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捕捉到莉芙露的身影,但这并不影响我反击。她要砍下我的头就必须从某个角度近身接近我,只要我的攻击范围没有死角,就算看不见她也没关系。
“咿呀!”伴随着一声惨叫,我感觉到“先祖英灵”挥出去的手掌拍到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莉芙露的身影像是被踢出去皮球那样飞向走廊的拐角,撞在了那里的杂物堆上。
“怎、怎么回事?”莉芙露拧巴着脸,奋力从一堆装着旧毛毯的木箱里挣扎出来,在看到我的时候彻底惊呆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用这种法术?”
“给你好好上一课吧,法术是靠精神驱动的力量,就算置换了肉体,只要内在的灵魂不变,施法能力就会完整地保留下来。”我平静地给她解释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完全没有防备吗?”
就像罗兰以前转换到我的身体照样可以使用精灵的法术,现在的我虽然身体被换成了人类的身体,像“先祖英灵”这类法术还是可以轻易地施展出来的。
精神置换的法术是罗兰独创的,这丫头不了解倒也不奇怪。
莉芙露呆滞地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很勉强地挤出了一张苦笑来:“那个,现在道歉的话,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我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还要警卫兵干什么?”
“噫!”莉芙露吓得脸色大变,立即冲向走廊拐角的另一个方向。
我动身追去,却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了莉芙露的尖叫声。
我穿过拐角,结果看见黛丝正踩着莉芙露的后背,手里拿着绳索一圈圈绕在她身上,准备把她捆起来。
“你没事啊……”黛丝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这笨丫头对你动手了?”
“呃,是啊。”黛丝出现在这里让我有些意外。
“我说过了她会动歪脑筋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对你出手。”黛丝再次把莉芙露绑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拍了拍手,“我用诅咒暂时麻痹了她的身体,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置她吧。”
莉芙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全身都瘫软着,只有嘴巴和眼睛还能动。一听到黛丝说要把她交给我处置,一瞬间她眼睛都瞪圆了:“喂你怎么可以把我交给这个兽人,他绝对会把我给——”
“安静!谁让你自己不老实!”黛丝踩了她一脚。
“你……是特意跑过来帮我?”我诧异看着黛丝眨巴眼睛。
“嗯,听见这边的动静就赶过来了。怎么、嫌我多事?”黛丝微蹙眉头。
“没有没有!”我赶紧摇头。
“哼,不用跟我客气了,反正我现在也只能听你的不是么?”黛丝冷淡地回道,“到点别忘了把我的饭端过来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感到一头雾水。
黛丝,特意跑过来帮我?
好奇怪,如果她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判断莉芙露和我动手了的话,按道理她应该会更希望莉芙露能成功解决掉我才对。只要我死了,她就能从那一纸契约里解脱出来了。虽然她没法做出对我不利的举动,但面对这种情况,她分明是可以选择先静观其变的。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答案。
然后我扫了一下地上的莉芙露,她立即吓得整个人都僵直。
“我、我下次不敢了啦!拜托了,这次就放过我吧。”她对我哀求起来。
“别想了,人总是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动手杀人,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我伸手把她抓起来扛到肩上,虽然这副人类的身躯力气远不如我原来的身体,不过一个暗精灵女刺客的体重还是能应付的。
“放开我!居然要在这种地方被……我、我不要啊!”她着急地大喊,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我扛着她把她带回了她住的客房,然后粗暴地把她扔在了床上。
“呜!人家不要啊……呜哇哇!”这丫头竟然怕到抽泣起来。
但我是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心慈手软。
“到明天晚上为止,你都没饭吃了。”我指着她,下达了判决,“到明天我再给你松绑,躺这里好好反省吧。”
“诶?”她忽然愣住了,“就这样?”
“就这样,再会。”我转身准备。
就在这时莉芙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等下!我要是想上厕所该怎么办呀!?”
“怎么?你还想要我帮你?”我皱起眉头。
“我、我还是自己憋着吧。”莉芙露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
兽人与田园生活(4)
“我觉得那家伙有古怪。”晚上,我坐在房间里,认真地对歇在窗台上的罗兰的使魔猫头鹰说道。
此时罗兰的精神正依附在这头猫头鹰身上,就在五分钟前,她刚帮我巡查了一下农庄周围的状况。
“你是指黛丝?”罗兰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
“对,她的表现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你应该也有发现吧,她最近处处都在帮我,而且还都是主动自发的,感觉完全超出契约影响的范畴。明明最开始她一直对我抵触得要死来着……”我摸着下巴沉吟,“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在我面前演戏?”
“不可能,让你对她放松警惕她也做不了什么吧?契约的束缚是绝对的。”罗兰很笃定地回答。
“对啊,所以我才想不通啊。”我挠了挠头,“虽说我确实是救过她的命,但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她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人啊。”
“哼哼,姑且算你还有点脑子。”罗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有头绪?”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这个感觉。
“当然。”罗兰操纵的猫头鹰在我面前慵懒地梳理了一下翅膀,“布洛克,你可曾听说过人质情结?”
“人质情结?啥玩意?”我一头雾水。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心理现象,一般见于俘虏、囚犯和劫持事件中的人质。赛迪安有很多研究精神系法术的法师,他们在研究个体的精神结构的时候发现在一些个别的案例里,处于被劫持状态的人质或者俘虏,会对劫持和监管他们的人产生依赖心态和好感。”罗兰平淡地给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