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鬼气就好像是从宋郁身上汲取的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宋郁这个未亡人日渐乏力,肤无血色,那被夜夜浸润的身子宛如池塘里承了雨露的荷花,娇滴滴地绽开花瓣来。
他知道众人的目光,也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但他却没有解释什么。
直到那天午后落了雨,院里头潮热又静谧,宋郁刚被傅离咎折磨了一轮,额间渗着汗,他没有去拉散落的衣衫,身子无力地垂靠在榻间,管家过来了,隔着门说老爷与夫人到了。
“到了?”宋郁闻言一怔,才抬起头来有些回神,“到哪了?”
“就在前院的厅上坐着,等着少夫人您去敬茶。”门外,管家悠悠开口道,“老爷夫人这回可是为了少夫人的事,特意来的。”
宋郁手指微微攥紧,知道这日总算是临到了。傅离咎就是想借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和自己爹娘的手,将他赶出傅府,只有看到他颠沛流离,看到他朝不保夕,傅离咎才会高兴。
厉鬼的报复心就是这么强,欠一还十,只有恨,没有爱。
门内,傅离咎的身影又显现了出来。
“夫君,”宋郁撑起身子,哑声喊道,“夫君还是要让我过去吗?”
傅离咎冷淡看着他没有说话,宋郁微微攥紧了指尖,最终还是撑手站了起来。
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宋郁身形就瘦了一大圈,他的身上,衣衫遮不住的地方,多的是淤痕吻意,他重新更换了衣衫,用丫鬟的脂粉遮住了眼底青黑,只觉得今日便是自己留在傅府中的最后一日。
然而待到宋郁缓缓走到前院的时候,却看见二老正带着一个道士坐在厅中。
宋郁的脚步猛然一震。
仆婢们看见他过来了,都窃窃私语起来。
“郁儿。”二老见状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被宋郁侍奉孝顺多年,二老也是将宋郁当作半个亲子对待的,不久前傅离咎去世,他们从南阳旧宅千里迢迢赶过来,也曾担心宋郁会因为丧夫而一时想不开,甚至还曾小住府中一段时间,几次宽慰宋郁。
却没想到再次听到宋郁的消息,却是管家那一封陈述少夫人种种荒唐行为的书信寄到老家,他们不信宋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犹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带一个道士过来,瞧个仔细。
半空中,傅离咎的面色微微一变。
傅离咎本想借爹娘之手赶宋郁出府,却没想到爹娘深信宋郁,信到这个地步。
而厅堂中,傅夫人已然搭上了宋郁的手。
“好孩子,娘不觉得你会真的做出有辱傅府门风的事情,”傅夫人轻声道,“咱让道长看一看,究竟是哪里不对,好吗?”
宋郁猛然一怔。
连他自己都以为傅家爹娘是过来寻他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他们宁可信鬼神,都不信是他出格浪荡。
“宋郁!”傅离咎不禁大为恼怒,“你那副真面目,怎么对得起我爹娘对你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