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一晚他们都承认没有永远的风不变的路(2 / 2)

顿了几秒,不好的直觉席卷全身,又叫了一声“天天”

她没有等到回应,蜷卧在那里的猫依旧没动。

通话一直没有中断,半晌没听到沈徽林说话,项明峥问:“怎么了?”

“猫死了。”

那几秒突然被无限拉长,沈徽林声音忽的哽咽,“项明峥,天天死了。”

2017年秋天,沈徽林结束交换回国。

因项明峥不咸不淡一句的提议,她跟着他从南到北,前往北京生活。

她不适应北方气候,总是流鼻血,每天中药西药喝一堆,活得像一个小苦瓜。

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全国各地飞,待在北京的时间并不多,总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人生地不熟,她过得并不开心。

但那时候,沈徽林很依赖他,也很听他的话,实习结束之后也乖乖待在他准备的公寓里。

项明峥一向清醒而自私,将人留在身边,清楚自已并没有好好对她。

被家里催着和丁瑶接触,知道自已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担心她会走。

他买了一只猫,用最省力的方式留住了她。

大多数买家都是要幼猫,项明峥却问有没有成年猫。

猫舍老板说:“养幼猫会好一点儿,从小养到大,脾性相熟感情也深。”

“不用。”

项明峥没有被这种说辞打动,声音冷淡,“幼年猫太难养,容易死。”

他说,女朋友性格太柔软,要是养死了,她又得难过很长一段时间。

倒是真有一只满足他的条件,只是先天反应比较迟钝,被上个主人退回了。

老板说可以打折卖给他。

项明峥没同意,反而给出了更高的价格。

老板转头和朋友说,一个富二代看着气派,也是个让人傻钱多的主,将一只傻猫抬到了上万元的身价。

那年秋天,项明峥花了一番精力,高价将一只反应迟钝、不太聪明的金渐层带回了家。

转眼四年,项明峥听到了沈徽林的哭声。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泪。

这一晚,隔着手机,声音里的哽咽让项明峥心头一紧。

他是个不记事的人,很多事情过了就是过了,留不下太深刻的印象。

然而大脑比冷硬的心脏更灵敏。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的北京,想起了那一晚……那一晚,半梦半醒的人见到了猫,无措又惊喜,仰头懵懵的对他说“谢谢”

城市的夜晚从不安静,酒店高楼之下车水马龙。

项明峥站在窗边,看着流光夜景,听到哭声的那一刻,转身往外走。

走到房间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已在西南。

秘书接到电话,不过片刻就来敲酒店房门。

项明峥打开门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下午开始时的衣服,臂弯里搭着一件西装,手里拿着手机和证件。

秘书有些讶异:“项先生,现在就要走?”

项明峥出了门,秘书跟着他走到走廊里,含蓄提醒:“明天还有会,下午有饭局。”

“你待在这里,有紧急情况及时处理。”

他眉眼含倦,回头问:“几点开会?”

“十点。”

行程实在匆忙,秘书问:“是有什么事吗?”

项明峥点头,滴水不漏回了一句:“急事。”

西南到申市的航班准时抵达,没有丝毫延误。

时间划过了零点,沈徽林听到开门声。

第一反应是项明峥来了,换锁的时候,他给自已留了钥匙。

可又想起他还在西南。

沈徽林迟疑了一会儿,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项明峥刚进门,长途飞行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她眼睛有些红,精神也萎靡不振。

项明峥环视一圈,问她:“猫呢?”

“带去医院看,医生说已经没办法。”

她说:“宠物医院帮忙处理了。”

项明峥低头看她,指尖在她泛红的眼角轻抚,目光沉静深邃。

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将人抱进了怀里。

屋外的夜色浓深,沈徽林被他揽着,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

衬衫被洇湿,项明峥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有些不擅长的安抚说“没关系”

在他的安抚下,沈徽林眼泪流的更多,双手抓着他的衬衫,身体因哭泣而颤抖。

那只金渐层寿命不短,买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有一岁多。

虽然早有预料,可项明峥不理解她这种铺天盖地的伤心,也疑惑自已为什么也滋生了挥散不去的阴霾。

他由着她难过、流泪、宣泄,又一直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四月份,天亮的不算早,项明峥从沙发里起身,穿着一件被她抓皱的衣服赶往机场。

沈徽林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哭得太多头脑发胀。

如果不是看到桌上的那只金属打火机,她甚至怀疑昨晚出现的人是她的错觉。

从进门到离开,他停留了六个小时。

安抚的言语总显得贫瘠,他只是和她待了六个小时,像是在弥补多年前无数次将她一个人丢在公寓的亏欠。

这么多年,时间毫不停留的滚滚向前,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故事的发展早就偏离了原本脉络,隐忍的哭声像是一场对过去的祭奠。

那一晚他们都承认,没有永远的风、不变的路。

只是他们共有过去。

再漠然的人,也多多少少记得那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