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敢想,要是来日也要让我为了生个孩子遭那样的罪,那我宁愿这一生无儿无女,也落得清净了。”
“娘娘不想要子嗣?”
古丽稍有诧异,“可汗叮嘱过,您唯有生下子嗣,才能在大懿的后宫中站稳脚跟。”
“我就算不生,皇上也不能把我废了。”
荣嫔浑不在意道:“我被送来大懿原本就是和亲的,阿塔还要我怎么站稳脚跟?
我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
我不出挑,也就没人会在我身上动心思,变着法想着要怎么害我了。”
古丽仍是不解,“可娘娘从前不是也很喜欢皇上吗?”
荣嫔一愣,很快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也说了是从前吗?”
荣嫔是楼兰最高贵貌美的公主,她自幼受臣民爱戴,被众星捧成了天上的月。
然而到了大懿,她这轮明月再是皎洁,也得落入水中成了倒影。
经不起丝毫波澜,仅是一阵风吹,便轻易要碎成了涟漪。
初见沈晏辞时,荣嫔是喜欢他的。
他是中原男子,虽不似西域男子五官深邃,但也挺拔英气,不觉寡淡。
加之她一入宫,就近乎得了沈晏辞的专宠。
那时的她,比之今日南瑾所得恩宠,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后来呢?
荣嫔放下金剪,垂首对着莲池临水自照。
水中波光粼粼,泛着皓月柔银的光,映出她那张美璧无瑕的脸。
“我知道。
皇上从前宠爱我,是因为我的容貌。
而后来他冷落我,也是因此。
即便如今我脸上的暗疮已经好了大半,可纵然日后痊愈,我又能维持住这份美貌多久?十年?二十年?”
她摇头,“中原人不是有句话?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
她抚摸着光洁的脸颊,先是叹了口气,很快又笑,
“从前再是想不通的事,今日见宜妃遭难,也是该想明白了。
这宫里头太可怕了,得了皇上的宠爱,就意味着日日都要活在刀尖上。
更何况我如今又不喜欢他,为了个男人要去害这个斗那个的,我实在觉得累得慌。
别人需要讨好皇上,或许还有母家的缘故在。
可我不同。
我本就是和亲公主,只要我不犯错,楼兰不犯错,我就能安安稳稳在宫里头把日子过好,也没必要去为了他的喜恶,讨好他什么。”
古丽还想劝:“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荣嫔截断她的话,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闲来可以和瑾贵人聊天解闷,得空再去陪皇后娘娘赏花看月。
虽然比不得从前在大草原上的肆意,但也总好过为了个男人,把自已活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她缓一缓,目光盈盈看着古丽,莞尔摇头,
“那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