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沉默着看他妈撒泼,拉起我就找村里批了块地,两个人收拾着捡来的废树枝,搓着茅草,好歹给家安了个屋顶。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再苦再难,我和老头子宁可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也坚决不让人看不起。
龚单因为早产,出生的时候还不如一只小猫能哼唧,在我背上长到三岁,这么多年里,我们夫妻俩宁可饿着肚子,就着冷水混个饱肚,也从来没有苦过他。
龚双呢,因为已经有了经验,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壮实得很,个头比同龄的孩子大了不少,从小就调皮捣蛋,单是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就不知道费了我和老头子多少心力。
女儿龚全出生那年,我们盖了新房子,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了极大的好转。
她奶缠上来,说什么都要帮着带。
孩子四岁那年,我突然发现她撒泼打滚的样子和她奶一模一样,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把龚全交给她奶。
我们舍得下苦力,几个孩子也从没往娇气的方向养。
可龚单懦弱耳根子软,龚双做事冲动不计后果,龚全自私自利不听劝,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教也教了,但几个孩子打从骨子里就不像我和老头子,奸懒馋滑的样子倒是像足了他们奶奶。
临到老,我才发现自己从没好好审视过这几个孩子,难怪人总说老糊涂,我可不就是个老糊涂吗?
第二天,三个孩子和村里干部前后脚进了病房。
三个孩子一看见我就嚎:
“妈,您咋样了?怎么来城里也不说一声啊。
您说一声,我们工作再忙也是要抽空去接你的啊。”
“就是啊妈,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是像昨天那样不小心摔一跤,我们再忙不也是要放下手头的活来照顾您的吗?”
三个人从踏进病房开始,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我这个老太太给他们添麻烦,闭口不谈小刘给他们打过电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