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单纯只是靠这种随手而发的简单的物理打击，居然就能让一整座城池的物理防御圈摇摇欲坠。
“城墙被破坏了！”乌塔大声嚷嚷起来，“这么砸下去城墙铁定真得塌！没有防水防冻处理，强度也不行，你们这帮人类的豆腐渣工程就是靠不住！要是换我们承建的话——”
“开玩笑，就算是盟友，边境的城墙也就算了，王都的防御圈怎么可能交给外人设计？”威卡斯不甘示弱地和矮人怼了起来，“再说你们这些矮人，哪怕是建个厕所报价都贵的要死，谁敢一直雇你们承包？”
“你一个狗头懂什么？建筑学可是一门艺术，不在这上面投入钱要花到哪儿去？”乌塔激动地挥舞双臂。
“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争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面墙快被对面打塌了！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就给我闭上那张只会抱怨的嘴！”威卡斯看起来哟徐诶抓狂了。
“哼，老子当然有办法！”矮人不屑地回道。
他这一番话让在座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你有办法？”威卡斯半信半疑。
“看好了你们这帮蠢货，让矮人为你们好好上一课仗该怎么打!”乌塔很有自信地抬起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就算我对法术了解不多，也能看出那家伙的幽灵罩子只能防御魔法攻击，只要趁现在我们用足够强大的物理手段还击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高抬起手来：“铁炮队预备！！”
我转头四顾，这才注意到城墙上所有的铁炮此时都早已经将炮口调转向了魔王站着的位置——大概在敌人将魔王的尸首移动到阵前的时候，他们已经部署好了还击的准备吧。
“哈哈，真是帮蠢蛋！居然大摇大摆地把最重要的战略武器摆到火炮的射程内！”乌塔得意地仰头笑道。
喂，这种说话方式不太妙吧……
“很遗憾，我觉得只是火炮的炮弹恐怕搞不定魔王。”罗兰朝乌塔瞥了一眼。
“而且你刚刚说话的语态就像三流小说里随时准备被打脸的三流角色。”托莉薇娅无缝衔接地讽刺。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试过！深渊战争的时候可还没有性能这么好的火炮！好好看着吧！”乌塔不屑一顾地回应，然后举手挥了下去，“开火！全弹发射！！”
他的嗓门大得不输我们兽人，无需其他人传令城墙上的矮人们就都接收到了这一指令。
所有的火炮近乎同时轰鸣起来，炮口火舌齐发，炮弹精确地集中命中了魔王的身躯——那样高大的靶子立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理由会射偏。一瞬间魔王的上半身就被爆炸的烟幕完全淹没了进去。
“哈哈，干掉了吧！哪怕是传说中的魔王，也抵抗不了技术的力量！”确信对方已经被解决的乌塔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够了啊，不要再说这种台词了，这不是游吟诗人的故事里那些被反杀的小角色经常说的台词吗？
一阵大风吹过战场，将那团烟雾拂去。
魔王依然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在它的周围出现了一道黑色薄膜一般的奇异结界，不仅如此，在它脚下的影子里还涌出了数不清的黑色爪子，看起来就是这层加护结界替它挡下了炮弹。
这道结界，对我来说还是相当眼熟的，这是影魔系的高阶恶魔，深渊领主阴影之王的能力——影魔的加护。
幽冥护盾大概确实不能防御物理攻击，但影魔的加护却是可以的。
“……”大家再次面无表情地看向乌塔。
“呃……”乌塔尴尬地干咳一声，“往好里想，至少我们又探明了它的一个手段。”
罗兰叹了一口气：“魔王可是恶魔之王，是在深渊吞噬了无数恶魔进化到恶魔顶点的存在，那些深渊领主——除了像冰魔和镜魔之类的罕见品种，魔王恐怕都曾经吞噬过了。理所当然地，它也能使用其他深渊领主的能力。”
确实，简单推理一下的话，既然凡妮莎吞噬那些深渊领主之后能不断强化并且获得它们的能力，靠吞噬恶魔进化到深渊王座之上的魔王没理由没吃过那些常见的深渊领主并且掌控它们的能力。
这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能轻易摧毁城墙，毁灭军团的攻击力，和能轻易挡下龙王的法术和矮人火炮的防御力，这就是魔王……过去我曾在历史典籍和英雄传说中无数次听说过魔王的强大，但不管听了多少次，那种强大对我来说始终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但现在这种“强大”在完全具体地量化，摆在眼前之后，我终于得以亲身体验过那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实力差。
没有什么小手段和诡计，只是纯粹的力量压制，纯粹的……强大！
真是难以想象，过去的南方诸国，居然能联手解决掉这种怪物。
“徒劳的抵抗……螳臂当车，形容你们真是再贴切不过了。”毫无征兆地，一阵令人不适的沙哑笑声骤然响起，像钟声那样在战场上回荡，让人无法辨清声源的方位。
……噢，这个恶心的声线，我敢赌两枚金币是那个满身纹身的巫妖在跟我们说话。
“做木偶戏的时候不出现在幕前才是一个傀儡师该有的操守，这么不专业真的没问题么？”罗兰也听出来了，轻蔑地说道。
“木偶师也是会说旁白的。”对面似乎听得到罗兰的声音，直接顺着接了下去，“你们不是置身事外的观众，只是这场木偶戏里的一众炮灰。我很遗憾的宣布你们的剧本已经被定好了——所有角色都得死，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修改自己命运的机会——打开城门，臣服于我，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我想我已经展现得够多了，你们根本拿我的傀儡毫无办法，不是么？”
原来是来劝降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动摇军心的陷阱。
但不管怎么样，在展现过纯粹的力量差距后，他抛出这段话的时机还是很切中要害的。
纯粹的力量（3）
?
我已经能听到城里出现了一点骚动，城墙被轻易打碎，谁都能看出我方正处于压倒性的劣势。
战场上并非每一个人都秉持一腔热血或者坚定的信念，如果连牺牲性命都变得毫无意义的话，自然会有不少人为苟活下去的诱惑所动摇。
这时穆塔法重重地顿了一下手里的战锤，声如洪钟地发话了：“够了，不要多费口舌了！我们见识过阁下的手段，在你们的攻势下，北岸已经有好几个城镇变成了焦土，你们手上沾着数万无辜平民的鲜血，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得罪过你们，你还是未曾放过他们。阁下毫无底线，根本不值得信任。更何况，只是拿着魔王的尸体就想恐吓我们未免也太过天真了点，当初深渊战争中夺得胜利的是我们，岂有胜利者害怕丧家之犬的道理？当初南方联盟曾经杀死过一次魔王，我们当然不介意再杀它一次！！”
穆塔法的发言起了效果，圣骑士们率先响应领袖的号召顿起了战锤，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高呼，激昂的斗志很快就感染到了全军。
对面也随之沉默了下来，但数十秒钟的沉默后，穆达尔竟然发出了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癫狂而尖利的笑声持续了近两分钟，最后穆达尔大笑着喊道：“嘿嘿……你们打倒了魔王？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呐！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真的相信是你们打倒了魔王？哈哈哈哈！一帮蠢货，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当年，你们能成功杀死魔王，是因为我对魔王的术式动了手脚啊。”
“什么？”我当场怔了一下。
“你们的历史书应该有记载过吧，那场最终决战的细节——是在某一刻魔王的力量突然衰弱，联军这才找到机会发起反击打倒了魔王。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为何魔王的力量会突然衰弱，为何当初你们将魔王的尸首投入了岩浆，我却还能寻到魔王的尸首并且得到它？”穆达尔用讥笑的语气说道，“当年，不得不亲征战场的魔王命令了一位法师为它制作强化力量的阵地术式，那个人正是我。是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魔王的尸首才会落到我手里啊！”
带着满心的震惊，我转头看向了罗兰，结果却发现罗兰只是一脸凝重地沉默着。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穆达尔的叙述，确实和罗兰之前提到的深渊战争的细节相吻合，并解开了那些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