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扳过她的?脸细看。这回力道轻了八分,轻柔擦拭过冷汗细密的?额头。
谢明裳任由他擦。
羊毡披风的?遮挡下,两?滴泪滚了出来,滚落脸颊,亮晶晶地挂在?下颌。
很快被擦走了。
“现在?回王府?”萧挽风道。
“再等等。等一等阿兄。灵堂如何安排,停灵几日,哪日过来祭奠,总得问?好?再走。”
歇了好?一阵,谢明裳才惊醒般接下去道:“殿下先回。你?坐着轮椅,不好?久待在?外头。”
萧挽风道:“出都出来了,不急着回。”
这处偏院是特意空给河间王的?。满院子的?人都是随行亲兵。谢明裳掀开披风,分辨出近处佩刀守卫的?顾淮,院门外拔刀看护的?耿老虎。
她的?心弦一松。
笔直坐在?台阶上发?了片刻愣,温暖的?手掌过来摸她的?额头。额头冰凉。谢明裳没有拒绝,也没应声。
她觉得疲惫,把手掌扯住,蒙住自己的眼睛。
生离死别,其实她心里早做好?准备的?。
当初被带去宫里,春日里拜别爹娘,她当时?已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
父亲出征,谢家上下嘴上不说,心里都做好准备。武将阵亡沙场,马革裹尸,不算意外事,只分早晚。
母亲私底下提起过,家里给父亲准备的?厚漆棺木,他出征之前,自己看过满意才走。
谁能想?到,谢家最先走的?,是未出世的小侄儿;其次走的,是嫂嫂。
“嫂嫂才二十一岁。”
被她抓着蒙住眼睛的?手掌蜷了下,似乎在?摸索她的?眼眶,查探她有没有流泪。
“别摸了,没哭。”谢明裳按住他手背,他的?手盖着眼睛。
“当面忍着没哭,等人走了更?没什么好?哭的?。哭给谁看。”
但覆盖她眼睛的?手还?是动了动,四处摸索。
萧挽风替嘴硬的?小娘子抹去眼角渗泪,“哭得没停过。”
“……”谢明裳着恼起来,甩开他的?手,披风裹住头脸,动也不动地坐在?台阶上。
裹着头脸不出声地闷哭一场,披风里闷得喘不过气,她唰的?掀开披风,扔去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