晏无忧:“……………”

晏无愁:“听大姐说,你与他有?些往日旧怨,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被找到时,那几位据说是郁将军手?下的人对我倒是很好。与我交谈了几句,听说他们将军近日来心情很好…我想是因为你吧?”

晏无忧挠了挠脑袋,那些在大姐面前?都没有?坦白的心思,倒是在二姐面前?轻而易举的说出口了:“嘶……其实我和他的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晏无恙给晏无忧到了一杯茶,语气温和:“来,你说说看,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

依旧是略去重生,晏无忧把他和郁川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二姐,尤其是他替嫁过去那几天,以及后面知晓以后的那段时间的相处。

“记得?新婚头一天吃早食,我问他,那菜谁做的,他没说话,后面我想起来那应该也是他做的…”

晏无忧皱着?一张脸:“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就?特别复杂,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啊好烦啊…我有?时候特别不想见他,有?时候又有?点想见他。他虽然?和我说喜欢我啊,但我还是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意思,我摸不清他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思…”

晏无恙思索了一会儿:“可能是你身在其中不自知,作?为外人,我倒觉得?郁将军对你的感情还是挺外露的…”

晏无忧抬头:“是嘛?可他上?次和我在一处,都没问过我别的,就?是问我两个姐姐怎么样,家里怎么样…然?后就?是在那里擦他那把剑…”

晏无恙敏锐的抓住了一点:“你为何很在意他不过问你的事…”

晏无忧也想了一下,诚实开?口:“………我也不知道。”

晏无恙突然?笑出声:“你们俩…可真有?意思。照你这般说,你怎会觉得?他对你没心思呢,你想啊,他与你有?些旧怨,但他依旧不计前?嫌,为你洗手?做羹,为你操心宴家的事,这些本?不是他的分内之事吧?他与你的心思是明明白白的,现在主要是你……”

二姐很认真的看着?他:“主要是你要明白你对他是何种心思。”

晏无忧沉默了。

晏无愁:“再问你最后一件,你说是你主动说要与他去塞北,为何?如果是为了避风头,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

晏无忧:“……梦里的我曾与他有?过一段重逢,那时我在流放途中生了病,行动不便,他就?在帐外守着?我。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的,但还有?一部分时间他会讲他的事,可能是为了怕我睡着?,他讲了很多?很多?他在边塞的事,老实说,讲的干巴巴的,但我听着?很是向往,我想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

连晏无恙听着?晏无忧的描述,也很是向往,她看着?自家蠢弟弟提到郁川时明亮的眼睛,心下也明白了弟弟对那位郁将军并不是全然?无情意的。

或许这些情谊中夹杂了一些愧疚感动等别的情愫,但绝不是一丝心动也没有?的,他弟弟……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

晏无恙叹了口气:“那你去吧,到了给家里来封信,也好让我们放心。”

那天剩下的时间,就?是二姐拿着?布在他身上?比划,为他量了尺,接着?又去屋里了,吩咐不要打扰。

“你快出去吧,我争取在你离开?前?为你多?赶两件…”二姐就?这么推着?晏无忧离开?了他的院子。

晏无忧:“…………”

*

郁川是在赶在四?月回的,那会子天气已经炎热了许多?,他回京都后第一个去的便是贤亲王府,不过被门房的人告知他们世子爷出去了还没回来。

于是又分别去了几个往日里晏无忧惯常去的花楼或者赌坊,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最后他想着?先回府中休息下,结果刚一回府,门口的一个奴役很焦急的上?来和他说什么前?两日那位世子爷,也就?是将军的小舅子大大咧咧到了将军府。

“他来了就?待着?不走了…天天要这个要那个的,小人也不好说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啊?”奴仆苦着?脸问,小声嘀咕,“将军不是已经与他的二姐和离了嘛,他还来做什么?”

郁川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心里那块石头也算落地了,原来他在这儿啊。他看向告状的奴役:“府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你另去找一份差事吧。”

说着?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他又看向另外一位:“他要什么,就?给他。”

*

待郁川一步步走到庭院时,看到的便是那位世子爷懒洋洋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桌旁除了一些吃食外,还有?几块冒着?寒气的冰,以及…一个风轮。

“你回来了?”宴世子冲他笑,又指了指一旁空着?的躺椅,“要不…先歇息一下?刚好酸梅汤也冰得?差不多?了…”

*

郁川过往的半生里,鲜少?会有?如此惬意的时刻,身下的躺椅轻轻摇晃,他只需闭着?眼睛享受,一旁是解暑的酸梅汤,还有?……心仪的那个人。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晏无忧和他讲话,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亲昵,“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郁川:“看了。”

晏无忧写?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他本?人写?的,那是任何人都仿造不出来的潦草,其中甚至还有?一些错字。

不过郁川收到他信时,倒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又仔细妥贴折好,放在胸口。

信里也没说什么,问他有?没有?平安到达,问他有?没有?出什么事,顺便还非常兴奋激动的说自己在什么古书找到了一种药方,可以帮他把脸上?的伤疤去掉,就?是那个药特别难采…

关于郁川脸上?的伤,其实一开?始的确是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是郁川自己弄到那么严重的。

但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晏无忧。

“信看了。”郁川把碗里的汤匙拿走,直接端着?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令他眉头舒展,“你想什么时候去找,我陪你一道去吧。”

“还你陪我一道去,在你没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早就?去过了,早就?把药采回来了,还等你…得?等到猴年马月?”

晏无忧指了指自己腿,皱着?一张脸和郁川诉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采药,我自己去山上?摔伤了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躺在这儿不动!”

晏无忧都没看清一旁的郁川是怎么起身的,只感觉他唰的一下就?到了自己脚边,半蹲下来就?要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摔伤了?我看看…”

郁川小心的撩开?袍,又试图把内袴卷上?去,却被晏无忧制止了,他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好啦,其实是我夸大了,就?是扭了一下脚,真的不碍事的,我躺在这里是因为我懒得?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