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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的妻子是美丽的西弗。她是一位阿萨神。托尔深爱着她,爱她的白肤碧眼,爱她的红唇和微笑,尤其爱她长长的头发,那闪现着夏末麦田的金黄色泽的长发。¤
托尔醒来,注视着沉睡的西弗。他挠了挠自己的胡子,然后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妻子。“你怎么了?”他问。
她睁开双眼,那是夏日的天空的颜色。“你在说什么?”她问,迷惑地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试探性地摸上自己粉红色的头皮。接着她望着托尔,满目惊恐。
“我的头发。”她只说出这几个字。
托尔点了点头。“都没了,”他说,“他把你弄秃了。”
“他?”西弗问道。
托尔什么也没说。他把叫作梅金吉奥德的力量腰带系上。这腰带让他神力倍增。“洛基,”他说,“这是洛基干的。”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西弗一边问,一边发疯一样摸着自己一毛不存的脑袋,好像这样的抚摸能让她的秀发归来一般。
“因为啊,”托尔说,“当有什么事情不对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这都是洛基的错。这给我省了不少时间。”
托尔发现洛基的门锁着,于是一把推开它,门碎落一地。他把洛基拎起来,质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洛基的表情犹如无辜的羔羊。
“西弗的头发。我妻子的金发。它曾是那么美轮美奂。你为什么要剪掉它?”
千百种表情走马灯一样从洛基的脸上轮番演过:狡猾和善变、尖刻和迷惑。托尔狠狠地摇了摇洛基。洛基低下头,尽量表现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羞耻。“因为太好玩了,而我又喝醉了。”
托尔的眉毛放松下来。“西弗的头发是她的荣耀。别人会以为她的头是因为某种惩罚而被剃光的。你知道,他们会以为她和一些不应该认识的人干了一些不应该干的事。”
“哦,对哦。确实如此,”洛基说,“他们确实大概会这么认为。而且呢,不幸的是,我是连发根一起拔除的,所以她这辈子只能遗憾地秃着了……”
“不,她不会的。”托尔抬头看着洛基。此刻他正怒若雷霆,把洛基高高举起。
“恐怕她真的会。不过,不是还有帽子啊,丝巾啊之类的东西吗?”
“她不会一辈子秃下去,”托尔说,“因为啊,劳菲之子洛基,如果你此刻不把她的头发还回去,我将会把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折断。每一根、每一块。所有。如果她的头发长不回来,我会回来把你的骨头从头再折一遍。然后从头再来。你想,如果我每天都这样折一遍,加以勤练,我很快就会很在行了。”他继续说,听起来好像甚至有些愉快了。
“不!”洛基说,“我没法把她的头发还回去。这没法办到。每日海量书籍,大师课精彩分享威X:dedao555”
“今天呢,”托尔沉思道,“折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总共需要大概一个小时。不过我相信好好练习后,我十五分钟就能完成每日折骨。看看我能不能做到吧。”他开始折第一根骨头。
“矮人!”洛基尖声喊道。
“什么?”
“矮人!他们可以造出任何东西。他们能造出西弗的金发,能贴上她的头皮,和自然秀发一样生长、完美无瑕的金发。他们可以做到。我发誓他们可以。”
“那样的话,”托尔说,“你最好去找他们。”他松开举着的洛基,让他落到地上。
洛基连忙爬起来逃了出去,免得托尔再折他的骨头。
他蹬上那双可以让他在天空中任意行走的靴子,径直去了萨法塔夫汉。矮人们的工坊都在那儿。洛基认为,矮人中手艺最精巧的是伊瓦尔迪的三个儿子。
洛基走到他们地下的铸铁工坊里。“你们好啊,伊瓦尔迪之子们。我四处打听,听说布洛克和他的兄弟伊特里是世上最伟大的矮人工匠。”洛基说。
“不,”伊瓦尔迪的一个儿子说道,“是我们才对。我们才是世上最伟大的工匠。”
“有人告诉我布洛克和伊特里兄弟能做出和你们一样精妙的宝物。”
“胡说!”伊瓦尔迪的儿子中最高的那个说,“就算是给马上鞍这种事儿,我都不会交给那些笨手笨脚的废物。”
伊瓦尔迪三子中最矮小,也是最聪明的那个耸了耸肩。“不管他们给你造了什么,我们都能造出更好的。”
“我听见了,你们接受了他们的挑战。”洛基说,“三件宝物。阿萨的神祇将评判谁造出了最精妙的宝物。哦,顺便说一句,你们要造的三件宝物中有一件必须是头发。完美至臻的金发,生长不息的金发。”
“我们做得到。”伊瓦尔迪三子之一说道。洛基有点分不清他们。
洛基接下来翻山越岭去见被称作布洛克的矮人。他来到布洛克和他的兄弟伊特里的工坊里。“伊瓦尔迪三子将为阿斯加德诸神制造三样宝物,”洛基说,“诸神将评判这些宝物。伊瓦尔迪三子托我告诉你们,你和你的兄弟伊特里没法造出那样精妙的宝物,门都没有。他们还说你们兄弟俩是‘笨手笨脚的废物’。”
布洛克并不傻。“这听起来十分可疑,洛基,”他说,“这难道不是你的作风吗?在伊瓦尔迪三子和我们兄弟二人之间挑拨离间,这看起来很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洛基的表情极尽所能地坦诚,所以他看起来令人惊讶地诚恳。“和我无关。”他无辜地说,“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们。”
“你自己没有从中获利?”布洛克问道。
“完全没有。”
布洛克点了点头,抬头看洛基。伊特里才是两兄弟中更厉害的工匠,但布洛克是更聪明、更有决断力的那个。“要真是如此,我们很乐意和伊瓦尔迪三子们比试技艺,让众神来评判。因为毫无疑问,我们两兄弟能够锻造出比伊瓦尔迪一家精妙绝伦的宝物。不过,为了增加趣味,洛基,我们来点儿真格的吧。你敢不敢啊?”
“你想提议什么?”洛基问道。
“你的脑袋,”布洛克说,“如果我们赢了比赛,我就得到你的脑袋,洛基。你脑袋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想伊特里可以用它造出一个有趣的玩意儿。也许造个会思考的机器,或者一个墨水瓶什么的。”
洛基在微笑。不过在内心里,他皱起了眉。一切都开始得如此顺利。不过,他只要保证伊特里和布洛克赢不了比赛就行了,众神仍将从矮人那儿得到六样宝物,西弗也将得到她的金发。他完全可以做到。他可是洛基。
“当然,”他说,“我的头嘛,没问题。”
山的那一边,伊瓦尔迪三子正铸造宝物。洛基对他们并不担心。但他必须保证布洛克和伊特里不会赢、不能赢、不可能赢。
布洛克和伊特里走进了工坊。里面很黑,仅被燃烧的炭的橘光照亮。伊特里揭起一张猪皮,将它放在熔炉上。“我一直保存着这张猪皮,就是为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他说。
布洛克只是点了点头。
“行,”伊特里说,“你来拉风箱,布洛克。一直拉就行。我需要这热度,我需要始终一致的热度。否则就没法做成了。拉。拉。”
布洛克开始拉风箱,将饱含氧气的空气送入熔炉的中心,这样一来,一切都热起来了。他干这活儿很熟练。伊特里在一旁观看着,直到他对一切都满意为止。他走出熔炉室,开始做他的宝物。他打开门的刹那,一只黑色的昆虫展翅飞了进来。它既不是马虻也不是鹿虻。它在熔炉室里不怀好意地飞了一圈。
布洛克可以听见伊特里在熔炉室外面用锤子击打的声音,时而在磨挫,时而在扭曲,时而在塑型,时而在敲打。
那只黑色的蝇虫——绝对是你见过体形最大、颜色最暗的飞虫,它停在了布洛克的手上。
布洛克双手都在拉风箱。他没有为了驱赶这只蝇虫而停下来。蝇虫狠狠地咬了布洛克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背上。
布洛克没有停。
这时候门开了,伊特里走进来,他小心地将熔炉中的作品拉了出来。这东西看起来是个巨大的野猪,猪鬃闪闪发着金光。
“干得好,”伊特里说,“要是有一丁点儿太热,或者一丁点儿太冷的话,这东西都不会成功,会变成浪费时间的活计。”
“你也干得不错。”布洛克说。
那只黑色的蝇虫停在天花板的角落里,因为痛恨和愤怒而嗡鸣不休。
伊特里拿出一块金子,将它放在熔炉上。“好了,”他说,“下一件宝贝会让他们惊叹的。一会儿我喊的时候,你就开始拉你的风箱,而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无论如何不能放慢节奏,也不能加快或者停下。这可是个精细活儿。”
“明白了。”布洛克回答。
伊特里走出去开始干活儿。布洛克等待着伊特里的信号,然后开始拉那架风箱。
黑蝇若有所思地在房间里绕着圈儿,然后在布洛克的脖子上停了下来。黑蝇风度翩翩地绕过一注淌下来的汗水——因为从火炉里升起来的热气实在太烫了。它用尽全力咬上了布洛克的脖子。鲜红的血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布洛克的脖子淌下来。
伊特里回来了。他从火炉里取出一个炽热滚烫的白色臂环,把它丢进石水池进行冷却。臂环落入水中的瞬间,热气“嗤”地蒸腾起来。臂环冷却下来,很快变成了橘色,然后是红色,随着温度降低,最后变成了金色。
“它叫德罗普尼尔。”伊特里说。
“‘滴漏者’?这可是个有趣的名字,对一个臂环来说。”布洛克说。
“不,这个不好笑。”伊特里说,并向布洛克解释了这个臂环的神奇之处。
“现在,”伊特里说,“有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东西,它将是我的毕生杰作。但是这个需要更加精巧的做工。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
“拉风箱,不停地拉风箱?”布洛克问。
“对。”伊特里说,“这次这一点无比重要。不要改变速度,否则就全毁了。”伊特里挑出一块生铁。这是黑蝇(它是洛基变的)所见过最大的一块生铁了。伊特里把这块生铁扔进熔炉。
他离开房间,并让布洛克开始拉风箱。
布洛克开始拉了,外间,伊特里捶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同时,你能听出伊特里在拉伸、塑型、弯曲和接合的声音。
黑蝇形态的洛基决定,必须来狠的了。伊特里的杰作必将受到众神青睐,但如果太青睐,他就该掉脑袋了。洛基停在了布洛克的双眼间,开始狠咬这位矮人的眼皮。矮人忍着眼睛的疼痛,继续拉着风箱。洛基咬得更深、更狠、更绝望。血顺着矮人的眼皮流下来,流过他的脸,让他目不能视。
布洛克眯着眼睛摇头,试图赶开黑蝇。他把头左右摇晃。他噘起嘴巴试图向黑蝇吹气。这都没有用。黑蝇继续咬他,这下,这个矮人除了血什么都看不见了。刺痛充斥着他的脑袋。
布洛克倒数着,在往下拉到最低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松开了风箱,驱赶黑蝇。他的手迅速而有力,洛基差点儿没能活命。布洛克重新抓住风箱,继续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