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嫔怔然须臾,倏然掀开被衾下了床,
却双脚甫一落地,便觉膝盖似有千百根针在密密匝匝地搅动着,疼得她难以承受,整个人失了重心向前倾倒。
“娘娘!”
所幸雨燕追得紧,稳稳将她扶住。
她见贞嫔眸中噙满泪水,心疼不已道:
“娘娘何必如此折磨自已?太医说您膝盖受损,需好生卧床静养。
否则落下病根,日后行动都成了难事!”
“你让开!”
贞嫔推开雨燕,手扶墙壁勉强稳住身形,咬着牙步履维艰地向门外走去。
却此时,门外传来禀报声:
“娘娘,瑾贵人来了。”
贞嫔闻声止步,声色俱厉道:
“贱人还敢来?倒省了本宫一番力气!”
*
正厅。
有宫人前来向南瑾回话:
“瑾贵人稍候片刻,娘娘才起身,正在里头梳妆。”
南瑾笑着颔首,“那我便在此等候娘娘。”
而站在南瑾身边的采颉,却是一脸的委屈。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落着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显然是刚挨了打。
主仆二人在正厅里被晾了半个时辰,采颉终于按捺不住,
“这是做什么?要给人下马威吗?小主都来了半个时辰了,贞嫔不见人也就罢了,怎地底下的人连杯茶水都不晓得奉上?”
她因着脸颊高肿,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南瑾抬眸横她一眼,泠然道:
“你脸上的伤,还不足以让你长记性吗?”
采颉捂着烧红的面颊,不忿道:
“小主责罚奴婢,奴婢自当受着。
可奴婢实在是替小主觉得委屈!
从前贞嫔跋扈,小主为避其锋芒没少被她欺辱。
但昨日皇上明明跟小主说了,不日就会许了您嫔位。
贞嫔是从潜邸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她倚仗着有个好家室,又为皇上生下了大皇子,才有了从前的风光。
可您入宫才短短数月,就已能与她平起平坐。
皇上究竟是宠爱您还是宠爱她,这宫中之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分辨出来。
您又何必还要在她面前作践自已?”
“住口!”
南瑾压低了声音,怒斥道: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即刻叫人打发了你去,往后也再别跟在我身边伺候了。”
正厅无人。
故而采颉才会如此放肆地说出这些话。
可无论是宫里宫外,哪儿又有不透风的墙呢?
这些目中无人的话,几乎是前脚才从她口中冒出来,后脚就已经传入了贞嫔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