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灭门凶宅(1 / 2)

<blockquote>人最难做的是始终如一,而最易做的是变幻无常。</blockquote>

——(法国)蒙田

1

案件再次顺利、迅速地被侦破,让守夜者组织的声名大噪。而对于上一起案件中的反常现象,守夜者采取迂回战术,另辟蹊径寻找到了其他的突破口侦破了案件,也是让警方佩服得五体投地。

案件虽然侦破了,但是物证交接、案情说明和审讯的开展,还是让组织的成员们工作到了深夜。

萧朗回到宿舍之后倒头就睡,可是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门口,是已经梳洗好了的凌漠。

“这天才刚亮,你又犯什么病啊?”萧朗抓着凌乱的头发。

“昨天我们说好的要去找心理专家,你忘了?”凌漠无奈地摇摇头。

“我一伏击者,就不掺和你们读心者的事情了。”萧朗一溜烟跑回了被窝。

“我们没车。”凌漠说。

“关我什么事?”萧朗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嗡嗡的。

“你也和我一样对‘幽灵骑士’案有疑惑。”

“现在没疑惑了,比起睡觉,什么都不重要。”萧朗说。

“那好。”凌漠转身做关门状,“我和铛铛打车去。”

“等会儿,等会儿。”萧朗一骨碌坐了起来,“铛铛也去?”

凌漠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给我五分钟,我开车。”萧朗拎起裤子,花了三秒穿好,“这里这么偏,别打车啊,打车多贵。”

不到五分钟,萧朗的奇瑞车打着了火。

“我就不明白了,这才七点!什么心理专家上班这么早?”虽然唐铛铛坐在后排,但萧朗依旧因为自己的懒觉被破坏而耿耿于怀。

“没办法,人家只有早上有时间。”凌漠说。

“我就不明白了,唐老师不就是心理专家么?还殚精竭虑地找什么其他人?”萧朗喋喋不休。

“我爸是心理分析专家,并不是心理治疗专家,对于催眠,还是这位蒋老师更专业。”唐铛铛说,“我也就不明白了,你怎么那么多不明白?你要是不去,现在熄火还来得及。”

“去啊!我都已经起床了,再不去多亏啊。”萧朗说,“你大小姐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哼。”唐铛铛白了萧朗一眼。

“对了铛铛,老师有认识搞预防医学的人吗?”凌漠突然问道。

“预防医学?”唐铛铛不解。

“就是疾控中心、防疫站、疫苗公司什么的?”凌漠解释道。

“哦,凌漠你又要狗拿耗子。”萧朗插嘴道。

“有啊,崔阿姨不就是疫苗研制公司的吗?”唐铛铛说。

“崔阿姨是谁?”凌漠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崔振阿姨啊。”唐铛铛偏着头,说,“哦,你可能不认识。她是我爸的好朋友,以前经常来我家。”

“你能给她打个电话吗?我有问题要咨询。”凌漠说。

唐铛铛点了点头,拨了一串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她说了两句,把电话递给了凌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您好。”

“崔老师您好,我是唐骏老师的学生,凌漠。”凌漠说,“我找您是想咨询一个问题。不知道前几天关于疫苗的那两件事情您关注了没有?”

“嗯,我知道你说的事情。”崔振在电话那边微笑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两天上了好几回热搜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觉得疫苗可能要把人类变成丧尸了呢。不过,说实话,这种恐慌没有什么依据。调查组来我们公司取过几次样,检测结果证明,疫苗都是合格的,没有任何问题。其实从医学的角度说,任何疫苗都不可能造成生长过度或者重度昏迷的副作用。如果说第一个新闻事件是巧合的话,那第二个新闻事件的当事人,一定程度上其实是受到了心理暗示的影响罢了,事实上和疫苗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她说自己注射疫苗后有一段时间曾经瘫痪了,康复后出现了弹跳力超强的症状。这个……”凌漠疑惑地继续追问。

电话那头传来崔振耐心的声音:“你这位朋友的情况听起来的确很神奇。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请她来联系我,我可以安排同事为她做一次检测。这两则新闻刊登之后,我们收到了很多要求检测的样本,有一大批人受新闻的影响,怀疑自己出现了不良反应。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检测出来是真正有问题的。我认为,这也算是一种羊群效应吧——当然,你的唐骏老师是学心理的,他解释起来应该比我更专业。”崔振又一次温柔地笑了起来。

“嗯。”凌漠像是放下了一些心,谢过崔振,挂断了电话。

即便是七点钟就出发,依旧没能避开南安市的早高峰。奇瑞走走停停地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一座写字楼前,比凌漠预约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三个人并肩从电梯上到19楼,电梯门开,就看见了一个半圆形的前台,前台的背景是一块写着“蒋琦心理咨询师事务所”的招牌。

一个打扮时尚、年轻貌美的姑娘绕过前台迎了上来,热情地说:“请问是凌先生、唐小姐吧?蒋老师已经恭候多时了。”

萧朗讪讪地说:“还有萧先生。你长得挺漂亮,差点眼力见儿,没看这还有一位萧先生吗?”

姑娘并不以为忤,用标准的迎宾姿势指示他们进入办公区。

萧朗自认为唐铛铛听见了他夸人家姑娘,走进了走廊赶紧跟着唐铛铛低声解释:“虽然那姑娘是不难看,但和我们大小姐比起来,那实在是天壤之别啊。”

唐铛铛一脸莫名其妙。

蒋琦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开门迎了出来:“凌漠你来啦。哟,几年不见,我们铛铛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啊。”

“阿姨好。”唐铛铛拉起蒋琦的手。

“大小姐,你喊人家阿姨不合适吧?充其量是个大姐。”萧朗说。

眼前的蒋琦一身工作套装,身材凹凸有致,仪态不凡。虽然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年轻了,但是气质高贵、端庄秀丽。

“这位小伙子是?”蒋琦笑着问。

“哦,我同事,萧朗。”唐铛铛说。

“同事?”萧朗对这个称谓很是不满。

“小萧很会说话啊。”蒋琦说,“快请进吧。”

在蒋琦的办公室就座后,凌漠开门见山:“对不起,蒋老师,我们来晚了。您的时间宝贵,所以我就长话短说吧。上次,我给您的材料,您看了吗?”

显然,凌漠已经把“幽灵骑士”的相关资料提前提供给了蒋琦。

蒋琦点了点头:“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问题很简单,实际上,一个人有可能对二十几个人同时进行催眠吗?”凌漠问,“或者是,他的虹膜异色,帮助了他具备这样的能力?”

“催眠就是一种暗示。”蒋琦说,“让人进入一种特殊的恍惚状态,然后按照催眠者的指令,做出特定的行为或者产生特定的感受。在催眠的分类上,确实有‘集体催眠’这个分类,也确实有人具备同时催眠数百人的能力。至于他的虹膜异色对催眠有没有帮助,这个不好说。因为能执行集体催眠的人,也并没有长得特殊。”

“这确实挺匪夷所思的,居然可以一个人控制这么多人?那么这些催眠师上了战场,该有多可怕啊。”凌漠说。

“哦,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蒋琦说,“不管是个体催眠还是集体催眠,都是需要被催眠者主动配合的,或者要有特定的环境条件和催眠过程。”

“那我给您看的这个案例中,有特定的环境条件吗?有特定的催眠过程吗?犯人们有可能主动配合吗?”凌漠问。

“没有,没有。”萧朗说,“我在和他对决的时候,他就催眠我了,我是不可能主动配合他的,而且当时月黑风高的,能有什么环境条件?”

“这也是我今天要说的。”蒋琦说,“这个案子还是有蹊跷的。催眠,其实就是催眠师的一个引导。在数十人不会全部尽心配合的情况下,利用催眠的手法让这数十个人服从指令,做出那么胆大包天,关键还十分复杂的事情,事后还不知所以,这个,我觉得现阶段的催眠技术还是达不到的。”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办法完成这个过程。”凌漠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特殊的催眠师个体本身,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呢?”

“你说的虹膜异色可能会是一个点。”萧朗说,“我当时看见他那眼睛没白眼珠,顿时就被催眠了。”

“当然,这个肯定不是关键点。”蒋琦笑着说,“狗的白眼珠也看不到,你看狗的眼睛时会被催眠吗?”

“而且美女你刚才说要有特定的环境和过程,我几乎是被他一句话就给催眠了的。”萧朗说。

“没大没小。”唐铛铛斥责道。

“所以,催眠是一门人为技术,是一门心理学技术。”蒋琦说,“归根结底,是依靠人为的心理干预完成的,这个技术并不涉及生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的手法,并不是催眠?”凌漠问。

蒋琦摇摇头,说:“让人处于意识恍惚状态,忠实执行别人的指令,并且在事后对事件不知情,这就是催眠。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生理性的异常,这种异常因素可以加速、精简催眠的过程,甚至加强催眠的效果,就可以达到这个案例的最终效果。否则的话,从催眠的机理上来看,这样的案例就是天方夜谭了。”

“生理原因极大地加强、优化了心理技术,是这个意思吗?”凌漠问。

蒋琦点了点头。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理原因可以加强和优化催眠呢?”凌漠低头蹙眉。

“这就要问一问医学专家了。”蒋琦说,“但我相信,这绝对是一种极个别的特例,不会是常见现象。”

“我就说聂哥的检验轻率了嘛。”凌漠揉着太阳穴。

萧朗恶作剧似的打开微信,给聂之轩发了一条语音:“聂哥,凌漠说你坏话。”

很快,聂之轩的微信就回复过来了:“我看是你在说我坏话吧。”

“真的,他说你对‘幽灵骑士’的解剖轻率了。”

“谁说我轻率了?我正好要找你们呢!”聂之轩的语音听上去口气急切,“你们在哪儿?方不方便现在来一趟南安市公安局?”

南安市公安局DNA实验室里,聂之轩和傅如熙正拿着一张DNA图谱在看。看见凌漠和萧朗走进了门,聂之轩打开电脑,屏幕上呈现出一张人脑的解剖照片。

“这是‘幽灵骑士’的?”等不及电梯,一口气爬了九楼的凌漠气喘吁吁地说。

“小体格不行啊。”萧朗拖来一张实验转轮椅,塞在自己屁股底下。爬上九楼对萧朗来说,并不会影响他的血压和心率。

“能看出什么不?”聂之轩微笑着问凌漠和萧朗。

“哎呀,这以后吃不下脑花了,太像了。”萧朗皱着眉头说。

“看不出,好像没什么。”凌漠也摇头说。

聂之轩拿起鼠标,用图片标识软件把照片的一个区域框出一个红框:“看看这里。”

“白一点儿?”萧朗问。

“不,专业术语是‘脑部局部组织沟回变浅’。”聂之轩说。虽然守夜者组织的培训课也有法医学,但是法医学实在是博大精深,而且需要医学基础,所以不可能培训得面面俱到。这种实战操作性、细节性的知识点,对于一个非医学生来说,还是不会掌握的。

“聂哥,你别绕弯子了,直说,是不是警方办错案了?”萧朗说。

“别瞎说,只能说是有疑点,怎么就办错案了?”傅如熙笑着责怪萧朗。

“我妈没错,警方错了,对不对?”

“这和谁杀死‘幽灵骑士’并无关系。”聂之轩说,“但是,似乎对‘幽灵骑士’的背景有一些提示作用。不过,具体能提示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这个沟回变浅,有什么说法吗?”凌漠把话题收了回来。

“对啊对啊,你在解剖的时候既然就发现异常了,为什么不报告警方啊?”萧朗问。

聂之轩很了解萧朗莽撞的性格,所以对他的出言不逊也并不介意。他笑着说:“其实,在法医学上来说,这一块异变的区域并没有多少意义。在解剖的时候,法医明确排除了‘幽灵骑士’的其他死因,其死因是通过静脉通道滴注进了氰化物中毒而死。因为其第三颈椎遭子弹击碎,对应颈部脊髓受损,弹后空腔效应致其颈部其他血管、神经挫伤,而处于植物人状态。所以,这种中毒属于他人所为,系他杀。这就是法医能做的所有的事情了,即便是脑部有这样的异变区,对整个‘幽灵骑士’被杀案,也毫无意义,毕竟,这不是一处新鲜的损伤。”

“但是你留意了。”凌漠说。

聂之轩的机械手吱吱地运动着,他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当时,我认为这一块区域是一个软化灶。如果是软化灶,虽然对整个他被杀的案情没有影响,但是说不定能对他的历史或者背景有一些提示作用。”

“什么提示作用?”萧朗坐直了身子。

“你们看,异变区域脑组织,是位于大脑镰上方的一侧。”聂之轩顿了顿,寻思着说得太专业,他们也听不懂,所以话锋一转,“说白了,这处异变区域影响大脑皮层的功能,有可能会导致大脑异常放电,产生癫痫。”

“知道他癫痫有啥用啊?”萧朗说。

“毕竟,‘幽灵骑士’的真实、合法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聂之轩说,“我寻思着,这至少可能会成为后期调查‘幽灵骑士’真实身份的一个依据。”

“异常放电。”凌漠沉吟道。

“对对对。”萧朗并没有注意到凌漠的关注点,说,“而且软化灶的形成原因,也可以成为依据吧?”

“软化灶形成的原因有很多。”聂之轩说,“可能是外伤遗留的,也可能是脑梗死遗留的,或者是药物影响,再或者是先天性的变异。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遗留的,倒是不太好判断。”

“那究竟是不是软化灶啊?”萧朗说。

聂之轩又打开了一张图片,这张图片不是尸检照片,而是一张淡红色的背景,里面有蓝色小点的图片。有生物知识基础的凌漠和萧朗异口同声地说:“哦,病理切片。”

“这是一张常规染色的脑部组织病理切片。”聂之轩说,“我解剖时发现问题后,就把这块异变组织给取了下来,回来做了病理。从切片上看,这并不是软化灶,但具体是什么,我问了很多专家,他们都表示没有见过。‘幽灵骑士’的这块脑组织区域里,血管周围脑组织疏松,大脑神经细胞核固缩,神经元肿胀、变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变化,不得而知。”

“难不成是脑癌?”萧朗插话道。

“对,我当时也是这样考虑的。”聂之轩说,“然后,我就对这块组织加做了免疫组化。免疫组化是什么,你们也不用知道。结果是,我用某种特定蛋白标识物进行标识的时候,居然发现了另外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蛋白形态。当然,我同样请教了相关领域的专家,专家们也都没有见过此类蛋白。”

“就是说‘幽灵骑士’的脑子里,长了一个以前还没有发现过的异常组织?”萧朗翻译道。

聂之轩使劲点了几下头,说:“这时候,我听傅姐说,你们曾来咨询过关于基因的问题,也是有关‘幽灵骑士’的,我就灵机一动,请傅姐把‘幽灵骑士’的这块脑组织进行基因测序。结论是,这一块组织,是‘幽灵骑士’自身发生基因突变而导致的,至于突变方向,目前还没有先例,所以也完全不知道这一块的突变,会导致‘幽灵骑士’发生什么变化。”

“傅阿姨!不是傅姐!”萧朗纠正道,“也就是说,这块地方突变了,他的功能就一定会变化?之前聂哥说过大脑什么什么部位管什么什么功能的,这回知道具体部位了,难道不能推论出他可能影响到的功能吗?”

聂之轩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傅如熙授课。

“人类有23对染色体,人类的基因组含有约30亿DNA碱基对,有2-3万个基因,基因组的特定序列决定了人类的形状、特征和功能。”傅如熙微笑着看着心爱的小儿子,说,“目前,大部分基因组序列与人类形状、特征和功能之间的复杂关系还没有搞清楚。”

“大脑分区的功能我们可能知道,但是突变了会影响什么功能,就不能完全搞清楚了。”聂之轩说。

“你刚才说了异常放电。”凌漠说,“我们咨询过心理专家。她认为‘幽灵骑士’的这种催眠不是正常催眠,可能有生物因素影响了这种心理干预手段。”

“可是,人脑的脑电波是一种极微弱的生物电。”聂之轩说,“按理说,并不可能因为这种生物电的加强而影响别人,除非……”

“除非什么?”萧朗急切地问。

“如果是他的脑电波因为这种基因突变而导致加强了数百倍,能够影响别人的镜像神经元。”聂之轩说。

“什么是镜像神经元?聂哥你别磨叽,快说,快说。”

“人类有一群被称为‘镜像神经元’的神经细胞,激励我们的原始祖先逐步脱离猿类。它的功能正是反映他人的行为,使人们学会从简单模仿到更复杂的模仿,由此逐渐发展了语言、音乐、艺术、使用工具等能力。这是人类进步的最伟大处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幽灵骑士’的某种特殊脑电波改变,影响了他人的镜像神经元,就可以促使他人模仿他的行为。”凌漠说,“加之催眠的手法,就可以完成整个过程。”

“这是我瞎猜的,并没有科学依据可以证实。”聂之轩摊了摊手。

“那会不会是有人对‘幽灵骑士’的基因进行了改造,让他的基因进化具备了这样的能力?”萧朗问。

“刚才我说了,基因序列和功能的复杂关系并没有搞清楚。即便是搞清楚的那部分,也不能通过人为的手段随心所欲地更改。虽然现有人为定点促进基因突变的技术,能够使得基因突变,但还不能全部对应哪部分特定序列和哪种功能有关,更不能让哪种功能绝对‘进化’,因为基因的突变,也有可能导致‘退化’或‘变化’;而且即便改变一个细胞也难以改变一种组织的全部细胞。所以有目的地促使基因演化而增强人类功能还不能实现。”傅如熙说,“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演化’和‘进化’的区别,你们还记得吧?”

“看来我们是想多了。”凌漠说,“现代科学,并不可能促使他人进化,组织进化者部队。”

“你的这个想法,让人挺毛骨悚然的。”聂之轩说。

“我一直有这样的疑惑。”凌漠似乎还没有放弃他的想法,“毕竟‘幽灵骑士’背后可能存在一个组织,这种想法并不离谱。”

“那如果是有人专门寻找这些有‘特异功能’的人,组织部队呢?”萧朗说。

“不可能。”聂之轩说,“如果‘幽灵骑士’没有接受特殊的训练,即便他有这样的先天性能力,也发挥不出作用。如果不发挥出作用,那么别人也就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先天性能力,这是一个死循环。而且,既然他的脑部组织处发现了以前没有见过的蛋白,我总是觉得还是有人为因素在干预。”

“或者,真的有人已经研究出有目的更改人类基因,导致人类进化的办法呢?”萧朗说。

“如果真的那样,这种技术可以广泛应用于各个行业,那将是一件从未有过的生物学革命。这样的研究者,可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又为什么要组织个部队,去越狱杀人?”傅如熙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凌漠说,“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揭开‘幽灵骑士’以及他背后那些人的面纱。”

2

“今天我们要看的,是一起灭门案。”傅元曼踱到讲台后方,操作电脑打开一个由北安市公安局制作的案件分析PPT(幻灯片)。

听到是一起灭门案,守夜者成员们都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

作为南安市的邻市,北安市一有风吹草动,南安市也都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命案的发案率已经下降到了历史较低的水平,加之自媒体的传播效应,所以这种恶性的灭门案一发生,很快就广为传播了。

虽说案件发生在三年之前,守夜者成员们当时都还是各个学校里普通的学生,但是成员们都耳闻过这一起骇人听闻的杀死五人的灭门案件。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在发案后不久,就有传言说破案了。

案件传播如此之广,而且在案件侦查、起诉阶段又出现了致命的问题,所以案件在久拖三年仍未能顺利起诉之后,被交到了守夜者组织的手里。

“这案子不都破案了吗?”萧朗说。

“我们所谓的破案,一般都是指公安部门把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并且有证据证明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行为。”傅元曼说,“但是,破案之后,能不能顺利起诉、审判、定罪,还是存在变数的。总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会有案子因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不能起诉,或者判决无罪。当然,这些不能起诉、判决无罪的案件也并不代表犯罪嫌疑人真的无罪。无罪判决不代表事实无罪。”

“这个我懂,疑罪从无。”萧朗说,“法治精神嘛。”

“这案子也是证据有问题吗?”凌漠问。

傅元曼少见地皱起了眉头,说:“其实这个案子吧,表面上看起来证据很充分,但实际上疑点还是很多的。所以,你们以前听说的破案都是民间的传言,公安机关一直没有宣布破案。甚至在办案过程中,公安机关申请了检察机关提前介入,而介入的结果是,这个案子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具备起诉的条件。”

“那我们就来听一听吧。”聂之轩饶有兴趣地说道。

按照北安市公安局制作的PPT顺序,傅元曼把案件的前因后果详细介绍了一遍。显然,当地公安局专门来向他汇报过此案件,因为PPT里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并没有带任何倾向性的观点。

案件发生在三年多前。

2014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家黑旅馆发生了惊天血案。

案发现场是在北安市南郊城的一处“贫民窟”里。北安市市立医院因为原址处于市中心,导致每天市中心区域拥堵,所以政府和医院商量着给医院在南郊城中征了一块土地,作为置换,政府协助建设了新的市立医院。医院建立以后,房价上涨,导致医院对面的一大片平房区域无法达成赔偿金协议,从而无法拆除。这片平房区的住户就依附医院,各自做起了小生意。有做小吃、早点生意的,有开小饭店的,有卖住院用的生活用品的,也有开设黑旅社的。

现场就在这片平房区的中央,老板叫作赵元,63岁。

虽说是黑旅社,也就是指没有相应的经营许可而已,老板倒是不黑。赵元夫妻俩为人忠厚,乐于助人,在这一片“贫民窟”里有很好的口碑。说是“贫民窟”,其实就是居住在城乡接合部的农民经历了几十年的变迁,而人工建造出来的一大片平房区。这一片区域人口密集、房屋密集、通道狭窄,一直都是北安市安全隐患最大的地方。但是因为当地百姓索要的拆迁款是天价,也没有开发商敢来问津。市立医院作为一个“土豪”单位,征下一部分土地后,元气大伤,再想继续征地,发现早已无力。

为了最大程度震慑犯罪,公安部门也在这块区域安装了不少摄像探头,可是数年下来,这些摄像探头被当地百姓摧残得只剩下几个能用。好在都是街坊邻居,这里的恶性犯罪倒是没有,最多也就是一些小偷小摸。

平房区的中央,以前是赵元夫妇的宅基地,他们在这里盖了八间平房,虽然不是这一片区域里房产最多的,但开一个小旅社也是绰绰有余了。这里主要是做医院的生意,市立医院的规定是晚上不允许家属陪床。这个区域的交通极不发达,来这里住院的各区、县的病人家属,为了方便起见,就在医院对面的平房区找个小旅社住下。所以旅社住的家属往往都会住上十来天,完成伺候病人的任务。

平房区中生意最好的黑旅社应该是区域边缘、正对医院的几家,毕竟距离上是最近的。位处区域中央的赵元旅社,生意不温不火。但街坊邻居都说,毕竟医院附近没有什么回头客,如果做生意靠的是回头客,赵元家应该是最好的。因为赵元对自己的租客非常好,除了每天定时帮助打扫房间卫生、赠送果盘以外,还经常帮租客做饭、洗衣服,这种超高品质的服务,让租客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用赵元的话说,能来伺候病人的家属,都是有孝心的。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来伺候父母的,在这个年代难能可贵。所以,越是年轻的租客,赵元对他们的照顾越是无微不至。当然,这还源于赵元的独子在十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一对老夫妻相依为命,看到年轻人也总会有代入感而显得亲切些。

然而,命案就恰恰发生在了这个与人为善的老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