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敌人并没有集中全力攻打我们部族居住的这片山谷,不仅攻打的兵力没有我们预估得多,魔王的尸首也未曾出现在敌人的阵营当中。
硬要去考虑的话,倒也是能列举出几条理由。
调动千军万马远征,往往需要耗费相当程度的物资。敌人在巨兽之野建设的据点繁多却又十分分散,若是调集所有据点培植的兵力的话,实在太过耗费资源和时间。
此外,穆达尔亲口承认过自己对复生的阿扎克并非全然信任,之所以会将对方调开去率领有限的兵力攻城,多少有几分是出于忌惮——而事实上阿扎克还真的想办法脱离了他的支配,倘若当初他将魔王尸首留下来用来攻打这里的话,恐怕到时候阿扎克还会试着夺下魔王尸首的支配权。
然而这样抽丝剥茧下去的话,就有个新的问题冒出来了。
魔王的尸首,还有敌人剩下的兵力,都去了哪里?
“很快就会再见面”——摧毁魂器的时候穆达尔留下的话让人不由得感到在意。
不过眼下,暂时先搁置这种光想也没有的事情倒也无妨。
守城战结束两天后,在后续抵达援军协助下,山谷的峡谷的清理和修复很快就接近完成,暂时前往赛迪安边境避难的乡亲们也迅速地迁了回来,部族恢复了以往的生气,从被敌人用魔王的力量袭击开始飘荡在部族中的紧张氛围缓和了不少。
为战死者哀悼后,每个人都以由衷的享受起这份来之不易的安乐。其中兴致最高的,自然就是亲自参与了守城战的成员,不仅仅是我们部族的战士,也包括了因为协助善后工作依然暂时驻扎在峡谷中的来自赛迪安和赫尔吉亚的盟友们。
第三天,当我来到那片营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新搭起了一座巨大的帐篷,里头莫名地人声鼎沸。
我本以为里头正在举办什么酒会,抱着少许好奇心,我走到敞开的帐篷门口朝里头张望了一眼。
然后我就当即瞪大了眼睛。
帐篷里头站满了人,不仅仅是赛迪安的精灵和赫尔吉亚的骑士,还有飞空艇检修队的矮人,就连部族里头的战士们也来了不少。他们围在大大小小的十几张桌子旁,不同规格的桌子上摆着不同的游戏道具:卡牌、轮盘、骰子甚至是棋盘,帐篷门口有一张台桌,台桌整齐叠放着不同颜色的筹码,一名赫尔吉亚的女骑士坐在台桌后头,似乎是充当起了收钱给人换筹码的店员。
居然是间赌场。
“怎么又是你赢!?你这獠牙怪偷偷换牌了吧?”一名精灵女兵豪迈把手中剩下的牌往桌上一甩,一脚踏在椅子上指着桌子对面的兽人质问。
“去你的,我还怀疑你们用什么奇怪的法术出千呢,怎么次次都能抽到主教?”对面的兽人不甘示弱。
“有本事查牌啊!”
“查就查!”
“听说狼人光是看人的眼睛就能判断对方是不是说谎,跟你们对赌我很不放心啊。”另一张桌旁,一名女兽人狐疑地打量对桌坐庄的赫尔吉亚骑士。
“这天赋在投骰子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上有什么用?”骑士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女士,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这局游戏我这里不存在任何作弊行为。”
然后另一张玩着轮盘的大桌旁围满了各个种族的人,一名矮人手扒着桌沿上下蹦跳:“该死,这桌子也太高了点吧,我都看不到轮盘转到几了……那边那个谁,麻烦帮我把那个箱子递过来!”
……
身着华服的身影笔挺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她转头看到了我,立即摆出眼前一亮的神情来:“咦,布洛克先生!你居然也来了!”
是阿尔瑟娜。
“这是咋回事?”我诧异地指着里头问道。
“如您所见,临时搭了间赌场来经营。我们的物资里有一些分发给将士们排解压力的游戏道具,我这几天经常看到有人在营地里聚在一起打纸牌赌些小钱,就萌生了临时搭个地方给所有人聚在一起玩一玩的主意。”阿尔瑟娜叉着腰坦然地回应,“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人气会变得这么高呢,原来我是准备贴钱提供设施的,结果现在还是盈利了不少,啊哈哈。”
毕竟是刚打赢一场仗啊,大多数人兴致都挺高涨的,有了狂欢一把的理由,这个时候无论是酒会还是游戏都令人难以抗拒的。
话说这家伙赚钱的本事和运气还真是不得了,一般人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搭临时赌场的吧……
“开这种场所……真的没关系吗?”我不无担忧地说。
赌场在我们部族倒是没有规矩禁止开办,但总的来说这种场所在大众眼中并不怎么受待见啊。毕竟嘛,因为沉迷赌博而倾家荡产甚至妻离子散的剧情并不鲜见。
“放心吧,这里毕竟不是赫尔吉亚,我也不希望引起纠纷,所以我做了一些限制。”阿尔瑟娜笑着摆了摆手,“这里只允许各个部队的士兵登记身份铭牌参与,每个人都只能换取有限的筹码,每场游戏一次压注的筹码也是有限制的,不接受规矩的人我会让骑士们请出去,所以,基本上来这里的人都只是小赌怡情罢了。”
好吧,这丫头办这种事情倒还算是挺靠谱的。把握好度的话,我也没法多说什么。
“机会难得,布洛克先生也来玩一玩吧,我陪您!”她突然对我盛情邀请起来。
“呃,我就不了……”
我试着推辞,结果阿尔瑟娜却挽住了我的手臂。
“没关系的啦,安洁莉卡小姐和妃兰小姐也在角落那边一起玩纸牌哦,我带您过去看看。”她拉着我的胳膊往里头一个劲地往里头走。
谁家小孩夜夜哭,哪条赌狗天天输(2)
阿尔瑟娜将我拉向了帐篷最边上的一台小桌,妃兰和安洁莉卡还真就坐在桌旁玩着纸牌,面前各自堆着筹码。
从两个人的神情以及筹码的份额对比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局势的现状——妃兰大小姐貌似距离押上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大约十几枚小额筹码的距离了。
“三枚人类步兵凑一张圣骑士,再抽两张新牌……好了,我要摊牌了!”安洁莉卡已然凑好了自己的牌型。
“诶?”突然就被拉入决胜,只剩下一次换牌机会的妃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一手烂牌么?但是事先规定不能弃牌……是你提出来的哦。”安洁莉卡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我在一旁大概听出来了。
这种对赌游戏我也玩过,是从人类那里传过来的。牌有种族和兵种职业的双重属性,主要由人类精灵矮人三个种族构成,除此以外还有带着特殊规则的几张神牌和恶魔牌,玩家就用这些牌通过数轮的换牌搭出特定牌型来对赌。然后,除了凑牌升级和换牌以外,本来应该还有弃牌的战术选项在,在局势不利的时候有及时断掉尾巴抽身而退,又或者是通过加注用心理战术让对方主动弃牌的打法,是相当考验博弈技巧的游戏。
在这样的规则下有能力通过观察的对方的瞳孔来推断情绪的安洁莉卡就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而喜欢瞎逞强却藏不住心底弱势的妃兰大小姐就很容易变成人人可屠的肥羊,所以这金毛丫头主动提出了不能弃牌的限制,让游戏的重心偏移向了运气层面,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比较机灵的选择了。
只是很可惜,今天显然运气也没有站到她那一边。
“摊牌就摊牌,谁怕谁啊!”妃兰脸色不怎么好看,伸手摸向牌堆,“我先换最后一次牌,回头凑出五张神牌来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