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开,”谢铭瑄冷静地用衣袖擦拭掉唇边的血迹,哑声道,“别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梁英哲深深看了她一眼,捏着方向盘,极力控制自己转过头去,目视前方。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能不能让我先帮你看看?”
“我没事儿,”谢铭瑄靠在座椅上,目光锋利,隔着后视镜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英哲,务必做好我交代的事情。”
和李雪金在意识海中缠斗得太久,对方比她想象得更强大,因为没有和主宰交手的经验,她差点精神力耗尽,折在意识海中。
但幸运的是,谢铭瑄很好地隐藏了这一点。
忍受伤痛,藏好破绽,不在敌人面前示弱,这是自小习武教会她的本能,时至今日依旧十分有用。
她擦干嘴角的血痕,将黑色披风裹紧,密不透风地遮盖住身上的血迹,只要她不露怯,谁又能知道她早已是强弩之末?
梁英哲双眸微敛,皱眉道:“……我知道了。”
谢铭瑄爱逞强这一点,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当初面对巨型秃鹫时,她为了救他,义无反顾便冲上去,跟着秃鹫飞上了茫茫天际。他在丛林中找到重伤的她时,她整个人躺在血泊里,那一刻感动和心疼几乎瞬间爬满了他的心脏,那心悸的感觉,时至今日仍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
然而此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仍旧想要关心她,想要帮助她,甚至保护她,可她却并不需要这些。
她需要的……似乎只是一个可靠的手下,一个永远能不带感情地去执行她命令的人。
梁英哲不是个没经验的愣头青,他一直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无法继续的感情他会果断结束,但他不会放走自己仍旧喜欢的人,他只是不明白,他们之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是从一开始,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
黑色悍马停在主城南门口,梁英哲三短一长,急促地按了四下喇叭。
里面的人收到了信号,大喜道:“城主回城了!”
随着稀稀疏疏的声音,八根锁死的老榆木拆下,厚重的木质城门被缓缓推开,南城的阳光倾泻而下,欢呼的人群似远似近,谢铭瑄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恍惚中闭上了双眼。
一切归于沉寂。
灾变后,面对危机四伏的环境,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觉,已经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然而这次她似乎进入某种龟息状态中,睡得很沉很沉,就好像回到了母体之中,像婴儿一样,无须思考和警戒,长久以来的消耗被缓慢地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