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这才放松了架势,任凭恢复常态的安洁莉卡走到它身旁蹲下来把手放在它的身上。
“呜哇,软乎乎的。”安洁莉卡也惊叹起来。
说得让我也有点想试试那皮毛什么手感了……不过我估计我要是走到那边伸手过去怕是只会被那小崽子咬上一口,所以默默地在心里作罢了。
随后安洁莉卡用自己的双臂环住了小独角兽的脖子,将脸凑过去闻了闻:“是母的呢。”她说着就开始用脸蹭起它的脖子来,似乎是真的非常中意这个触感,“这皮毛真软乎,连我引以为傲的尾巴……都感觉比不过呢。”
……大概也只有狼人能做出这种修辞了吧。
这个时候,独角兽却毫无征兆地绷紧了身子,接着就开始不安分地在安洁莉卡的怀里挣扎起来。
“诶?这是怎么了?”安洁莉卡愣住了。
独角兽的抵抗愈演愈烈,到最后甚至开始发出了嘶鸣,虽然我从未听过这种叫声,但依然能听出这叫声中蕴含着的恐惧。
安洁莉卡不得不放开了双臂,得到解放的独角兽立刻挣扎着起身,然后瘸着一条腿拼命地远离了安洁莉卡,躲到了阿尔瑟娜的身后去了。
阿尔瑟娜也怔了一下,她看看贴着自己的腿瑟瑟发抖的独角兽,然后和蹲在地上的安洁莉卡面面相觑。
我也看得一头雾水。
沉默笼罩着这里,气氛中带着一股微妙的尴尬。
好一会儿过去,安洁莉卡站起来,显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来:“咦?这个……不是……我明明,是处女的啊。”她忽然急切地看看阿尔瑟娜,再朝我望过来,“是真的啦!”
“哦、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了两声。
“安洁莉卡小姐您冷静一下!没人在怀疑你的。”倒是阿尔瑟娜比较冷静,马上开始安抚起她来,“你看,这孩子一开始也是很亲近您的,所以我想它会这样肯定是出于什么别的特别的原因的。”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啊对了,独角兽对于攻击意识也是很敏感的,安洁莉卡小姐,恕我直言……您刚刚是不是又动了把这孩子猎杀的念头?”
“我刚刚只是在想,这皮毛如果做成毛毯的话该多好……而已啊。”安洁莉卡歪了歪头。
“就是这个了啊!您都动了把它的皮扒下来的念头,它当然会害怕啦。”阿尔瑟娜哭笑不得。
“只是想一下而已呀……那我其实,还有点好奇……它烤起来会是什么味道来着呢。”安洁莉卡惋惜地看向阿尔瑟娜身后瑟瑟发抖的独角兽。
……实不相瞒我也刚动过这个念头啊。
独角兽再次发出害怕的鸣声,贴着阿尔瑟娜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您别再这样吓它了啊……”阿尔瑟娜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去转向贴过来的小独角兽,轻抚它的脖子,“好啦好啦,没事的,有我在。”阿尔瑟娜的手拂过独角兽的脖颈,向下滑到它受伤的那条腿上,谨慎地捧起了那条腿的蹄子,“刚刚动起来的时候伤口很疼吧,别急,我现在就帮你治疗。”
阿尔瑟娜顿了顿,然后开始轻声地念动起一段祈祷词来。一道光芒很快地在她的手中绽放,那光芒就算在这种仅有一点月光的夜晚都算不上有多明亮,却莫名给人一种柔和、宁静的感觉。在那道光芒的照耀下,独角兽蹄子上的伤口逐渐地愈合起来,粉红色的新皮代替了那一圈血红色的伤口。
最后阿尔瑟娜轻轻地放下了蹄子,让独角兽把这条腿站实,点了点头:“嗯,好了。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少女与独角兽(5)
“殿下,这是什么法术?”我从未见过这种光照一下就让伤口愈合的法术,不免看得有点愣神。
“圣骑士常用的圣光洗礼,是将主神中的光之双子和生命女神的力量糅合起来的法术,能治愈一些简单的伤口,还有解除诅咒以及抵抗深渊系法术的效果。我们人类的法术相比其他种族要杂得多,人类的法师既可以和精灵一样学习主神赋予的元素法术,也可以使用以和恶魔同源的深渊力量构筑的黑魔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来源和形式杂七杂八的的巫术。圣骑士是侍奉主神的骑士,因此我们的法术体系和精灵使用的神术很类似。但我们最常用的,还是这种圣光法术。”阿尔瑟娜耐心地给我解释。
她用纤长的手指为独角兽梳理鬃毛,神情充满了怜爱,淡白色的月光倾斜而下,为她的柔润长发披上了一层光泽,独角兽亲昵地用鼻子蹭蹭她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出神。
“嗯,两位怎么了?”阿尔瑟娜注意到了这边,来回看看我和安洁莉卡的脸。
我这才发现安洁莉卡也正和我一样呆愣愣地盯着阿尔瑟娜看。
“阿尔瑟娜,你这个样子看着感觉……”安洁莉卡侧侧头,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措辞,“很漂亮,嗯。”
朴实无华的形容,但是在我看来很贴切。
阿尔瑟娜的脸上流露出讶异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哦……谢谢。”
“布洛克他都看呆了。”安洁莉卡忽然朝着我一指,看我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冷淡。
“诶?不,这个……”我被她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咦?这、这样啊……”阿尔瑟娜不自在地捋了捋耳边的侧发,眼睛游移着瞟向了一侧。
这个反应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之前她被揭穿了性别时的那副羞涩的样子——属于女性的,真实的阿尔瑟娜。
不,到底哪一边才能算是真实的她呢……
阿尔瑟娜把注意力转回到独角兽身上,伸手轻抚独角兽额头上的角,轻声说道:“独角兽是代表着纯洁和高贵的圣兽,它的角能够解除诅咒和毒物的侵蚀,治愈各种各样的疾病,甚至可以延续濒死者的生命,但是独角兽的角救不了它自己。而且角一旦被折断的话,独角兽便会失去魔力,变得虚弱无比,甚至可能因此而死。我是在看到了那本典籍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母后她生了重病的时候,父王会出高额的悬赏举国求购独角兽的角。他还曾为了这件事,好几次向赛迪安派出使节。”她说着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睛,“但赛迪安这边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对精灵们来说,独角兽也是重要的盟友,独角兽稀世罕有,而人类的生老病死则太过寻常了。他们不可能为了救一名人类牺牲一头独角兽甚至于他们自己定下的和整个独角兽族群的盟约,哪怕赫尔吉亚的王愿意支付一切条件。”
“殿下……”
正当我在心里琢磨起这里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尔瑟娜却毫不在意地摇起了头。
“我没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的嘴角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手伸向了小独角兽的耳朵轻捏起来,“这孩子以后应该还会来这片林子的吧,说不定还会见面的,是不是该给它起个名字呢?”她忽然心血来潮,朝着我和安洁莉卡看过来,“两位有什么主意没有?”
给独角兽起名字么,我以前只给座狼起过名字啊,不知道可不可以照搬一下呢……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
这时,安洁莉卡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就叫它‘毛毯’吧。”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死死地盯着独角兽。
注意到她视线的独角兽猛地一颤,低下头就准备把头往蹲在它身前的阿尔瑟娜的怀里埋。
“喔喔好险!”阿尔瑟娜差点被它额头上的角当胸戳到,好在反应及时躲开了。她赶紧用手捧住独角兽的脸,让它安定下来,随即扭头看向安洁莉卡,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安洁莉卡小姐!都说了您别再这样吓唬它了呀!”
“我只是觉得……它的毛皮触感很好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安洁莉卡面无表情地歪歪头,“那要不……叫它‘烧肉’?”
说着她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独角兽发出了惊恐的嘶鸣,不安分地跺起了蹄子,阿尔瑟娜只得挽住它的脖子和肩部,才勉强让它消停下来:“安洁莉卡小姐!您绝对是故意的吧!”